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潮濕的海風在黑夜中衝向岸邊,混著鹽腥的氣味彌漫。

海潮一遍又一遍的衝刷岸邊,那裏一個披著袍子的家夥走在岸邊,手裏提著籃子在翻找著什麽。

新的一天開始了,破曉的光刺穿了黑色的雲霧把這個世界喚醒。

海水開始漲潮,到了最後一隻蔓延到這個家夥半身的位置。

它手持著拐杖在齊腰身的海水中行走,似乎意識到現在自己應該上岸。

慢慢的向著岸邊走去,不過浪潮比他更快。

幾秒後,巨大的浪花衝擊而來,它被淹沒在了水中。

岸邊,女孩抱著雙腿坐在那裏。

手裏拿著書,同樣披著袍子。

海潮在她的腳前終止,算的很仔細,一點不會弄濕衣服。

她似乎在等著誰,不過並不著急,慢慢的看著手中的書。

那是一本看起來不該是女孩該看的書籍,裏麵的東西簡直無法理解,盡是些奇怪的符號和詭異的花紋。

那些文字不知道存不存在解讀的辦法,因為無法理解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詭異而且毫無規律的語言。

這本書她看了十六年,而直到現在她都沒有看明白。

海潮中走出來了那個身影,它直接就從海水裏走出來,身上往下麵落著水花。

“父親。”

女孩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從地上起來看著那個披著袍子的家夥輕聲說。

“走吧,又失敗了。”

那個家夥把帽子摘下來,自嘲的笑了笑。

看起來它的年紀遠不止能當這個女孩父親,身形崎嶇衰老,渾身布滿灰色的鱗片。

眼睛上纏著浸透的繃帶,看起來眼睛像是壞掉了一樣。

就算是作為魚人而言,這樣的樣子有的確是沒什麽看相。

女孩點了點頭,跟在身後。

就算是帶著帽子也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長的很好看的女孩,當然,對於魚人而言。

因為她身上有著細小的鱗片,已經和蛇類似的眼睛。

綠色的瞳色,眼角也同樣是鱗片。

臉上還好,隻有額角和脖子上能看見鱗片。

不過有幸看一眼身體,就會發現這樣的鱗片幾乎遍布全身。

排除掉鱗片之外,看著還是滿順眼的。

因為她有一頭漂亮的金色的長發,鬥篷裏都塞不下,得順著肩膀流淌。

它們就這樣走向小鎮,這個在岸邊的小鎮中生活著魚人們。

它們在這裏生活,繁衍,打架鬥毆。

這裏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這些魚人們在這裏生活著。

一天又一天的生活著,說不上精彩,也談不上難過。

這對父女在路過人群的時候總會有口哨聲,有的是吹給女孩聽,因為那動人的容顏。

有的是吹給父親聽,因為那一事無成的過往。

也有同時吹給兩個人聽的,原因以上皆有。

女孩每次都會用鬥篷把自己的臉給擋起來,不好意思麵對那些灼熱的目光。

不過她也沒有怪過自己父親,隻是很偶爾的會勸他放棄。

因為祭祀魔法是種隻要接觸了以後,就會把自己獻給邪惡古神的禁忌。

魚人的確是研究祭祀魔法的先驅,就像精靈是研究元素魔法的先驅一樣。

但是區別是精靈非但把元素魔法發揚光大,而且人類和不死族都有學習這種好用的東西。

甚至有些獸人的祭祀也會學習。

但是魚人的祭祀魔法不一樣,就隻有魚人自己學會了祭祀魔法。

而且會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或許到了這最後的一些傳承都會斷絕。

從此沒人會這種令人作嘔的技術,成為在優勝劣汰的曆史長河被淹沒的小石頭。

不過到現在為止,會這個魔法的雖然不像曆史上出現過熱潮那般火熱,千八百人總會有的,或許更多也說不定。

這個古老的技術在苟延殘喘,但是好在還有一絲生息。

女孩知道自己的父親不像其他人說的那般一事無成,其實這個家夥還是蠻了不起的。

不然自己不會交的起這裏貴族學府的學費,以及有著一個很像樣的大宅子。

開銷方麵,雖然父親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到底有多少錢,但是基本上取之不盡。

因為自己的父親向著這裏王打工,用祭祀魔法給它打造不可告人的軍隊。

那些惡心的東西要是公布於世的話,估計魚人會暴動也說不定。

所以她的父親某種意義上算是一個還算了不起的人,隻是名聲不太好罷了。

之所以要勸父親放棄,也不過是因為祭祀魔法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母親已經以此而死去,她的父親看起來也活不了多久了,每一次祭祀魔法的使用都在消耗著這個家夥的生命。

