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特蘭德鎮雖然位於艾科納弗邊境,緊鄰著淪為原罪教溫床的普蘭諾領,但這裏卻不像之前的幾個小鎮那樣麵臨危機。
也許是鎮長和其他幾個老兵的緣故,伊甸在鎮子裏逛了半天也沒碰上什麽事情。
即使個別鎮民因為被古神操縱過而顯得有些緊張,也沒有因此而耽誤原本的事情。
一路下來,鎮子裏最閑的人反而是伊甸自己。
不過他也沒有因為閑而沒事找事,人終歸是會累的,以撒人也不例外。
盡管連續數月的奔波並未對伊甸的身體造成太多損傷,但卻讓他的精神承受了莫大的壓力。
再加上前不久剛抽出來的金色傳說,更是讓本就疲憊的身體雪上加霜。
就在他準備會老屋休息的時候,事情主動找上了這個四處漂泊的以撒人。
“先生...”
叫住伊甸的是一個小男孩,光看外貌,他應該和卡加差不多大,棕色的長發幾乎蓋住了他的眼睛,隻露出長有些許雀斑的下半張臉。
“什麽事?”
雖然看不清男孩的表情,但伊甸總感覺對方在害怕自己。
“我...我...”
也許是因為害羞,男孩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說出自己的來意,就在伊甸即將離開的時候,他終於下定決心,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將其塞到白發旅者手上。
隨後,男孩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奇怪...】
伊甸沒搞懂這到底是在玩哪一出,打開紙條,他看到上麵寫著鬼畫符一般的字跡。
好在這些字仍是人類的文字,他可以借助亞當語的翻譯能力看懂它們。
“貓丟了,要我幫他到附近的森林裏找貓?”
孩童模糊的表述成了阻礙伊甸看懂紙條的最大障礙,但在瑪格麗莎的幫助下,他還是勉強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過從貓走丟的時間來看,這件事情應該發生在抽卡結束之後。
最重要的是,這隻貓在之前的幾年裏從未走丟過,即使暫時脫離男孩的視線,也會在幾小時後自行回家,根本不會出現失蹤整整一天的情況。
也就是說,這很可能是古神為自己準備的陷阱。
伊甸可以選擇不去,但這會導致一個疑似古神宿體的生物脫離自己的視野,一旦讓它在辛特蘭德森林中發育起來,那場夢境也許會成為現實。
於是,兩人決定在休息之前去那隻貓失蹤的地方找找,能找到自然最好,如果找不到,他們也隻能將此事擱置,等安置好卡牌再說。
由於辛特蘭德鎮鎮民同樣以伐木維生,鎮子周圍的樹木幾乎被鎮民們砍伐殆盡,兩人沒花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那隻主動現身的小貓。
然而它目前的狀態沒比恩佐斯的愛魚好到哪去——橘黃色的毛發逐漸向深藍轉化,隻剩下腹部還保持著原本的色彩。深紅色的眼睛更是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其中倒映的事物與現實相距甚遠。
依照某古神之恥的習慣來看,這應該是祂夢中的伯雷坦。
“承認吧,你並不抗拒我。”
另一個橘黃色眼眸的瑪格麗莎從樹後走出,抱起了趴在地上休息的古神貓貓。
“你!”
被祂這麽一搞,真的瑪格麗莎忍不住了,她從體內抓出一把大劍,對著古神的腦袋劈去。
“這是徒......”
恩佐斯本想通過精控的方式躲過這下斬擊,可剛從伊甸這抽走兩顆心之容器的瑪格麗莎抵抗住了祂的攻擊。
在祂驚訝的眼神中,大劍將這具臨時製造的軀體砍成兩瓣。
“有意思~”軀體化作**流到貓貓身上,使它長出了數根布滿眼球的觸手。
借助這些觸手,小貓得以升到與伊甸平視的位置:“為此,你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一隻不怎麽好看的尼奧羅薩全視者。”伊甸很有所謂地嘲諷道,“還有一顆腐化之眼。”
“這毫無意義。”貓咪伸出一根觸手,試圖觸碰伊甸的臉龐,“你遲早會屬於我的。”
但這根觸手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一旁虎視眈眈的瑪格麗莎一刀兩斷:“想都別想!”
