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沒事,那本來就是我要給你們的東西。”
奧月想著他被烤焦了的手,不禁抖了抖:“應該趕緊去給他治療一下才是。”
“那個混賬有一個快要死了的妹妹,非常抱歉,一定是有什麽髒東西讓它鬼迷心竅了。”
那個羚羊像是沒聽見奧月的話一樣,碎碎念一樣的在解釋和請求奧月的原諒,簡直就快要跪在地上,腰彎的像是要折了似的:“但您放心,您的東西我一定會送回到你的手裏……”奧月感覺自己腦袋快要崩潰了一樣,這個家夥簡直就沒有聽他說話,他絞盡腦汁的想要用一個能安慰他的辦法來讓它放鬆一點。
“喂,把頭抬起來。”
就在奧月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娜莎忽然一把握住了羚羊的角,強行板著讓他正視自己:“你們,就把自己看的這麽賤嗎?”
奧月拍了拍娜莎的肩膀,示意這話說的有點過了,但是他立刻就發現,這群家夥對稱呼他們賤這個詞的時候,竟然就連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可是,那是一枚金幣。”
羚羊躲閃著娜莎的眼睛,她的力氣大的驚人,在不折斷這根角的情況下她根本就無從掙脫:“那已經夠買兩個它那樣的垃圾了。”
這話把娜莎都說愣了,因為她下一句話是想接:難不成你們覺得他連一個金幣都不值嗎?
但是還沒等她說出來,它就已經把答案都說出來,何止是不值,甚至兩個才能趕的上一個金幣。
後來在這裏呆久了他們就會知道,剛才奧月順手放在上麵金幣,其實就已經夠把這些家夥全都買下來了……
甚至餘下來的錢還夠再搭幾個拉莫那樣的兔子。
“喂!
你們這群該死的垃圾離俺的貴客遠一點!”
奧月猛然一驚,扭過頭去,看見一個用著毛皮和貴重木材製作的馬車上,格雷抱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坐在上麵。
它的妻子正在拿著梳子給女兒梳理著頭發。
這個馬車是被一個巨型的犀牛拖拽著往前走的,因為也隻有這麽大的犀牛才能拖的動這個的大家夥。
他剛才光想著應該怎麽脫離這個尷尬的境遇了,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麽大的馬車從身後駛過。
這個時候奧月發現格雷一改在酒館裏的那副笑嗬嗬的模樣,簡直可以說是凶神惡煞一般的目光看著他,或許說是他身後的那群被稱作“垃圾”的半獸人:“他們是俺們獸人族的貴客!
你們這群該死的家夥給俺滾!”
也就幾十秒的時候,那群獸人就已經跑的無影無蹤,娜莎有些發愣的看著自己手裏握著的半截羚羊角發愣,下麵還帶著半個頭皮,粘稠的血從頭皮上一點點的滴在地上,留下猩紅的印記。
“真是惡心的東西,快的扔掉後坐上來。”
格雷的妻子對著娜莎揮了揮手,笑嘻嘻的說著:“我的名字是雅詩羅紋納·可洛希,有點長,所以喊我白狐就好了。”
她笑的是那樣的友好,雖然不如精靈漂亮,但是不得不說她身上充滿了女性的美感,笑的嫵媚妖嬈,甚至都會讓人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
白狐友好的對著他們伸出手:“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旅店的話,不嫌棄的話就來我們這裏吧,雖然可能比不上萬靈之森,但是我們會盡我們所有來招待你們的。”
可是奧月現在還記得剛才格雷在罵那些獸人的時候,這個女人一直在用冷冷的眼神看著那些可憐又可悲的“垃圾”,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出刀來砍掉他們的腦袋。
但是現在,她友好的就像是鄰家的姐姐,格雷也從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變得和藹可親,好像剛才的一切並沒有發生過。
“大哥哥,來我們家裏玩嘛~”那個坐在格雷腿上的小女孩從自己爸爸身上跳下來,她身上披著也是狼皮,但是很顯然這樣的衣服對她來說有點太大,甚至耷拉到了地上:“我哥哥還沒有見過精靈呢。”
看樣子這個小女孩受自己母親的影響,不是用著大多數獸人都自稱的“俺”,而是跟人一樣用“我”來自稱,這讓她更像一個人族女孩。
她穿著的狼皮做過些處理,帽子上能讓她把自己狐狸耳朵漏出來,狐狸尾巴藏在衣服,撐的衣服都鼓了起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更是伶俐動人。
誰能拒絕這樣一個孩子的邀請呢?
