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個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自己的朋友。”

越往裏走,伊甸越覺得不對,如果地道是供人行走的,那麽至少牆壁上至少會掛著幾根火把。可一路走來,別說是火把了,就是發光的植物都沒有一株,彼特把人帶進這種地方顯然不可能是為了什麽寶藏。

又走了一段距離,他摸到了走在自己前麵的兩人,為防止拿錯,他索性把兩個人全部帶上,以更快的速度朝來時的方向撤退。

時停結束前,伊甸帶著兩個累贅回到地表,安置他們的同時,他順手拔掉了彼特鬢角那根藍毛。

雖然本意是想幫助對方恢複正常,但他的努力似乎起到了反作用,時停一結束,彼特就像被砸到腦袋一樣痛苦地倒在地上。

不僅如此,那根藍毛的位置在短時間內湧出大量鮮血,不一會,這個為生存而出賣親朋好友的叛徒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

瑞特剛從快速移動帶來的震驚中恢複,就看到好友滿頭是血地躺在地上,嘴裏不斷發出非人的嚎叫,他還以為自己遭遇了什麽怪物,一臉警惕地環顧四周,直到他看到伊甸。

“朋友,你已經做得夠多了,趕快離開這裏,把消息告訴雷恩先生,他會幫我報仇的。”

為了不讓這個唯一願意幫助自己的好心人枉死,瑞特好心勸阻他離開,自己留下來幫他打掩護。

“你誤會了,他之所以會死,不是因為怪物,而是因為這個。”伊甸一邊說一邊向他展示自己手中不斷扭動的藍色頭發,“這也是你朋友帶人來這的原因。“

“這麽說...”

“沒錯,是我把你們從地道裏帶出來的,和雷恩法師一樣,我也是一名沒有議會編製的流浪法師。”

青年的回答讓瑞特再次陷入震驚,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自己在大街上隨口叫住的白發旅者竟然是一名法師。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眼淚不自覺的從臉上滑落。

“朋友...”

“你還是叫我艾薩克吧。”

“艾薩克朋友,能夠遇見你真是我的榮幸,剛進入地道那會,我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多虧有你,我才得以從死亡手中逃脫。”

“不用謝,你可以回去了,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告訴雷恩也好,在村子裏等我也好,總之別回來,這裏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見瑞特還想說些什麽,伊甸打斷道:“我知道你的想法,趕快回去準備給我的報酬吧,弗雷姆可不會允許不公的交易存在。”

聽到他這麽說,男人感激地點了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向村莊跑去。

“護送任務完成,接下來就該處理地道裏的不明生物了,小白,麻煩你幫我個忙。”

“嗯?”

“往裏麵來一發硫磺火吐息,我的雙麵硫磺火會配合你的。”

“好。”

女孩跟著無頭裂腹屍一同走進地道,對著地道另一頭釋放著熾熱的硫磺火吐息。

紅色的硫磺火與明黃色的硫磺火交織在一起,瞬間照亮了這條深邃黑暗的地道,借助硫磺火的光芒,伊甸發現事情似乎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簡單。

整條地道並非完全筆直,相反,入口不遠處就是一個拐角,從入口射出的硫磺火最多隻能照射一小片區域。

這樣一來,如果他仍想消滅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必須深入地道,直麵潛藏在黑暗中的威脅。

意識到沒辦法利用硫磺火逃課以後,伊甸迅速想出了替代方案,他喚出被自己丟棄在房間裏吃灰的溺斃蠅巢,控製它在短時間內製造出一支由溺斃衝刺蛆組成的蛆蟲小隊,讓這支小隊代替自己衝入黑暗。

橫衝直撞的蛆蟲小隊在碰壁數次以後撞到了一個類似生物的存在,不等伊甸通過它們看清裏麵的情況,那個生物便動手殺死了它們。

蛆蟲一隊的失聯讓他確認了地道裏的情況,他在地表沿著蛆蟲的行進路線來到一個土堆前,用力挖開了土堆上的積雪。

“這下麵應該就是那家夥的老巢了,隻要把這上麵的泥土挖開,我們就可以直接在這裏和它決戰。”

“......”

