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路易斯殺死了這頭熊,而且是在前幾天。”陸森對這個並不是很清楚,隻能聽著穆赫說, 但他非常認真的學習著這種判斷技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非常重要的生存技巧。
“是的。”穆赫應了一聲,它輕輕嗅了嗅這頭熊身上的味道, 其實已經死去多天的棕熊身上的氣味並不好聞, 但是這對於常年在野外生存的東北虎而言,並不是什麽不能忍受的事情,穆赫在這頭熊的身上除了聞到了路易斯的味道,還確定了這頭熊的身份。
“是之前我追的那頭, 沒想到會死在這裏。”穆赫對這頭熊並無好感, 且不說它們都是掠食者, 互相爭奪領地, 就說因為這頭熊引開了它, 以至於陸森受傷, 就這件事情,穆赫都想殺掉這頭熊了。
聽著穆赫的話,陸森微微歪了歪腦袋,而後好奇地湊了過去, 這熊的腦袋還是完好的,隻是身上被吃了不少,熊皮是被扒拉下來的,四周散落著這頭棕熊的皮毛。
“路易斯很強。”陸森也在這頭熊的周圍走動了幾圈, 越看越心驚, 他想起那天路易斯的那副慫樣, 現在想想,甚至有些懷疑當時路易斯那頭狡猾的虎是不是在故意裝弱,不然這頭可以獵殺棕熊的東北虎怎麽會三言兩語就對它們服輸了。
又或者說,是他低估了自己身邊這頭東北虎的戰力。
“路易斯的確很強。”穆赫順著陸森的話應了一聲,但是陸森從它的神情裏看不出半點忌憚,穆赫轉過頭看著陸森道:“但是它不如我強。”
陸森:……
這頭棕熊死的有點慘,被路易斯啃食殆盡,身為“殺熊專家”的路易斯此刻正從樹幹旁邊走過,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痕跡。
它和莫桑隻是短暫的打了個照麵,但莫桑的話的確是讓路易斯有些深思,它憑借自己多年混跡在領地邊緣,察言觀色的經驗,覺得這件事情一定不簡單。
“莫桑會從南邊來這裏,這就證明了那頭殺掉加貝的老虎比莫桑更強,這可就棘手了,我有時候連莫桑都打不過,這要是真的遇到了……豈不是妥妥的得死在那裏……不行不行。”路易斯在原地轉悠了一圈後,轉身朝著灌木叢走去,一邊走一邊嘟囔著:“這可不行,我得找我媽媽去。”
地上隻留下了東北虎的爪印。
*
距離發現那頭棕熊的屍體已經又過去一個星期了,陸森和穆赫倒是一直走路,而這一個星期裏,在穆赫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這傷口總算是愈合了,可是讓穆赫有些為難的是,雖然傷口愈合了,可是陸森走起路來還是一瘸一拐,看起來很不舒服。
“還是疼嗎?”穆赫湊到了陸森的身邊,一臉嚴肅地盯著他後腿的傷處。
陸森的尾巴輕輕放下,不動聲色地微微卷起道:“傷口的確是愈合了,平時走路不疼,但是隻要劇烈一動,就會很疼。”
“劇烈運動……”穆赫稍稍歪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耳朵動了兩下,試圖抬起爪去去摸陸森的傷處,但想起自己爪子的力道和鋒利的爪尖,隻得收了回來:“那暫時就不要做劇烈運動,慢慢走,慢慢恢複,不要去跑。”
陸森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這幾天雖然是在圍觀穆赫狩獵,但是陸森也並沒有閑著,他這人最大的有點就是好學,對於自己不懂和不會的東西,他從來不嫌麻煩,而是仔細去觀摩學習。
動物狩獵不像是人類的課本,每一場戰鬥都是實戰,光有理論知識是不行的,但是沒有理論知識也不行。
鹿群從它們休息的地方附近走過,總有那麽幾隻落單的,這幾隻就成了穆赫的狩獵對象,陸森並未參與狩獵,畢竟裝病這件事情是一門學問,他也想狩獵,但是他更怕□□。
陸森趴在不遠處圍觀者,起初他看了一圈都沒找到穆赫的埋伏地點,直到這群野鹿從麵前走過去,以陸森的角度能看到較遠處的灌木枯枝微微動了一下,他再次定眼仔細看,卻沒有看到什麽動靜了,直到他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時,眼角餘光瞥視到那處的枯枝再次微動,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虎毛。
那是穆赫微微露出來的一點耳朵,但也僅限於陸森這個角度能看清楚,其他的角度壓根兒就什麽都不清楚了。
