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這是一個極其古怪的殿堂,這是奧萊多在進來後的第一反應。

因為他在這裏麵找不到一處影子,甚至連自己的影子也找不到。

而頭一次,他有了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那就是在感覺無論自己怎麽躲,往哪裏逃,都隻不過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做法罷了。

這裏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一處藏身之地,隻要走進去,就已經驚擾到了某個家夥。

所以幹脆的,直接就從正門走進來得了,反正都已經被發現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本來,奧萊多就沒有抱著離開的想法進入。

他的一共帶了三塊傳送信息用的水晶,一開始用來報告城市情況用掉一個,剛才又用掉一個。

最後一個,他幹脆就直接握在手裏。

不管那是什麽東西,奧萊多都有自信在它殺掉自己的之前,發出有用的信息。

至於為什麽他現在莫名的感到心安,甚至都有閑心欣賞精靈族雕刻在沿途的壁畫。

那是因為反正都要死了,那就好好的再感受一下活著的美好。

他可是個人類,作為一個人類,要是連為了自己的職責死去的決心都沒有,真是對不起自己所屬的偉大種族。

他的腳步聲落在地上,在大廳的中央回**。

奧萊多抬起頭,忽然愣住了。

他本以為這麽大的宮殿,他需要走一段距離才能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東西。

但是沒想到的是,剛剛進來,就是巨大園廳,雖然被破壞的不成樣子,可是仍然能看出來這裏的豪華。

以及那引人注目的樓梯,上麵有著荊棘的王座。

而在王座上,一個看上去隻是男孩樣子的家夥用胳膊肘頂在旁邊的把手上,用手撐著腦袋,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那家夥,就是傳言中的精靈王嗎?

奧萊多歎了口氣,雖然這家夥跟自己想象中的樣子有些不符,但是估計這是件好事。

因為他可能已經死了,反正不可能一個人在這個宮殿裏幾個月。

這裏沒有任何補給,這個在奧萊多在這裏這一小會的時間就已經可以確認了。

因為精靈的主要食物是水果和果幹,老實說,那種東西根本就不能長時間保存,就算是有些特別耐保存的品種,單論保質期,別說肉幹了,可能連烤肉也比不上。

而就奧萊多所知,這段時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從萬靈之森出來他。

所以……

有什麽東西能幾個月不吃飯不喝水的生物嗎?

估計是那個家夥把這個高高在上的精靈王也宰了吧,不過真是仁慈啊,給他留了一個王的樣子死去。

不算是一個入不了眼的結局。

看來那家夥在後麵吧,這樣也好,至少還能再多活一會。

奧萊多又看了看自己的旁邊,聳了聳肩。

“向你致敬,英雄。”

他對著那個東西微微點了點頭。

那是一個半跪在地上的精靈,一把劍從他的胸膛灌入,將它釘死在地上。

而他卻仍然緊握著手中的劍柄,好像下一刻就會站起來繼續作戰。

這是這裏唯一一個屍體,看來,隻有他衝到了最前麵。

“查理嗎?”

奧萊多半蹲下來,從他的胸口取下寫著名字的徽章:“查理·維拉斯?

喝,真是一個簡潔的名和姓。”

或許,這是他能記住的最後一個名字了吧。

“我記住你了,至少在精靈這個沒有骨氣的種族中,你好歹算個勇者。”

他把這個徽章放進自己的口袋裏,然後準備扭頭前行。

“你這爬蟲,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忽然,奧萊多好像有人在自己耳朵旁邊輕語。

下一刻,仿佛有萬斤的石頭壓在自己的身上,他強撐著才沒有讓自己猛的跪在地上壓碎膝蓋。

而現在,他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仿佛失去了一樣,隻知道有光忽然照亮了一切,仿佛神靈……

哦不,那就是神靈降臨!

“碾死一個蟲子也沒什麽意思啊。”

那個聲音很清脆,聽起來像是一個精靈的聲音,如同水流在岩峰裏穿行,清脆的如同冰裂:“你也別光低著頭,讓我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

奧萊多這個時候才感覺自己有力氣把腦袋抬起來,看著那個原本以為死了的家夥正托著腦袋,蠻有興致的看著自己。

“你不是精靈吧?”

