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周圍都是老鼠爬動的聲音,就像是有無數個冤死的魂魄在四周遊**,走在路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溯白忽然感到脖子後麵一涼,直覺讓他拔刀在空中空旋一周後切斷了那個白色的東西。

那是一隻老鼠,跟替他老鼠的區別是它身上的毛全都變得花白,頸椎後麵凸出來骨刺。

牙齒也變得異常鋒利,很難想象被咬了的後果。

簡言意駭的說,它變成了一個惡心的怪物。

“那是什麽?”

溯白愣了愣,他的麵前明明有火牆阻隔,不至於直接撲過來吧。

可是事實上它的身後,數幾十隻老鼠直接竄過了火牆撲了過去。

然後都被溯白在空中切碎,老鼠的血液在空中揮灑,落地差不多就被烈火烤幹了。

溯白做不到將所以飛過來的老鼠全都切斷,他漏下了幾個老鼠。

那些如同惡鬼一般的東西撲倒他的身上就開始撕咬,尖銳的牙齒很容易就咬開了精靈的皮肉。

短短的時間內,他就渾身被咬的鮮血淋漓。

這樣不是辦法,溯白這樣想著,俯下身去,拉開袖子後用手猛拍地麵。

突然以他為中心,巨大氣流化作無數的刀刃,將即將撲倒他身上的老鼠全都切成碎片。

以及它們身後的建築物上也難免被切開幾百道痕跡。

他的手臂上刻了一個法術,就是為了來應付這種大批的敵人而準備的。

風係高階的風王之怒,如果是在空中使用的話效果是現在的數倍。

但是即使如此,它還是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將周圍的白老鼠全都斬殺殆盡。

溯白大口的喘氣,他現在已經接近筋疲力盡的狀態,能指望一個剛從層層包圍圈中逃出來的有著多好的狀態?

他晃了晃腦袋,以便讓自己恢複些許的精神。

然後拉開鬥篷,從裏麵掏出來一瓶紅色的藥劑,咬開蓋子就一口管下。

那是以吸血鬼的為原料的療傷藥,對於無論是外傷還是內傷,治療效果都是強效。

隻不過這種東西在人族是無法獲得的,就連在精靈族都是難以見到的奢飾品,所以他一直都沒舍得喝。

不過鬼知道會不會來第二波,這個藥劑再貴也不能跟自己的生命做對比。

這個點效果相當的顯著,甚至還沒有灌完,就能明顯的感到身上的一些傷口開始愈合,甚至包括腦袋上被隔著麵具被彈丸打傷的地方。

溯白摸了摸嘴角殘留的紅液,提著手裏的兩把短刀警戒著四周。

那家夥並不是一個會隱藏自己蹤跡的人類,看來如外表所見,那隻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這樣的家夥,連長兵器都拿不起來吧?

估計短弧刀用起來都吃力,或許能拿起匕首?

但是匕首要用的好至少得跟其他人戰鬥過幾千場才能完全掌握那種武器,那個孩子就算是從出生就開始練,現在也隻不過是入門。

所以對他有威脅的,也不過是那些異變的老鼠而已。

所以溯白現在隻需要找到控製者,將他殺了就好。

盡管,那隻不過是一個孩子。

溯白停了下來,看著前麵的一個轉角,收回短刀,取下長弓,搭箭拉滿。

隻需要再一箭,這次他會選擇喉嚨,隻要弓箭能貫穿他的喉嚨跟腦幹,就算是生命力在頑強,也會因為高位的頸椎受損而完全失去行動能力。

“果然你是個殘忍的人啊。”

男孩再一次從陰暗中走出來,他扶著牆,看上去無比的虛弱。

他身上箭並沒有被移除,仍在插在上麵,血液順著它往下滴,旁邊的一隻老鼠見狀,立刻撲過去將它舔幹淨,然後溯白就眼睜睜的看著它在自己麵前變成之前那種白色的怪物。

“你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呢。”

溯白笑了笑:“你是怪胎嗎?”

“我覺得精靈沒有資格說我是怪物。”

男孩一下子沒站穩,跌倒在地,大口的咳血。

他忽然笑了:“不過我是怪胎這一點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證明。”

他顫抖的從口袋裏掏出來一把銀質的小刀。

溯白還想趁這個機會殺了他,但是卻被男孩搶了一步,提前用手裏的匕首劃開了自己的胸膛。

“我可愛的孩子們,吃掉他,為我哥報仇。”

男孩輕聲說著,慢慢的抬起頭,看著麵前的精靈:“沒記錯的話,用一條人命換一個精靈的命,是很值的。”

“換不掉就很虧了。”

溯白抬起手,火焰在他的手裏聚集,輕聲的開始了詠唱。

這個家夥的身體有問題。

溯白很堅信這一點,尤其是當那隻老鼠舔了他的血後就變成了那副模樣後,他就對此深信不疑。

催化劑?