穆赫的狩獵技巧很強,這是陸森無論看多少次都看不厭,但也學不會的。
它借助著樹幹,掩藏住身形,伺機而動,等到那群野鹿經過,低下頭啃枝丫,幾乎卸下了戒備之後,這才猛地衝了出去,直撲它自己選中的獵物。
隱藏、等待、伺機而動、撲殺……這一係列的舉動十分連貫,是練習了許多次的,並非是陸森這樣一朝一夕能練成,陸森趴在地上看著穆赫的每一個動作。
穆赫追擊野鹿的時候,野鹿群四散而逃,它矯健的身形從雪堆裏奔過,旁邊的雪被撞的向一旁飛濺,它看準了時機,猛地撲過去一口咬住了自己看中的那頭野鹿,而後輕而易舉地叼著這頭野鹿,野鹿的拚命掙紮在穆赫的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麽,它輕而易舉地叼著野鹿朝著陸森走去,將半死不活的獵物放在了陸森的麵前,用還沾著血的臉去蹭一蹭陸森。
陸森發現自從自己和穆赫確定了關係之後,這頭老虎就總是愛蹭一蹭他。
“為什麽你每次狩獵的時候都能保證自己不會跌倒,但是我總是一個跟頭竄出去了?”陸森有些疑惑地問道。
穆赫看了眼自己剛剛狩獵的地方,它仔細想了想之後才道:“大概是因為我在狩獵的時候,一般會全力追擊,但是如果獵物要換方向逃走,我的前爪會竭力止住我的攻勢,然後順勢改變方向。”
以穆赫的語言組織能力,能說的這麽詳細已經算是難為它了,一般來說這是一頭東北虎的天賦,天生就會狩獵,但是像陸森這樣忘記怎麽狩獵的東北虎實屬罕見。
穆赫見陸森沒有聽懂,便道:“等你傷口好些了,我可以教你。”
陸森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傷口,想要學習新的狩獵技巧,但又不想傷口“好”的這麽快,他有些為難地輕輕甩了甩尾巴,而後就聽到穆赫繼續道:“我可以先教你這麽打架,你的傷口還沒好,不適合立刻狩獵,不如我們先學習打架。”
“我跟你打架?”陸森問道。
“嗯,你跟我打架,隨便什麽方法。”穆赫頓了頓,又補充道:“不用擔心會傷到我,也不會擔心你自己會受傷。”
陸森可沒擔心過,對於自己這三腳貓的打架技巧,他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你要是讓我對你動爪,你可就得小心點了。”陸森提醒道。
“知道,這個當初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提醒過我了。”穆赫看著陸森,這話倒是讓陸森想起了那段裝模作樣的記憶,真是死去的丟臉記憶又開始被提起了。
“但是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我,我可是被你教過的。”陸森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他繞著穆赫走,爪子踩在地上發出輕響,穆赫的狀態非常放鬆,很明顯陸森的攻擊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
就在陸森晃悠到了穆赫的身側時,他忽然道:“穆拉?”
穆赫的耳朵微動,下意識看向了陸森所指的方向,而就在穆赫的注意力被引開後,陸森幾乎是立刻發動了攻擊,他以穆赫的側麵為突破點,猛地疾衝過去,狠狠躍起,準備咬向穆赫,卻不想本該注意力被引開的穆赫在陸森的獠牙即將落下的時候,直接險險避開了陸森的獠牙,順便輕輕咬在了陸森的後脖頸,而後借力滾了一下,將本來處於攻勢的陸森直接壓在了身下。
陸森:……
他都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就成了下麵的。
“嗯?”陸森吃驚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穆赫,穆赫小心翼翼避開了陸森的後腿傷處,咬住了陸森的脖頸,尚未鬆開獠牙,但是它並沒有用力,隻是做一個樣子而已。
即便這樣,陸森知道自己輸了,因為如果是實戰,穆赫隻需要稍稍加重一點咬力,他就把小命要交代在這裏了。
陸森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穆赫,但是沒想到隻是一個照麵就被拿下了。
“弄疼你了嗎?”穆赫鬆開了獠牙,它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的陸森,問道:“什麽感覺?”