女孩一言不發地走向土堆,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地道之上的泥土全部同化,隨後這些泥土在她的控製下飛上高空,露出其下數十厘米的加固土壤。

“有汙染。”

聽她這麽說,伊甸控製吐根怪向這層加固土發射了幾顆吐根眼淚。

爆炸過後,綠色的毒氣將下方**的地道覆蓋,使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況,但他沒有就此放鬆警惕,右手緊握“黑暗藝術”,準備通過匕首瞬發的特性來避開敵人的偷襲。

事實證明,這一決定是正確的,深藍色巨獸以極快的速度從地道豁口處躥出,卻因為撲到影子而被禁錮在半空中,青年走到旁邊,想要看看敵人究竟是什麽東西。

透過匕首的暗影,他看到了一隻體型巨大,長有深藍色毛發的...貓。

“伯雷坦還真是神奇,連老虎大小的貓都有,可惜我不是啥愛貓人士,所以你可以死了。”

說完,伊甸示意女孩對大貓釋放硫磺火,送這家夥去見那些因它而死的村民。

“嗷嗚——”

被硫磺火灼燒的藍貓發出了類虎的咆哮,將周圍的樹木都攔腰折斷,然而物質世界的聲音沒辦法影響到暗影位麵的伊甸,所以大貓依舊沒能掙脫陰影地控製。

“現在體會到那些被你當作食物的人的無力了嘛?”

大貓似乎聽懂了青年地質問,睜大的眼睛裏頓時盈滿淚水,流露出隻有人類才有的後悔情緒。

“知道後悔了?”

“喵嗚——”

藍貓的叫聲聽上去非常淒慘,仿佛它已經改過自新,並且下決心決定通過成為伊甸的寵物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晚啦,我這裏隻有血債血償,沒有將功補過,小白,恁死他。”

“好。”

女孩右手手心亮起一道明黃色的光芒,硫磺火從中源源不斷地射出,灼燒著困於暗影之中的巨大生物,如果不出意外,它應該沒有多長時間可以活了。

但越是不容易出意外的時候就越容易出意外,本該死透的彼特艱難地從地上站起,猛地撲向小白,將她撲倒在地上。

盡管倀鬼瞬間化為鹽像,但藍貓的目的已經達到,承受住暗影刃地穿刺以後,它向兩個闖入自己領地的入侵者發出咆哮。

“看來鞭屍也未必就是什麽壞習慣,最起碼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記得鞭屍,你應該已經死了。”

用語言刺激大貓的同時,伊甸手中的匕首換成了不斷收縮的金黃色氣體。

融入彌達斯之觸的生命氣息有了質的變化,不僅聖盾的成分從白色聖光變成了純色聖金,效果也從原來的聖光柱變成了點金柱。

即使點金所需的時間會因為對象不同而有所變化,它仍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強力道具。

前提是某人能夠堅持到氣息徹底收縮。

積雪的森林為伊甸帶來許多阻礙,那些被積雪隱藏起來的事物成了天然的陷阱,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其絆倒變成饑餓大貓的盤中之餐。

這也是他所麵臨的最大的難題:身為一個不那麽合格的法師,他會被地形因素影響,身後那隻打了激素的藍貓則不會。

遛貓途中,伊甸也曾試著用神聖眼淚攻擊身後的大貓,卻都被它用不符合體型的速度躲過,落在了空處。

照這樣下去,行動受限的白發旅人遲早會被身後的怪物追上,成為繼彼特以後的第二隻倀鬼。

就在這時,小白從房間裏飛出,一頭撞在大貓的身軀上,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推開了周圍的積雪,製造出一小塊無雪區域。

綠色的有毒粉塵吸附在藍貓身上,將藍色的毛發染成墨綠,那雙黃黑分明的雙眼也蒙上了一層綠翳。

怪物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它在雪地上四處翻滾,想讓積雪帶走沾染在自己皮毛上的有毒粉塵,但這是徒勞的,粉塵不僅沒有脫落,反而同化了地上的積雪,將大片區域染成墨綠色。

見狀,伊甸掏出小斧子走到正在翻滾的藍貓身邊,對著它的頭部微微抬起斧刃。

手起斧落,那顆吞噬了無數村民的貓頭無力地滾到一邊,露出其中被吞噬村民的頭部。

“......”