古神並未在意斷掉的觸手,相反,祂主動脫離貓咪,變為小章魚的樣子漂浮在伊甸麵前。
擺脫控製的貓咪發出一聲驚叫,它頭也不回地跑向村子,隻求盡快回到主人身邊。
“什麽意思?”伊甸懷疑地打量著萌態可掬的小章魚,“我可不敢接受一個古神的投誠,哪怕你是古神之恥。”
“我的目的早已達到。”
趁兩人稍微琢磨透自己的意思,小章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伊甸,試圖用觸手包裹他的頭部。
“該死。”
因為沒想過對方會這麽快發動進攻,為了不讓祂得逞,伊甸向四周無差別釋放眼淚,其中一顆正好撞在小章魚身上,將這弱小的分身徹底淨化。
“就,這麽結束了?”伊甸難以置信地看著溶解在神聖當中的古神章魚,“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
瑪格麗莎同樣不清楚古神弄這一處到底是在想什麽,於是她提議先回去看看男孩的貓。
“行,咱們走。”伊甸煩悶地射出幾顆眼淚,將淨化小章魚的眼淚淨化了一遍,“目前也隻能從那隻貓身上找尋線索了。”
古神顯然不可能就此放棄掙紮,但祂也沒有一上來就底牌盡出。
兩人回去的路上再未碰上任何幻境,也沒有遇到任何長滿觸手的腐化生物。
這種情況直到他們回到老屋也沒有發生改變,反而是那個被他們列為懷疑對象的男孩,如今正帶著自己的貓咪站在老屋之前,似乎是專門過來道謝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看到白發旅者出現,男孩歡快地跑到他麵前:“感謝您幫我找回娜柔絲女士,如果沒有您,我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你可真會給自己的寵物取名。】
伊甸雖然很想吐槽一下男孩的取名水平,但他又怕這麽說會把對方打擊到哭。
出於對自身風評的維護,他選擇隨便客套幾句:“幫助弱小是傳火者的職責,孩子,如果你真的想謝我,就拿出些實際的來吧。”
“抱歉。”男孩急忙從懷裏掏出一枚銅幣,“可我隻剩下這麽多了。”
“沒事。”雖然這麽做會讓自己看上去像是欺騙小孩的怪叔叔,但為了平等的正義不被破壞,伊甸還是從男孩手裏拿走了那枚銅幣,“反正我也沒費多大力氣。”
說著,他在手中凝聚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眼淚,將其敷在貓咪身上。
如果這隻小貓體內仍有古神的遺留,那麽眼淚中的神聖會將它們徹底清除,反之,則代表古神並未對它下手,兩人不必在它這裏繼續浪費時間。
當眼淚接觸到貓咪之後,預想中的變化並未出現,小貓甚至舒服地打了個哆嗦,仿佛**一般癱在男孩懷裏。
“先生,您這是?”
男孩注意到了愛貓的表情,他疑惑地抬起頭,向伊甸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它在野外受驚了,所以我試著用聖水來安撫它,現在看來,聖水的效果很好。”
“謝...謝謝。”男孩清楚旅者口中的聖水究竟意味著什麽,他感激地從口袋裏掏出另一枚銅幣,“我代娜柔絲女士向你表示感謝。”
給完銅幣,男孩抱著貓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裏。
“年紀親親就曉得騙人,這娃算是廢了,讓他家長再生一個吧。”
伊甸好笑地收起兩枚紫銅幣,帶著瑪格麗莎走進老屋。
也許是因為鎮子裏財政緊張,老鎮長沒有派人幫兩人修補老屋,即使距離抽出金色傳說已經過去了一天半,房頂上的破洞也依舊存在。
雖然這不妨礙伊甸休息,但沒有人喜歡頂著個漏水的天花板睡覺,為了不讓自己凍死在這個冬天,他決定親自修補房頂上的缺口。
然而瑪格麗莎卻攔住了他:“還是讓我來吧,我怕你這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家夥把房子整塌了。”
說完,她變回小百變怪的模樣,以極快的速度與老屋融為一體,與此同時,那個巨大的破口也開始緩緩愈合。
沒過多久,破洞消失不見,微弱的燭火成了房間裏唯一的光源。
“唉。”伊甸放下了手上的木板和釘子錘子,“不實踐哪來的進步呢,嘲諷孔子的老農也不是一出生就會分辨稻穀。”
“對哦。”瑪格麗莎自牆壁中走出,“那要不我把它再拆一邊,供你練習木工?”