那個家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說:“唔……

你是人類嗎?”

奧萊多現在才不管這家夥想說什麽,他現在在想辦法把手中這塊能傳送信息的水晶趕緊啟動嘍。

這個家夥的身後,光明凝聚成實體,無數金絲在他的身邊漂浮著,他的眼睛中透露著金色的光芒,高高在上。

他雖然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發出一次攻擊,但是奧萊多已經明白了外麵幾千個精靈都是被這一個家夥消滅的。

幾千個精靈在戰場上,至少需要近十萬人才能與其一戰。

也就是說,他的戰鬥力,至少相當於十萬個身披重甲的戰士。

精靈族到底弄出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但是奧萊多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製,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很好的控製好力度。

因為這個水晶並不結實,它在被重壓施力的情況下很容易就會碎掉。

碎掉以後,再精妙的法陣都沒用了。

“你不說話的話,就真的有點無聊了。”

那個家夥忽然輕聲說,話音剛落,他的身後忽然凝聚出一把直對著他的金色長槍:“那樣的話,還是死了吧。”

奧萊多看著天上的長矛,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害怕的事情了。

因為無需過多的懷疑,他不可能活下來。

那樣的話,就真的沒有可以害怕的事情了。

最後,他捏開了那個水晶。

雖然很擔心自己在這種壓力下不小心把這玩意捏碎,但是消息能傳出去一些總比什麽都沒有傳出去強。

“這裏是奧萊多,最好準備,做好……

與神交戰的準備。”

奧萊多想了想,最後還是以神這個字眼來稱呼那個高高在上的東西。

“嗬,這不是會說話嗎?”

那個坐在王座上的家夥慢慢站起來,一步步的走下來。

身後的長矛消散。

奧萊多睜睜的看著他從上麵走下來,還沒想清楚為什麽他要從上麵下來的時候,一把刀忽然貫穿了他的肚子。

那把刀熾熱,貫穿進去的時候就把他身上的肉給燒熟了,難以言喻的劇痛讓他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悲鳴,和傷口處傳來肉被燒熟的聲音。

“會說話的話,就好了。”

那個男孩忽然開心的笑了:“來,讓我聽聽你呻吟的聲音……”他把刀子又抽了出來,換了個地方,再捅了進去。

似乎,很享受看他在痛苦掙紮的過程。

這家夥是奧日,或者應該稱呼他為精靈王。

他走出那個舞廳後,直奔著宮殿而去。

沿途所見的所有活物,他一個都沒有放過。

自然,也包括宮殿裏的所有人,小到門口的騎士,大到高高在上的精靈王。

他一個都沒有放過。

因為對他來說,這個世界的生物分為三種。

傷害了奧月的人,想傷害奧月的人,和對奧月見死不救的人。

無論是哪一種,奧日都沒有放過的打算。

這個過程真是有趣,對於奧日來說,既然他的弟弟死了,那麽這個世界裏的所有人都和他有仇。

沒有什麽比手刃仇人更有趣的事情了。

不過在他想要出去找活物討樂子的時候,全副武裝的精靈軍隊趕了回來。

可是這種戰鬥力的家夥根本沒法跟吸收了聖駭後的奧日相對抗,最後被迫撤離,並試圖封閉傳送陣。

但是奧日本身就是一個魔法領域的權威,他很容易就能讓這個傳送法陣變成一個很難被封印的東西。

也想解除也可以,隻要在進來,大概一個小時使個法術就可以了。

所以那段時間奧日就搬了個椅子坐在那裏,來一個就殺一個,人多了就隨手滅了,人少了的話,就和現在一樣。

他會讓他們直到無法掙紮和發生悲鳴的時候,才有資格死去。

“呐,你是人類嗎?

能回答一下嗎?”