更何況下一秒,就連格雷也伸出自己的寬大的手:“讓俺們也盡點做東應有的本分,總不能讓來客在大冷的夜裏瞎逛。”
奧月跟娜莎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如果不是剛才那一幕,那麽這根本就是不用考慮的事情。
但是現在不一樣,娜莎的手裏的那隻羚羊角跟還沒燃滅的火堆都一次次的告訴奧月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這是一群對自己同胞都毫無憐惜的家夥,去他們家做客讓他們不由得心生不願。
可是還沒等拒絕,那個小家夥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馬車的台階太高了,高的讓小小的她在地上打了個滾,身上沾了些地上的白雪。
然後她直接跳起來,不管身上的積雪小跑著過來拉住了娜莎的手。
“漂亮的大姐姐~你來我家玩嘛~”她的大眼睛清澈動人,撅著小嘴撒嬌,嘴巴甜膩膩的:“來陪我玩嘛~”娜莎無奈聳了聳肩,她有點明白剛才奧月說她敬的酒為什麽不能不喝了,因為要是讓這個可愛的小家夥失望的話,會產生一種罪惡感的。
“那好吧。”
娜莎隻好歎了口氣,對這樣的小孩子,就算是她再怎麽冷血無情,也不可能會討厭這樣的小家夥。
奧月看著妥協了的娜莎,自己也隻好點了點頭,拉著格雷的手上了車。
……
格雷的家是直接在山裏挖出來的,這個城市本身就地處山穀,所以他的家就如同那個別墅一樣靠山而建。
不過,那個別墅可是拍馬不及麵前這座皇宮一般的地方。
建造的時候先是總體的挖出來,然後再用石磚封牆,封完後就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房間,再用光晶石照明,整個的內部顯得十分亮堂。
而每一個房間都有架設的通風管道,直接將外麵的空氣排出,再用地上的管道將廢氣抽出去。
所以即使建在山裏也不會感到空氣發悶。
奧月把半個腦袋露出水麵,另外半邊臉在下麵吐著泡泡。
進來後,他才知道這裏的每一個房間都用火爐烤的非常溫暖,甚至就穿著單薄的袍子都不會感到冷。
而這裏的泡澡的一大池子熱水是靠著底部的柴火燒熱的,每天晚上都會換一池子水,之前的水就直接到外麵去,然後再換上新的水。
哪怕這一天一個來泡澡的都沒有。
偌大的池子裏隻有奧月一個精靈,可能是這些獸人知道精靈不喜歡別人看見自己身體的緣故,所以沒有一個人來打擾。
於是乎,這個能容納十幾個人的池子裏,就奧月在劃著水。
真的是得劃水……
這些男性獸人最矮的也有兩米多,所以水深少說也得接近兩米,而奧月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米七露頭的身高實在是太矮了,就連泡個澡都得踩著椅子……
聽說女性獸人的池子水那邊會稍微矮一點,但是奧月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自己需要去那邊,更何況現在娜莎正在像自己一樣泡著澡。
奧月歎了口氣,然後扒著池子的邊緣,這幾分種讓他確定了不會有人突然進來,所以他也能放心的漏出上半身來。
他抬頭看著繁雜的天花板的紋飾發呆。
到了這裏,他簡單了解了一下這裏住的都是些什麽人。
好像是因為幾百年前的一些事情,現在的獸人中的狐狸跟狼是處於一種很親密的狀態,兩族之間的人允許相互通婚,而且每一任的兩族首領也都無一例外是婚姻連接的。
也就是說,這些獸人就是這裏貴族,而其他種族的獸人都是這裏的平民,像之前在酒館裏看到的那些,他們跟這些貴族之間沒有太大的阻隔,沒有很明顯的主仆關係。
但是半獸人就不一樣了,那些進化不完全的家夥,根本就是漫長歲月中進化產生的殘次品。
就算是普通獸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屠殺跟奴役沒有主人的半獸人,如果有主人的話,隻有願意花很少的錢,同樣能肆無忌憚的屠殺跟奴役。
