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武鐵子話語間帶有濃濃的威脅之意,阿仁冷哼一聲說道:

“你這個家夥別給臉不要臉,穿上一身儒生裝扮,就以為自己是個賢人君子了嗎?我哥哥一根手指就能夠捏死你,還跟我們講道理,你可知道我們白家在大呂國本來就不講道理!”

本來阿茂想要製止他弟弟說太多,畢竟武鐵子的境界比他要高,而且很明顯武鐵子身後的徒弟們帶著的兩隻妖獸能夠達到化龍境五重,也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派了。

但是後來一想,也許真的是自己行走江湖的時間太長了,習慣了低頭做人扮豬吃老虎,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跟自己的親弟弟在一起,就好好的感受一下大世家少主的滋味。

然而在阿茂剛剛挺起腰杆準備跟武鐵子問一問,那所謂的不講道理的辦法是什麽的時候,一個儒衫綸巾的儒家弟子走到他們麵前,對著武鐵子便是一揖到底,恭敬地說道:

“玉芝書院賢人周駒橪拜見先生。”

儒家在龍祭大陸之上有十二大學宮和七十二座書院,當然還有一座文廟作為儒教中樞。在一千年之前百家爭鳴的大戰之中,多數書院和學宮都毀於一旦,不過後來又都開始重建。

雖然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但是儒釋道三大教在龍祭大陸上依舊是修道者的主流,其中儒家學宮和書院地位超然,一般遇龍境六重到化龍境之間的書院弟子稱賢人,化龍境之上稱君子。

雖然這些書院的賢人和君子的境界並不一定比普通修道者境界高,但是儒家書院的賢人與君子頭銜就證明得到書院認可,背後有整個儒教作靠山,是非常受到山上修道者尊敬的。

在大宋國,因為國土麵積比較小,所以隻有觀劍書院一座書院,雖然其中的賢人君子大部分都不到化龍境六重,但是行走在大宋國土地上的時候,都會受到那些眼高於頂的劍修尊敬。

而在大呂國,國土麵積比較大,有大大小小儒教書院數十座,這個周駒橪所在的玉芝書院是比較有名的一座,其中還坐鎮一方儒家聖人被稱為玉芝聖人。

因為儒教是最注重禮數的,所以在稱呼上有很多細節的不同,往往一字之差就是天壤之別。

比如說同樣都是儒家聖人,之前所說的亞聖、文聖、禮聖、雅聖都是單字稱聖,到現在為止,也隻有這四人是單字稱聖的儒教聖人,在文廟之中的泥塑雕像排前四名。

而玉芝聖人這種雙子稱聖的隻是儒教書院或者學宮中達到化龍境十重及以上,掌管整個書院的院長或者山長經過文廟認可才能稱聖,這些聖人在文廟之中也有雕像但是排位靠後。

單字稱聖的四位聖人才是儒教之中真正的聖人,被稱為儒教四聖,是洪荒儒聖的嫡傳弟子,他們的造化之神秀、法力之無窮堪稱一方神明也要敬畏三分。

而雙字稱聖的儒教聖人則是外界統稱的聖人,雖然也都浩然正氣,神意萬千,但是終究還是無法跟四聖相比。

當然,即使是如此,儒教聖人的浩然氣是靈氣之中轉化的一個特例,擁有外門無法研學的通天神通,所以僅憑實力說話,儒教在龍祭大陸之上也是讓修道者必須豎起大拇指的三教之一。

周駒橪作為儒家賢人,竟然對著武鐵子恭敬的施了儒家大禮,這不僅僅讓剛剛跟武鐵子結下梁子的阿茂和阿仁都驚呆了,連武鐵子也都驚呆了。

看著眾人一時間不再說話,周駒橪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玉佩,精致的玉佩上麵寫著“駒橪”二字,古樸靈秀,其中還有一束束光華如同水流一般在玉佩上閃耀。

一般儒家賢人或者君子走出書院去執行任務的時候,腰間會佩戴玉佩,這不僅僅證明了儒家弟子的身份,也能夠用其中玄妙儒家神通直接與書院聯係。

而上一次在武當山真武宗見到陳平的時候,早早就獲得了儒家君子稱號的陳平因為是自己下山遠遊,並非執行書院任務,所以沒有佩戴玉佩。

“先生,弟子這次下山是奉我家夫子之命來大宋國辦事,沒想到在這裏碰到先生。我家夫子有言在先,如果半路遇到先生,應當請先生小酌一杯。如果先生這邊沒有什麽事的話……”

周駒橪說到這裏,故意看著阿茂和阿仁幹笑了兩聲。阿茂和阿仁相互望了一眼,他們可知道即使是自己家族的長輩,麵對儒家正統的書院弟子也都是非常客氣的,於是便說道:

“沒想到真的是儒家賢人,既然儒家賢人找武兄弟有事,我們本來也想跟武兄好好的聊一聊,那麽我們就約到下次吧!”

