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真是場大雨啊。”

森林中,一個全身身披盔甲的士兵拍了拍自己盔甲,想把裏的的水往外麵抖一下,這段時間裏他盡可能的發著牢騷:“本來就是件笨重的東西,這下好了,光是背著它我就想不到該怎麽戰鬥。”

“小聲點,那群發育不良的動物聽力可是很好的。”

他前麵的士兵將手伸過肩,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對呀,對手可是那樣的東西。”

後麵的家夥毫無自覺的繼續說:“怎麽可能打的贏呢?”

“能贏的。”

“你憑什麽這樣說呢?”

“你隻需要相信我們能打贏就好了,不需要理由。”

“明白了,明白了。”

後麵的人吐了口痰,那團汙物還沒落地就被雨衝散:“但是我們卻回不來了啊。”

他前麵的士兵終於忍無可忍的回過頭一拳打在前者的頭盔上,讓它在地上連滾一拳。

“隊長,你不要生氣,大壯他就是這樣的人。”

旁邊的另一個士兵趕緊向前一步,攔在了被稱作大壯的人麵前。

“希爾,你別總護著他。”

隊長轉過去身去:“這些壞習慣不改改,早晚會死的。”

“誰知道會不會就是這次呢?”

被打倒的人慢慢爬起來,回拒了小希扶他的打算:“要是能活著回去,我請你去喝一頓。”

這個被稱作希爾士兵的塊頭遠沒有那兩個人誇張,但是也絕不瘦弱。

說真的,能穿著這種超過三十公斤的盔甲長途跋涉五十公裏,怎麽可能會是瘦弱的家夥?

“會的,到時候好好的喝一頓,加油別死就行。”

小希對著他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看身後。

這是一隻行軍的隊伍,穿著盔甲的士兵們維持著行進的隊形,相互之間留有空隙的同時又能迅速的結成防禦。

這隻隊伍的人數是五百零三,除去隊長以及他還有大壯兩個副官外,這就是一個五百滿編的大隊。

而這隻不過是先頭部隊,他們的後麵,更是匯集了大批士兵,正在慢慢的前行。

這一切,都是為了奪回“聖骸”。

那是供奉在聯邦的議會殿中的聖物,傳說中神的骨骸。

甚至要因為它而舉辦全國範圍的祭典。

但是就在十年一度的聖會中他們卻發現,“聖骸”丟失了。

應該不能說丟了,甚至都不能說被偷了。

僅僅是一個晚上,整個王宮的內部都被嚴重破壞。

地上到處都是士兵的屍體,甚至就連有著王國守衛者之稱的林姆也被弄成重傷,看到整個王宮裏都是被魔法洗禮過的痕跡,可以想象到那是場什麽樣的戰鬥。

最後的結果,應該是它被搶了。

沒有在當晚被發現原因應該是用了精神係的法術對著進行了屏蔽,然後明目張膽的襲擊了這個守備森嚴的宮殿。

種種現象都指明了這場災難的元凶,因為除了精靈以外,根本沒有能做到這種地步的生物。

這被直接當做了宣戰的代表,於是他們在短時間內就匯集了大量有著優良裝備的高質量部隊,為了搶回聖物,捍衛榮耀。

希爾這樣想著,忽然感覺自己的後頸一陣發涼,下意識的扭頭半蹲,將捆綁在手臂上的盾牌側檔。

刺啦,他後頸上的盔甲磨出熾熱的火花,那刺眼的紅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一陣熾痛,那是火花透過盔甲的縫隙燒出來的燙傷。

“敵襲!”

希爾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將這句話大聲的吼出來。

這得是多麽恐怖的技藝?

在有著暴風跟驟雨的夜晚,瞄準的竟然是頭盔跟盔甲的縫隙……

甚至還算到了他會躲避,預判了現在的位置。

要不是他要比那個家夥估計得稍微反應快一點,現在他的頸椎估計已經被貫穿了。

即使在開戰前就對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家夥有著很高的估計,但是還是沒想到自己還是小瞧了那些家夥。

下一秒,幾個手持大盾衛兵趕緊上去,將他團團圍住,盾牌向外。

後麵的陣型聚集,裏麵的弓箭手做好準備。

但是這並沒有什麽用,因為那些隻要有一點點漏在外麵的皮膚,就會毫無意外的被弓箭貫穿。

那些呼嘯而過的箭簡直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很少會出現失誤。

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裏噴濺而出,無聲的流動。

不愧是自己隊的兵,手腕被直接撕碎都不會發出慘叫。

希爾強迫自己不回頭看那些東西,他扭過頭,盡可能的強迫自己看清那些藏在裏麵的東西。

“準備衝鋒!”