一次又一次的讓他更加接近於一個怪物。

久而久之,女孩也放棄了勸說父親放棄的想法。

因為他已經為此付出一生,搭進去了太多東西。

這種豪賭已經開始,自己沒法攔下。

她也做好了聽到自己父親死去後的準備,他的父親最後的一絲瘋狂沒用在她的身上。

他的女孩是幹淨的,沒有接觸到獻祭魔法。

她看的那一本也不過是用相關語言寫成的故事書,就算是參悟了也沒什麽危險。

最多做幾天噩夢而已。

兩人早就商量好了後事,父親仍然要在祭祀魔法上越走越遠。

而失敗以後,女兒絕對不能接觸這種禁忌。

她已經在當地的學校裏拿到了很好的績點,順勢的上完學後嫁到當地貴族家裏過幸福的生活就好了。

家產父親也沒打算留,留著也沒用,也沒其他人搶。

自己也花不完,所以就全都留給女兒。

這一切都已經提前商量好了,從那以後就沒再提起過。

女兒不再阻止父親做研究,父親也再無顧忌,隻為了那偉大的存在而努力著。

他們走回了家裏,女兒簡單的收拾後用清水洗去身上的鹽腥味要去做功課。

她的成精很好,但是不是拔尖,要考上這裏最好的大學還需要努力。

父親蹣跚著走進自己的地下時。

仆人們收拾著他們放在門口的東西,向著兩個人送去早飯。

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聲音,誰都不想說些什麽,默默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女孩躺在**看著課本,她選修選了天文學,海洋生物學,以及海洋工程。

都是很講究規劃和理性的學科,和樣貌不同,她打算考理工,這應該是繼承了父親的一些天賦。

月考剛剛結束,她在考場上記錯了星辰圖的位置。

以至於那一道大題都順利成章被畫上了紅叉。

這讓她有點惱火,得虧在海洋生物學的難題上考到了一個冷門但是她剛好了解的魚種。

才讓她壓著線拿到了獎學金。

之所以星辰圖錯誤讓她感到惱火,因為那是類似於字母表的基礎。

是基礎中的基礎,整個天文學的考題都不直接考察,而是建立在它的基礎上進行演變而派生考題。

那道題的推演過程和解題思路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基礎星係記錯了,改卷老師看著她在一個錯誤的基礎上進行著有理有據的胡扯,一頭霧水的畫上了紅叉。

雖然少拿一次獎學金無傷大雅,畢竟是一次月考,成績不與任何大事掛鉤。

但是她還有四分之一個學年就要參加統考(海靈族全族性質統一素質考察,簡稱統考。

)那個的成績直接就關係到自己能不能考上海靈族裏最好的學校。

要是到時候又因為星辰圖而出現失誤,估計下了考場就得哭著收拾東西準備再來一年。

總不能每次都指望海洋生物學給自己提分,那玩意的難題一直都傷心病狂,考的是海洋裏一些很奇怪的玩意。

絕大多數的東西正常的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更別說分析解構和習性提問了。

女孩看了大概十分鍾星辰圖就看煩了,現在這張圖她倒背沒有任何問題。

那個錯誤僅僅是錯在兩個同音的名稱上,以至於她弄混了那兩個長的極像的家夥。

她放下課本,看著天花板發呆。

她的名字叫做金,因為那頭漂亮的金發,父親就這麽給她取的名字。

金扭頭看著床頭的一個油燈,那是父親送她的禮物之一。

看起來是個很扭曲的東西,破舊且醜陋。

不過是個蠻貴重的東西,是用獻祭魔法做出來的,裏麵能囚禁光元素或者其他元素來達到照明和裝飾的效果。

晚上的時候還是蠻好看的。

說起來,父親一直都想要召喚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真是慚愧的一件事情,做為女兒居然不知道自己父親窮盡一輩子也想要達到的極致到底是什麽。