它們下賤又卑微,在獸人的社會裏,還能保有奴隸的身份就已經是一種萬幸,如果連成為奴隸的資格都沒有,那麽大半都會拿來當做自己愛寵的食物,或者其他獸人試劍的道具。
奧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不禁想到了那個黃鼠狼,明明對自己來說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個金幣,就算是知道它能拿來買不少東西,奧月也從未想過會有人不惜讓自己的手殘廢也要搶走。
卑賤但不可悲,因為他們是半獸人,作為進化不完全的垃圾,他們就會被這樣對待。
奧月歎了口氣,然後把整個精靈都泡進水裏,他也的確沒有好好的泡一個熱水澡了,這樣的一次熱水澡不知道下一次有機會的時候會是什麽時候。
而且剛剛來到這裏,人困馬乏,這樣泡一次也是相當的解乏。
“你沒必要去管那些家夥的。”
奧月在水裏睜開眼睛,看見那個孩子像魚一樣在水裏遊著:“他們跟你沒有關係。”
“我知道。”
奧月輕聲回答,這幾個詞在吐出氣的時候化作氣泡:“你好煩呐,哪都有你。”
想不明白的事情,奧月已經學會了不再去想,他一路上已經見過了太多沒法解決的不公和混亂,他學會了視而不見。
這個小孩沒少給他提過這樣的建議,他提出的建議多半都自私又自利,暴力又無德,但是奧月自己也很清楚,這個小孩提出來的建議的確是對自己最有利的結果。
明明長著一副小天使的臉,卻說著如同惡魔一般的話,簡直就像是心底的陰暗麵。
氧氣用完,奧月從水裏鑽出來,精靈的身體出水的時候就像是魚那樣的輕靈。
長途旅行讓他的身上也有了線塊分明的肌肉,皮膚白暫光滑到讓女孩都不僅有些羨慕。
而那個孩子卻在那裏提著水,托著腮幫看著他。
奧月也扭頭看著他,猶豫了一會說:“你說過,自己叫做奧月,對吧?”
“嗯哼,塔庫裏,你終於發現了這一點了嗎?”
那個小孩笑嘻嘻的說。
“那麽,你有著我十歲之前的記憶,對吧?”
奧月猶豫著看著他問:“你這個樣子,是我那個時候的樣子嗎?”
“對,一直到你被記憶清除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的。”
小孩子站起來,伸了伸懶腰:“這十年長的還真是塊啊。”
“可是,為什麽你會在那個時候出現?”
奧月忽然問:“那個時候娜莎奪走了我的生命力,我處於瀕死狀態下,你就憑空冒了出來,然後再也沒回去。”
“實際上,我是在那天往前大概一個多星期才完善的。”
那個孩子做了個鬼臉:“那段記憶被刪的很徹底,為了修補它,我沉睡了十幾年。”
“現在,你修好了?”
奧月嚐試的問,然後看見他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頭。
那個孩子看著他的眼睛:“你知道在我完全修好記憶後,我有了什麽樣的感觸嗎?”
“我很不想承認自己會連自己都猜不透。”
“哈哈,對啊,你自己連自己都不了解。”
那個小孩忽然捧腹大笑:“你這個智商還能活著真是稀奇啊,娜莎說的沒錯,你的善良遲早會害死自己。”
“可那不是今天。”
“沒錯,今天是個睡個好覺的日子。
但是……”那個小孩眨巴著自己的眼睛看著他:“你覺得那一天很遙遠嗎?”
奧月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看著他。
“你很清楚答案的,不是嗎?”
小孩的表情忽然變得如同殉道者一般蕭肅:“等到了那一天,你就會和我一樣明白,隻有善良隻不過是愚昧的代名詞而已。”
“或許吧。”
奧月也笑了笑:“可那不是今天。”
“嗬嗬,對啊,不是今天。”
那個小孩臉上的嚴肅消失殆盡,轉而換上了笑顏:“你一向如此,隻想著逃避,直到有一天,你會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