驚悚的畫麵是他未曾想過的,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超出這個年輕旅人的意料。

那些本應死去的受害者竟然反過來控製了貓體,一陣劇烈地顫抖之後,它再一次從雪地中站起。

“還不壞啊。”一個中年男人的頭顱從斷裂的脖頸中伸出,與之一同出來的,還有另外兩個男女的頭顱。

“彼特沒有欺騙我們。”更多頭顱從藍貓的食道裏鑽出,他們的出現甚至撕裂了貓屍的背部,使得那個布滿受害者肢體的胃部得以顯現。

“你......”其中一顆頭顱突然朝向伊甸,用黯淡的雙眼緊盯著他。

隨後,更多頭顱跟著轉了過來,被胃酸腐蝕的聲帶同時發出嘶啞的聲音。

“成為我們的家人吧。”

“艸艸艸艸!”

這樣的場麵已經不能用驚悚或者詭異形容了,那顆由受害者頭顱組成的新貓頭恐怕隻有京觀能與之媲美。但這些幸存者並不滿足於目前的狀態,他們掙紮著用自己的殘軀撕裂了藍貓的身體,讓本就堪憂的外表變得更加難以名狀。

“一起,在這片森林裏狩獵吧!”

“抱歉,我家裏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你們狩獵了,再見。”

生命氣息的充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徹底耗盡,沒有聖盾保護的情況下伊甸不敢和這些扭曲的人類糾纏,他隨便扔了幾顆眼淚後拔腿就跑,想要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然而換上新頭的藍貓比以往更加迅速,那些殘缺的肢體讓它更像是一隻節肢動物而非哺乳動物,在受害者的控製下,這些肢體爆發出比以往要快得多的速度,短短幾秒鍾時間便趕上了正在逃跑的白發旅者。

“我們......”

靠近以後,那些頭顱再次以接力的方式向伊甸科普加入藍貓大家庭的好處。

“會把食物都讓給你......”

“該死該死該死!”

後方近在咫尺的聲音讓他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一下子就躥上了原本不可能爬上的大樹,為自己贏得了短暫的喘息時間。

“為什麽......”

借助殘缺肢體移動的藍貓像是失去了攀爬的能力,那些頭顱高高抬起,卻沒辦法縮短身軀和伊甸的距離。

“要拒絕我們......”

稚嫩的聲音吸引了旅者的注意,低頭望去,他看到了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第二遍的畫麵。

“該死的畜生。”

與此同時,生命氣息終於耗盡了最後一點充能,化為一顆金純色的小球。

聖金的光芒從小球中射出,將伊甸完全包裹,他毫不猶豫地從樹枝上跳下,落在藍貓的縫合頭顱上。

“抱歉,但我隻能用這種方法幫你們解脫了。”

光柱從天而降,將一人一貓籠罩。

“不......”

光柱中,頭顱們奮力掙紮,想要擺脫黃金化的命運。

“我們不想死......”

“永別了,願你們下輩子能生在更加安全的地方。”

聖金色光芒的照耀下,藍貓的身體逐漸從血肉向黃金轉變,受害者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最終徹底變成了一尊外貌恐怖的黃金雕像。

“真是抽像的雕塑。”伊甸從貓頭上跳下,對著這尊猙獰的雕像評價道,“如果是二十一世紀,應該會有不少人傻錢多的家夥斥巨資將你收入囊中,可惜這裏是中世紀。”

為了不讓這些可憐人在千年以後被人拉出來觀賞,他決定將這座金像粉碎,然後扔回大貓棲息的洞穴當中。

小斧子的連續劈砍之下,金像很快就成了一地碎金,伊甸雖然有些不舍,但為了讓死者能夠獲得永遠的寧靜,他必須這麽做。

處理完碎金以後,他踏上了回村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