不過也不能怪她,因為他從來都是閉口不談。

唯一相關的就是那本故事書,用難懂的語言寫出來的故事書。

在小時候他給了金,說自己裏麵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本書她帶去過學校裏問過老師,她上的也算是貴族學校。

也有專門的祭祀魔法科,不過每次她聊起來父親都對此帶著嘲諷,說那些學生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接觸到祭祀魔法。

連皮毛都不算摸到。

因為他們太幹淨了,祭祀魔法可不是一個幹淨的事情。

整個體係是圍繞著名為獻祭來延展的,如果獻祭兩條金魚和小青蛙就能做到,自己也沒必要落的這樣一副殘缺的身體了。

金拿著那本故事書去詢問那裏的老師,結果老師閉口不談裏麵的內容,話裏話外的詢問金的心裏健康問題。

似乎是很擔心她犯神經一般。

哦,對了,差點把這事忘了。

金從**起來,給自己換了一身出行時穿的衣服後開始打扮自己。

其實也沒什麽好打扮的,她底子很好,隨便收拾一下就從桌子邊拿過一根鑲嵌著大塊藍寶石的金色拐杖,撐著站在鏡子前打量著有沒有什麽問題。

至於拐杖是出於裝飾的作用,這種東西在這個種族裏有著很神聖的意義。

魚人剛剛進化出來腿上陸地的時候,腿並沒有現在這樣健壯到能很輕鬆的撐起身體。

隻能撐著木棍或者其他的東西才能站立。

那個時候每個魚人都拄著拐杖,拐杖對於魚人來說就相當於引路的先知。

而後來,就算是後代的腿越來越健壯,沒有拐杖也能自然行走的時候。

拐杖就成了一個象征身份以及裝飾品的的東西,每個有身份和地位的魚人都有一根好看的拐杖。

拐杖本身的材質代表了它的出身,而上麵的每一個鑲嵌都有自己代表的含義。

金這根是鍍金的拐杖,純金的太沉。

而且有資格用純金的就隻有國王,它也不用,隻是當作象征性的含義。

金也是因為這個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大家族裏的人,父親原來也是一個大家族裏的人。

隻不過因為隱秘研究的原因都被除名,隻是名義上被除名,出於保護的作用。

而自己因為父親承諾了不再讓她傳承祭祀魔法,所以該有的身份和地位都給足了。

這根鍍金的拐杖代表了她的出身高貴,那巨大的藍寶石則是代表著她就讀的學校。

那所學校本身就代表著榮譽,能從那裏畢業本身就是一層光環,隻不過金想要更上一層,那時候上麵還會多出來一塊雕著校徽的紅寶石。

她帶上那本難懂的故事書推開門準備離開,和仆人簡單的交代了自己的去向。

有個男孩約她出來吃飯,唔,雖然金對那個男孩並不感冒。

但是他的出身高貴,和金一樣都是貴族,和自己還沒有被公開的母姓家族的關係也一直不錯。

而她也不算很討厭那個家夥,他約著自己在下午去新城(貴族區,金的父親因為隱秘性的緣故是住在平民區。

)看看首飾什麽的,順便聊聊和學業相關的事情,晚上一起吃頓晚飯。

而且聽說他很得瑟的在一家高檔餐廳包了場,餐廳還特地為此換了廚子。

聽起來蠻好的,真要是個有趣的家夥交往一下也無妨。

沒有意思就蹭頓飯回來就好了,反正拒絕追求者的台詞金說過很多遍了,不差這一遍。

而真正讓她打算不遲到的原因.他修的是祭祀魔法,而且說能解讀這本奇怪的故事書。

這裏的時間線大概在洛娜完成儀式的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