奧日看著奧萊多那因為痛苦而變形的臉:“說句話吧,不然多無聊啊。”

他的匕首一邊說著一邊在他的身上微微劃過,光明凝聚時產生的極致高溫甚至能把他的身體直接烤到碳化,但是他卻還沒死。

因為奧日很細的控製著匕首在他的身上留下不可愈合的傷口,還讓他不至於死去。

“你又是什麽東西?”

奧萊多卻用著惡狠狠的目光看著他:“你為什麽不在地獄裏好好呆著呢?”

反正都是一死,奧萊多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和他客氣,說幾句話把他激怒了的話,說不定能讓自己死的快一點。

可是奧日好像並沒有生氣,他輕笑幾聲,然後撩開了他很長時間沒有修剪的頭發,漏出他尖尖的耳朵。

“如你所見,是一個精靈,我覺得我作為精靈的特征還是挺明顯的。”

奧日蹲了頓了頓,然後說:“所以,你能告訴我你一個人類,為什麽要裹著這麽一層惡心的皮囊溜進嗎?”

說著,他拔出來匕首,奧萊多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

“算作我的仁慈吧,如果你好好的陪我聊聊天,我就讓你有個無痛之死。”

奧日甩了甩手,匕首在心髒下一掌的距離切入,然後一腳踩在上麵,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腦袋看著奧萊多。

他踩的匕首在身體的微微顫抖下把旁邊的肉給一點點的烤焦,就連周圍的肉也被燒熟,空氣裏滿是腥臭的氣味。

但是奧萊多沒有回答,因為這個時候,他就已經死掉了。

“嘁,真無聊。”

奧日皺了皺眉頭,一撇頭,看見了那個滾落在旁邊的空間水晶。

奧日認識這個東西,所以他饒有興致的撿了起來,看著上麵刻著的花紋。

“話說回來,奧月他好像是被人類殺死的。”

奧日忽然想起來什麽,輕聲說:“真是的,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然後他把水晶放在自己的嘴前,輕聲說:“聽得見嗎?

如果能聽得見的話,就準備好沐浴光芒吧。”

這句話風輕雲淡,他說出來的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但是這股拂麵的微風,靠近了聞的話,就會發現滿是死人的腐臭味。

……

精靈族的隔壁,不死族境內。

最近的不死族內部一如既往的平靜,骷髏把自己埋在滋潤的泥土裏,樹上的烏鴉嘎嘎叫,地上的黑狼低聲嘯。

在這個空氣中滿是屍體腐爛的氣味,空間裏無處不訴說著荒蕪的地方,正屬烈陽,熾熱的太陽讓枯樹冒煙,沼澤枯槁。

“老爺子,那群偽善的精靈真的都死了?”

樹蔭下,一個白色頭發的家夥倚著樹,看著外麵打了個哈欠。

他的樣貌出奇的英俊,素白的皮膚上五官端正,眼睛裏的妖紅看著動人心魄。

如果不是脖子上有著一道拿領子都遮掩不住的縫合線,簡直讓人覺得那家夥是海市蜃樓一般的東西。

“嗯,都死了。”

他的旁邊,一個長得跟他很像,隻不過沒有傷疤,而且有點老的家夥用同樣妖紅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我親眼所見。”

“那原本的進攻計劃?”

“取消,把那些家夥再埋回去吧。”

“唉唉唉?

別這樣啊。”

那個年輕的家夥打了個哈欠:“好沒勁啊。”

“你剛剛複活,應該休息。”

他旁邊那個年邁的家夥揉了揉那個家夥的腦袋:“恩納德茲最近要來,你得收拾一下。”

“娜莎也要來嗎?”

那個年輕的家夥輕聲問。

“你知道她在三年前就不知所蹤,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說這話的家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且你找她做什麽?

脖子上的傷還沒好。”

“這有什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傷,眼睛忽然涼了起來:“她可是唯一一個認同我的家夥啊。”

“所以她和你一樣不正常。”

“別這麽說嘛……”那個年輕的男人托著頭,輕聲說:“我可是真的,真的很想……

殺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