一路向北,武鐵子一行人走到了萌陰山的西側時,正值日中時分。春末夏初的陽光從天而降,在這萌陰山西側竟然還是寒氣逼人,仿佛冬天並沒有消逝。
本來武鐵子在萌陰山與劉筆子和虎王碰頭的時候,就覺得這萌陰山果然是陰氣很重。後來他們進入了墨仁旭子出身的鬼蜮,武鐵子還以為是因為鬼蜮的原因。
現在他已經確定鬼蜮完全消逝了,為什麽這萌陰山還是如此的陰氣逼人?
“大宋國看樣子是無藥可救了。”
老黃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此時武鐵子立刻就明白了老黃的意思,畢竟山根水運這些東西,都是跟一個國家國運息息相關的。
此時萌陰山的山根很顯然已經被陰物損傷,但是大宋國擁有如此多的劍修甚至劍仙,竟然連如此明顯的問題都解決不了,更何況這裏距離萬劍塚如此之近。
不過武鐵子也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情況出現,這也是跟他想要盡快離開這個國家有相同的原因,那就是政治原因。現在大宋國正在進行權力鬥爭,廟堂之中似乎要有巨大變革。
宋昌菲的犧牲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例子,幸好宋昌菲被老黃和武鐵子送到了萬劍塚之上,要不然宋昌菲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大師兄,我跟你說啊,以前我家就在山的那邊。不過我娘跟我說,之後我的家就沒有了,他們都走了,說是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所以我娘才讓我跟著師父一起的。”
墨仁旭子說到後麵的時候,明顯有些傷心,不過隨後他又高興地說道:
“不過我覺得現在我們也很好,就像是一個家一樣。昨天晚上小先生還跟我說,我成了大先生的徒弟,以後就可以將文武宗當成我的家,我們就都是親人了!”
聽到墨仁旭子這樣說,武鐵子莫名的有一種憂傷湧上心頭。事實上從鬼蜮出來之後,他也偶爾會想起自己的撿漏村。之後又想到了自己的師父文玉子,現在他隻希望將這個家保護好。
“不錯不錯,我們都是一家人,以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就直接跟大師兄說。實在不行跟你的師叔師侄說都可以!”
龔劍子說的時候是有一種江湖的豪氣,不過說完之後他望向遠方,眼神中也流露出蕭索神態。
“師父、師伯,我想回家一趟,這次出來並沒有跟家裏說要遠遊,這一去不知道何時還能再回大宋國。我會在大宋國北端的春秋劍門與你們匯合,那裏是大宋國北方門戶,很好找的。”
宋公子對龔劍子和武鐵子說道,龔劍子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武鐵子則對宋公子說道:
“替我感謝你們家族贈送的墨蛟老硯還有龔劍子手中的闊劍鑿陣,當然了,如果這是你個人的意思,被家族長輩發現就跟他們說,之後我文武宗會加倍奉還。”
宋公子剛想豪氣的說這都是小事,結果老黃對他說道:
“回去別忘了跟你家長輩說一聲,就說這次你們大宋國的廟堂鬥爭一定不要參與,實在不行就舉族遠遷,離開大宋國。”
老黃這樣說完,宋公子還非常迷茫,武鐵子心中則覺得空落落的,難道這次的動**竟然這麽大?但是從民間並沒有感受到有關戰爭的傳言啊!
宋公子禦劍離開之後,武鐵子對老黃悄悄問道:
“會不會影響到萬劍塚?宋昌菲還在上麵呢。”
“你這個花心大蘿卜,這句話要是讓劉開心知道了,她一拳就要打爛你的狗頭!”
老黃說完哈哈大笑的喝了一口酒。武鐵子則正色道:
“我可沒有開玩笑,老黃我知道大宋國現在正在進行一場權力鬥爭,別忘了我之前在皇宮可是見到了宋昌吉的,感覺他整個人跟以前都不一樣了。”
“哼,你知道個屁!這已經不是簡單地皇室鬥爭這麽簡單了,大宋國連山根影響國運這樣的事情都顧不上,隻有皇權鬥爭才會有這麽大的影響。宋昌吉是皇子,但是皇子可不止他一人!”
老黃這樣說完,又看了看萌陰山的深處,然後對武鐵子說道:
“理論上來說,一國的君主是不能夠修行的,因為這涉及到個人氣運和王朝氣數的問題。修行之人最怕牽扯到因果,而王朝統治則是將王朝這個最大的因果氣數放在一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這兩種是相反的?”
“是的,截然相反。所以原來是大皇子的宋昌吉是不能繼承皇位的,而現在開始的皇權爭鬥,肯定是宋昌吉已經不滿足於隻做一個山上劍修,所以他才會與他的親弟弟鬥爭。”
老黃對武鐵子解釋了一番後,看到武鐵子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道:
“百姓組成王朝,所以即使宋昌吉是個劍修,他也不能一劍將他的弟弟殺了自己登上王位,否則名不正言不順,百姓不擁戴,強權統治隻會讓國力衰弱,被其他國家傾吞。”
“難道自己的親弟弟,就這樣說殺就殺嗎?”