忽然在前麵的隊長站了起來,揮著短劍下令。

再拖下去隻是無意義的消耗,移動起來的部隊哪怕是精靈也不可能在暴雨中能保證這樣的準頭。

可是他這命令就像是在給對方下達,自己的隊伍還沒動,突然間草叢裏就衝出來幾十個身披鬥篷的家夥。

他們的速度快的就像是鬼魅,短劍劃過去的時候甚至能劈開雨幕一般。

隊長剛想迎敵,然後就被一根弓箭貫穿腳麵,釘死在地上。

“殺!”

大壯這個時候首當其衝,它雖然不斷的說著喪氣話,但是這種情況下他總是最先從上去的家夥。

他手裏攥著的一把巨斧,這種偏向破甲的武器能輕而易舉的劈開精靈身上的護甲,順帶還能將它的身體撕裂。

可是他麵前的精靈甚至毫不減速,到他麵前的時候直接一個漂亮的滑鏟躲開了斧頭的同時將短劍透過盔甲縫刺進去。

那鋒利的短劍上血液如同涓流,拔出來的同時飛濺而出,撒在空中如同紅霧。

大壯想用斧柄反擊,但是那個家夥就像遊蛇一般貼著他的身體竄上來,一把掰住他的頭盔,將短劍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後向上揮動。

頭盔被頂飛,大壯的腦袋被劈成兩半,紅色的血液混著白色的腦漿噴湧而出,如同盛開的花朵。

希爾來不及對自己朋友哀悼,他立著盾牌撞了過去,直接頂到了還為倒下的身體上。

他的身體高壯,甚至盔甲都比正常人要重。

這時的他倒下就像是落石,被砸到任誰都不好受。

然而那個家夥退後的速度更快,他後躍一步,那個龐大的身軀在噴湧找血液時慢慢倒下。

那個精靈抬起頭,身體在短時間內就做好了下次飛衝的準備,那個惡心的肉塊倒下的瞬間他就會衝出去,然後用狂風驟雨般的攻擊讓麵前家夥去死。

然而他透過防護的麵具看到的並不是充滿恐懼的眼神,而是火銃的發射口。

精靈愣了愣,他收羅了所有跟這個東西相關的記憶,但是卻沒想出來那個東西是什麽。

這讓他失去了最好的躲避時間。

“去死吧。”