阿茂本來的意思是這次就算了,之後如果碰到,就重新開始。畢竟能夠讓一位儒家賢人稱為先生,武鐵子即使不是儒家的君子或者賢人,他的身份也不可能低了。

沒想到自己弟弟剛剛還說武鐵子不是儒家君子、賢人,這立刻就來了這麽一位賢人啪啪打臉。

“對,反正你之後還會去大呂國,等我們從那邊買回來幾個劍侍丫鬟回到我們白家之後,咱們再好好的算一算賬!”

本來就準備現在離開的阿茂,聽到自己弟弟突然這樣說,歎了口氣心想這梁子是真的結下了,而且自己弟弟怎麽這麽的口無遮攔,將買劍侍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

其實阿仁故意這樣說,隻是為了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儒家賢人明白,他們二人來自白家,白家的勢力有多大如果這個初出茅廬的賢人不明白的話,他就要用買劍侍來提醒一下他。

“哦……原來是白家的兩位少爺,幸會幸會。我們玉芝書院距離你們白家還挺近的,到時候如果白家真的願意請先生去做客的話,也許我也讓我家夫子去分一杯羹如何?”

聽到這個周駒橪竟然要不請自來,而且還是讓他的夫子去,這讓阿仁又憋不住他的脾氣了,便對周駒橪說道:

“小小一個書院賢人就要讓你家夫子來我家做客?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們白家是什麽地方?還有你又是喊他先生,又是說你家夫子,你家夫子到底是什麽人?這個武鐵子又是什麽人?”

聽到阿仁如此不客氣的對一個儒家賢人說話,阿茂立刻訓斥阿仁,言語雖然很嚴肅,但是語氣並不是那麽的嚴厲,隻能說作為一個白家人,該有的尊嚴還是不能丟的。

周駒橪看著阿仁,眼睛中似乎閃過了一絲詭異的光芒,隨後笑著說道:

“這個嘛,其實如果是你的父親或者是你的爺爺聽到我家夫子要去你家做客的話,應該會非常開心。畢竟我家夫子也就是我的老師,就是玉芝書院的院長,你們應該叫他玉芝聖人。”

聽到周駒橪說出玉芝聖人四個字之後,阿茂立刻躬身對著周駒橪作揖道:

“我等兄弟二人有眼無珠,不知閣下乃是聖人門徒,還請見諒。”

看到自己弟弟阿仁還在那傻愣著,阿茂拍了一下阿仁的肩膀,阿仁也跟著作揖行禮。周駒橪則頗為懶散的說道:

“沒事沒事,我們儒家有言在先,不知者無罪。不過正所謂聖人名諱,剛才我說了我家夫子,看樣子這次回到書院又要被夫子責罰了。”

周駒橪說道這裏,突然看著武鐵子展顏一笑說道:

“不過這次能夠早早遇到先生您,估計我家夫子會讓我將功抵過,所以先生等你到了大呂國,無論如何,一定要先去玉芝書院,就說是那個賢人周駒橪讓您來找我家夫子的。”

周駒橪對武鐵子使了個眼色,武鐵子瞬間就明白了,他這樣說其實就是怕白家找武鐵子的麻煩,讓武鐵子先去玉芝書院找一個靠山。

武鐵子當然沒有推脫,畢竟自己除了剛招惹的白家以外,還有大呂國所謂最強宗門神告宗這個敵人,所以在這裏能夠碰到周駒橪,可以說是雪中送炭了。

“那要是兩位沒有什麽事了,我就先和先生一起去找個地方小酌兩杯了?畢竟我們書院弟子出山之後能夠喝酒的機會可不多,我要趁著先生的麵子多喝兩杯。”

既然這個聖人門徒周駒橪都這樣說了,阿茂和阿仁是絕對不敢阻攔了,於是便恭敬地將這一行人送走了。走出這個山穀賣行之的時候,那個在外麵等著的搬山猿還對他們嗤之以鼻。

“不開化的妖獸也敢以人形而立,現在這個世道真的是……”

周駒橪搖了搖頭說道,那搬山猿聽到之後剛要發作,突然看到周駒橪將那枚玉佩高舉過頭,那搬山猿立刻不再發作,頗為憤懣的哼哧了一聲後站回了原地。

“至少這個老畜生比那兩個小子聰明多了,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先生咱們去那一家酒鋪子,雖然門麵不大,但是他們家自釀的酒是真不錯,早些年我來過一次,滿口留香。”

聽到周駒橪這樣說,武鐵子也不掃興,自己也頗為高興。

走了這麽遠的路,即使有老黃在,也都是他扛著這麽多事,這次雖然不太認識這個賢人,但終於有一種能夠安穩下來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