“不用。”伊甸惋惜地收起工具,“我現在沒有幹勁了。”
他往後一躍,精準地落在**:“等我休息完再考慮要不要這麽做。”
“你怕不是被那家夥的鹹魚附體了。”瑪格麗莎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沒好氣地說道,“剛睡醒就要休息。”
“還不是你。”伊甸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從我這帶走了兩顆心之容器,搞得我和普蘭諾那會一樣,走兩步就虛弱。”
“那就多吃點。”一塊熟透的牛肉從房頂上落下,穩穩地落在瑪格麗莎手裏,“一頭牛下去你的狀態就不會這麽差了。”
“好好好~”伊甸強忍著嘔吐的感覺吃下牛排,“對了,我們還剩多少錢來著?”
“十多枚金幣。”
“嗯......”
思付半晌,伊甸拿出卡牌盒,開始了今日的抽卡。
他今天的運氣不錯,正好抽出了一張能夠增加財富的方片2。
這張再配上房間裏的那張,正好可以幫他們把財富增長到五十枚金幣左右。
“來,把那些金幣給我,讓我給它們翻個倍。”
伊甸一手抓著兩張方片2,另一隻手攤在妻子身前,做出要錢的手勢。
“記得還我哈。”瑪格麗莎從口袋裏摸出十三枚金幣,“不要求全還,但最起碼不要私吞我的本金。”
“我又沒得帕金森。”兩張方片2消失的同時,伊甸手上憑空多出三十九枚金幣,“這其中至少有十枚金幣是你從我這拿走的。”
“那是之前的時間線!”瑪格麗莎解釋道,“我可沒有作死使用星幣Ⅴ。”
一開始,伊甸選擇相信她的話,天真地將十枚金幣交了出去,但當他翻遍整個房間也沒有找到星幣Ⅴ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但金幣早已消失,他就算想拿,也根本拿不到。
“你太容易相信別人啦。”變回女孩樣貌的瑪格麗莎朝伊甸做了個鬼臉,“別這麽看我,我是為了讓你免受古神欺騙才這麽做的,你得給我打錢~”
不再是成年人的白某某徹底放飛了自我,她厚著臉皮貼了上來,試圖把剩下的金幣收入囊中。
“錢,是不可能給你的。”伊甸頗為老練地收起金幣,甚至沒有讓它們接觸到自己的衣服,“但是吧,如果你能把這些錢用在正途上,我或許可以放開一點。”
眼睜睜地看著即將到手的金幣無疑是將糟透的事情,女孩眼淚婆娑地抱頭坐下,小聲抱怨起來:“我就不該把工資卡交給你,現在倒好,養了一個白眼狼出來。”
“咳咳。”
伊甸好奇地翻閱了一下另一個時間線的記憶,發現事情確實像瑪格麗莎說得那樣。
雖然有些尷尬,但向來不喜歡欠人情的伊某人還是拿出剩餘的金幣。
“謝謝啦。”
女孩一把抓起他手上的金幣,並把它們全部同化進自己的體內。
“我會把它們用在正途上的,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隨後,她鑽進房間,不知道搗鼓什麽東西去了,隻留下伊甸一個人坐在**發呆。
夕陽透過敞開的木門進入屋內,卻什麽都沒有改變。
它既沒能讓屋子變得更加破舊,也沒能讓伊甸的心染上暮色。
從結果上看,古神這幾天所做的事情就仿佛一場鬧劇。
除了給經曆者留下不同的回憶之外,什麽都沒能改變。
但伊甸至今仍記得“哇,金色傳說!!”之後的低語。
那種深入骨髓的自信不可能是盲目的,恩佐斯的計劃絕對不隻有這麽一點。
可惜疲憊的軀體不支持他繼續思考這些問題,愈發沉重地眼皮仿佛灌了鉛一樣搖搖欲墜。
末了,伊甸的眼皮再也無法抵禦困意,它們緩緩落下,將自己的主人送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