希爾輕聲說,然後扣動了扳機。

火光一閃而逝,麵前的精靈仰麵栽倒。

哪怕是帶著防護的鋼製麵具,被迎麵打一發子彈也會因為震**而失去意識。

希爾從地上撿起為了更快拔槍而扔掉的短劍,向前一步想要將它補刀時,他突然一頓,半蹲下來立起盾牌,上麵的花紋亮起,刻好的附魔觸發。

然後幾根冰錐砸在了他的盾上後爆炸開來,將周圍空氣中的雨水都凍成冰塊。

暴風雨的環境中雖然難以施展法術,但是階級不高的水係法術還是能用的。

這種法術對於人類來說,本身就是毀滅性的。

但是盾牌卻完好無損,上麵是專門為了防止精靈使用魔法攻擊而雕刻的附魔,能極大程度的抵抗來自元素的攻擊。

希爾撲了上去,這種時候他也顧不得那家夥會不會再次攻擊。

他得先把這個精靈殺了,寧可自己要死。

精靈的部隊遠遠少於人類,隻要戰損比在十比一以內,都是可以接受的。

任誰在人不怕死的時候的情況下都很難攔住這家夥。

希爾將短劍狠狠的刺入了混在地上精靈的甲胃裏,紅色的血從他的血槽裏噴湧而出。

然後希爾向左翻滾,躲開了另一發想要他命的冰錐。

但是他還是晚了幾秒,冰錐直接將他的大腿打碎,寒氣將他的傷口凍住後隨著血液向上蔓延,希爾即將死於這種寒冷。

他抬起頭,隔著雨幕也能看到那個遠遠的影子從腰間拔出短劍衝了上來。

他也沒有了能防護的手段,但是他卻並不感到傷心,因為自己好歹殺了一個精靈,怎麽算都不虧了。

希爾用最後的時間撐起身體向後看去,他需要盡自己副官的職責,可是當看清後麵的情況後,頓時心裏一陣拔涼。

那些精靈直接跳進了盾牌保護的人堆裏,靠著靈活的優勢在人群裏跳起了舞蹈一般。

暴雨都洗刷不淨地上的血液,整個地麵上滿是積水,血液把積水染的通紅,就像是身處在血河中。

這時部隊的人數占優完全成了累贅,拿著長兵器的甚至不能在這種環境下轉過身來就被刨下頭顱,揮劍甚至會傷到友軍。

“散開,相互之間保持距離!”

倒在地上的希爾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想要幫那些家夥一點點的忙。

可是這是不現實的,到處都是樹,他們還在森林裏,不可能像在平地裏那樣迅速的散開。

希爾呆呆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士兵屍體,此時他的身體已經被寒氣凍的差不多了,想要發聲都是件困難的事情。

然後他感到頭部被重擊,然後眼前一黑,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感覺自己被拎了起來,然後被扛到了肩上……

……“洛文施坦,你要帶我們去什麽地方?”

塔庫裏咽了口吐沫,看著走在前麵的洛文施坦。

他想把耳朵堵起來,從剛才開始他就能聽見撕殺聲,那種聲音隱藏在雨滴落在地上發出的脆響聲外竟然能顯得清清楚楚。

於此同時,在剛才塔庫裏就能聞見那股血腥味。

風將這股味道吹的很歡很遠,一直到他能聞見的地步。

“前麵我們遭遇了一隻敵方的部隊。”

洛文施坦輕聲說:“好在周圍有我們的部隊,現在基本解決了。

正在收拾逃散的殘兵,以及抓了幾個有點職位的人,留著給你們殺。”

塔庫裏指了指自己:“給我們?”

“你以為軍功怎麽建立的?”

洛文施坦頓了頓,然後後退一步用隻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說:“雖然可以事後可以強加在你們身上,但是這支隊伍裏有萊茵家族的眼線,所以我們得讓你們親手來。”

他們現在走的很悠閑,但是不代表其他的精靈也是如此的悠閑。

隊伍裏的其他成員現在都在周圍警戒著,周圍的草叢裏,它們的身影如同幽鬼,可怖而又危險。

兩個小家夥的臉色有點煞白,到不是因為害怕那些在旁邊警戒的家夥。

而是這兩個家夥平時甚至連雞都沒殺過,平時的練習也都是被嚴格保護的情況。

因此就連見血都是很少的情況。

雖然都做了些許的心理準備,但是當想到要自己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不禁下意識的有點心慌。

克拉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這個時候血腥味已經很濃了,他們趟過低矮的草叢時,感到地上黏黏噠噠的。

然後她彎下腰,用手摸了摸地上的積水,然後發現那已經不再是水,而是類似於平日裏喝的西瓜汁一類的東西。

腥臭而惡心。

克拉微微顫抖,本能的向後退了退,扶住樹幹大口的嘔吐。

“你還好吧?”

塔庫裏看到地上的那些血後頓時也想跟她一樣扶著樹吐點東西,腸胃微微**,好像要把裏麵的東西擠壓出來。

但是他還是得有點像個男的樣子,這時候就應該上去安慰一下,而不是同樣抱著樹幹嘔吐。

忽然,前麵的洛文施坦停了下來:“看樣子我們要到了。”

然後他撥開麵前的草叢,走了過去。

“好點了嗎?”

塔庫裏拉著她的手,有點擔心的問。

“或許吧。”

克拉退了退,然後幾乎是軟倒在塔庫裏的身上:“我們趕緊跟上去吧。”

塔庫裏點了點頭,扶著她慢慢的走了過去,輕輕撥開擋路的草叢。

然後那猶如地獄般的場景頓時就展現在他們麵前,這一幕甚至在塔庫裏一生的噩夢中,都不斷的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