武鐵子很顯然並沒有聽進去老黃說的那些氣數的事情,他隻是覺得自己從小就沒有太多的親朋好友,如果真的有一個親弟弟,疼愛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皇位就殺了?
“廢話,所有的皇室內部鬥爭都比你想象中的要慘烈太多,別說是親弟弟了,親爹親娘也是說殺就殺。隻不過他弟弟雖然不修行,但是身邊也有供奉劍修,所以這事一定會鬧得很大。”
別看老黃是個玩世不恭的老劍仙,他活了這麽長時間,大宋國的王朝更迭他也經曆了多次,這些事情他還是比較明白的。
隻不過他實在不想參與這種事情,用他個人的說法就是,一群狗屁不通的東西,替他們殺人會髒了他自己的劍。
這也是為什麽老黃選擇跟武鐵子一同離開大宋國的原因,皇權爭鬥,是背後兩股甚至多股勢力的爭鬥。從宋昌吉開始扶持北方門戶春秋劍門的時候,這場鬥爭就注定會牽扯到山上勢力。
“那這件事宋昌吉是不講道理的一方了?皇位本來就應該是他弟弟坐的嗎?”
聽到武鐵子這樣問,老黃“噗嗤”笑出了聲說道:
“都涉及到一國君主了,誰跟你講道理?而且這次皇位之爭背後涉及到山上很多劍門的榮辱興衰,如果隻是簡簡單單的道理兩個字就能夠解決,那這世間也就再無江湖了。”
聽到老黃這樣說,武鐵子莫名的感慨萬千,再次望向那萌陰山他仿佛透過了萌陰山看到了山的那邊,墨仁旭子所在鬼蜮的方位,然後說道:
“這樣的話,會死很多人的。”
“山上山下,都會死很多人。如果真的打的不可開交,有可能山上神仙死的會比仙羽一役更多,而山下百姓自然也難能幸免。不過你不用擔心,如果真的太過頭,萬劍塚會出麵的。”
萬劍塚裏麵畢竟都是宋氏老祖宗,就算是不談他們劍仙的實力,隻是這個輩分和麵子,就足夠將他們子孫的王權爭鬥給平息下來。
皇權鬥爭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沉重了,武鐵子連自己的恩怨情仇都還沒有理清楚,他不想再提及這個事情,於是便吩咐他們生火做飯,讓虎王和鷹王去獵殺一些妖獸過來。
然而當虎王和鷹王放出去之後,武鐵子才發現這兩個妖獸竟然都對萌陰山退避三舍,完全沒有想要上山打獵的打算,於是便對老黃說道:
“這山上是不是有大妖?”
老黃則是笑眯眯的說道:
“大妖也算不上大妖,不過確實境界不低。曾經我坐鎮萬劍塚的時候,就知道這山上有一個山神因為一次皇權鬥爭站錯了隊,後來被新上任的皇帝派人打碎了金身,跌落神壇。”
“山神?”
“是的,一般的山水神靈被打碎金身摧毀神廟後,便會被世間的刮魂罡風吹散,但是那個山神之前的勢力盤根錯節,金身被毀之後並沒有消散而是墜入魔道成為了萌陰山的妖。”
“這樣也行?直接就從神變成了妖?那之後那個新皇沒有派人來收服嗎?”
武鐵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對於山上妖魔鬼怪他算是比較熟知了,但是對於山神水神這樣的事情,他了解的還不多。
“新皇委派了新的山神上任,但是在這期間,原來的山神後來變成的山妖一直與之敵對,由於原來山妖的實力太強,竟然糾纏了多年沒有出結果。”
“後來呢?”
“後來那個新皇變成了舊皇,舊皇又被他的子嗣推翻了政權,那個新上任的山神失去了朝廷的命數支援,力量衰敗後徹底被原來的山妖腐壞,與那山妖沆瀣一氣。”
“之後就再也沒有治理過這裏?”
武鐵子覺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一個王朝竟然任由妖魔作祟。
“後來的皇帝也沒有太多的餘力治理這裏,而且這裏距離萬劍塚如此近,他們也都知道這山妖再強也不敢放肆,所以就一直放任不管。但是現在卻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而萬劍塚……”
“萬劍塚怎麽了?”
“萬劍塚的老王八們不是也遇到難題了嗎?要不然怎麽會把老夫的劍借走?所以現在看來,這萌陰山估計要成為之後的一大禍患了!”
老黃說完之後,拍了拍武鐵子的肩膀,坐在火堆旁自顧自的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