“沒有弄疼,但是的確是有些震驚了。”陸森歎了口氣:“這隻是一晃眼的時間,如果是穆拉和你戰鬥……”
“它跟你差不多。”穆赫看著陸森,頓了頓又補充道:“它強不到哪裏去。”
陸森的兩隻耳朵微微聳拉著,他歎了口氣,從穆赫的爪下鑽了出來,輕輕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道:“為什麽你的動作那麽快?”
“你很久沒有爬樹,沒有追擊,沒有打架了,身體的靈活度會下降很多。”穆赫說的都是實話,這是關於在野外保命的事情,穆赫自然不會在這個上麵留情麵,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它道:“而且你打架的時候,花裏胡哨的姿勢太多了,這些動作隻能讓對方稍稍警惕一些,但是對你的攻擊其實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如果遇到的是經常狩獵的老虎,基本可以一眼就看穿你的那些動作。”
“所以如果你和別的老虎打架,第一件事就是……”穆赫頓了頓,陸森輕輕歪了一下腦袋,問道:“下手要快,要狠?”
“不是。”穆赫看著他,不知道為何,陸森能從穆赫毛茸茸的臉上看到一絲笑意,然後就聽到穆赫說道:“找到逃跑的路線,立刻走。”
“啊?”這話著實讓陸森震驚到了,他目露詫異。
實際上這話如果讓穆拉聽到了,估計穆拉的下巴都得掉下來,要知道以前它害怕打架,每次選擇退避逃跑的時候,被自家哥哥揍了多少次。
現在最煩戰鬥時候逃跑的穆赫卻告訴陸森,讓他打不過就立刻選擇逃走,保命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不是每頭老虎都是我,事實上,當你在其他領地遇到其他東北虎的時候,就等於已經入侵到了對方領地,勢必會有一場戰鬥,你選擇撤離的話,對方頂多就是驅趕你,一般不會趕盡殺絕,還是那句話,在野外生存,大家都不想受傷。”穆赫伸出舌頭舔了舔陸森道:“即便你遇到的不是領地擁有者,而是另外一頭流浪老虎,你選擇撤離,它也不會繼續進行追擊。”
畢竟在大多數老虎的認知裏,就算同類再廢物,一般都不會廢物到哪裏去,獠牙和利爪都是具有很強的殺傷力的,憑借著這群東北虎,怎麽可能想得到真的有戰五渣的東北虎。
“如果它繼續追著我?”陸森問道:“我覺得我不一定跑得過別的東北虎。”
他們的教學已經開始慢慢偏了,從戰鬥變成了如何逃走,而且還是由戰力極強的穆赫教陸森,穆赫聽著陸森的問題,稍稍停頓了一下,它似乎是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這也不怪它,畢竟以它的戰力,什麽時候需要逃走?
就在陸森以為穆赫不會回答的時候,對方卻忽然開口道:“跑不過的時候,可以臣服認輸,它一般不會對你怎麽樣,隻會把你驅趕出去。”
陸森忍不住笑了一聲,他道:“你這話說的……你怎麽不說我可以喊你來救我呢?”
聽著陸森的話,穆赫語調平靜道:“如果我在你身邊,你肯定不會有被別的東北虎追著跑的時候,除非我不在了。”
聽到穆赫的話,陸森微微一愣,而後他抬起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臉,無奈道:“那可說不定,也許是你看我看膩了,不想要我做你的配偶了,把我趕出去了呢?”
“我不會。”穆赫湊到了陸森的身邊,輕輕舔了舔陸森,抬起爪子學著陸森摸它的樣子去摸陸森,語氣略顯低沉道:“我最喜歡你,不會有不喜歡你的時候。”
陸森歎了口氣,這隻東北虎還是太年輕了,太容易做出承諾。
但是既然穆赫這麽說,陸森當然不會拆台,便跟著道:“好,那我相信你了。”
原先是兩隻東北虎練習搏鬥的,鬧著鬧著就變成了告白現場,一旁路過的麅子伸出了腦袋,並且將自己的朋友一起叫來圍觀,它們還沒見過兩隻公虎在一起疊疊樂。
好奇心太過旺盛的最後結果就是兩隻麅子都一起被獵殺了,成為了陸森和穆赫的晚餐。
作者有話說:
陸森:好奇心害死麅子。
穆赫:謊言害慘了老虎。
陸森:……感覺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