還是某種毒藥?

或者是什麽魔法?

亦或是詛咒嗎?

“不管怎麽樣,把你燒了就可以了吧。”

溯白看著那個孩子:“不要強撐著活下來了,去死吧。”

話音剛落,紅色的火焰幻化成一條大蛇,撲過去咬住男孩的身體。

火係中階的紅炎大蛇,它能產生一種很滅掉的紅炎,是一個相當狠毒的法術,在以著大範圍傷害為代表的火係魔法中,算是少有的單體魔法。

隻要被它纏上,除了矮人外,沒有人類能活著出來。

大蛇在咬上男孩後就以著一個相當快的速度纏在了他的身上。

宛如地獄來的烈火在前麵爆開,這一塊的房子都被點燃。

這裏是居民樓很集中的地方,這會家裏能拿的起武器的成年男性都在外麵,隻有老弱病殘才會呆在家裏。

所以一旦這裏發生大規模的火災,那麽必將會導致大範圍的平民死亡,而且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手無搏雞之力的孩子,老人,婦女。

不過那跟精靈有什麽關係呢?

況且這樣直接襲擊重要補給來源的城市會讓前線的士兵的心裏壓力增大,也就是說這是件有利無害的好事。

溯白轉過頭去,他沒必要再看那個孩子了,地獄來的紅炎會將他燃燒殆盡,隻留下灰燼。

不久後這裏就會吸引來一大批過來救火的人,拋開那些裝備殘缺的家夥不談,火勢蔓延的速度比他想的還要快,不趕緊離開的話就會燒到自己。

溯白主修的是風魔法,火魔法隻是用來補充風魔法普遍不住的傷害。

所以他也並不能控製這些火焰,讓它們不會把他這個使用者給燒掉。

“吱吱。”

溯白一頓,咽了口吐沫慢慢的向著身後看去。

不可能,無論是老鼠還是人,都不可能在被燒焦的情況下移動。

但是眼前的火裏,慢慢的爬出來一堆老鼠……

它們身上燃著火,小小的老鼠如同無數會移動的火球。

它們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怨魂一般,慢慢的挪向溯白。

“喂喂,這可不妙啊。”

溯白的嘴角抽了抽,慢慢的向後退了一步。

但是這一步下去後,麵前原本還慢慢吞吞的老鼠們突然就像是發了瘋一般的撲過來,速度快的就是射出的箭,密的甚至連躲避的空間都沒有。

溯白抬起手,刻在另一條胳膊上的元素法陣發動,狂風將空中火鼠劈成無數殘片,紅色的血液飄在空中就像是熔岩。

但是這僅僅是一波,第二波即刻到來。

溯白並不能像奧月那樣隨隨便便就能使用高階魔法,他需要詠唱,那需要時間。

很顯然,他不可能有那個時間。

因為那些老鼠幾乎是在半秒內就撲到了他的身上,紅炎甚至燒起了他的鬥篷。

溯白當機立斷,立刻甩下鬥篷躍向房頂,但是身後的老鼠窮追不舍,似乎決定要將他咬死才會甘心被火燒幹。

這場追逐,帶來的是一場災難。

本來蔓延就不慢的火焰就在這群老鼠的變得更加迅速,居民樓一個接一個的燃起,住在裏麵的人跑到陽台上呼救,或是躲在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痛苦。

大火如同惡魔,凡是被它所觸碰的東西無不化作飛灰。

溯白忽然聽到爆炸聲,他一愣,看向遠方。

幾十處房屋同時爆炸,一個紅色的火球衝天而起。

在天上凝集成炙熱的火鳥,每一次扇動翅膀都落下如雨的火焰。

巨鍾響起,塔頂的人向著城市裏的居民發出警告。

但下一刻塔樓忽然就土崩瓦解,要道上升起高岩阻擋逃散的人。

原中位階火係魔法,火焰鳥。

現在在不知道什麽地方的法師手裏變成了次位階的魔法。

而配合土係魔法來做到了殺傷最大化。

這個城市徹底亂了,悲鳴聲,呼救聲,樓房倒塌的聲音相互映襯著,如同滅世的曲子,濃煙滾滾,灰色的濃霧將天空都給填滿。

月亮跟群星在這血腥的盛宴中變得通紅,就像要滴出血來一般。

而那隻火鳥飛速的略過街道,點燃了沿途的一切。

這一刻,隱藏在暗處的精靈開始了它們的襲擊。

城市的另一邊的商業街,一個旅館之中。

當精靈襲擊的事情被這場大火證實後,沒有誰能夠保持冷靜。

原本就繁榮的商業街裏更是擠滿了背著行李的人民,戰爭開始的時候他們就做好了逃難的準備,行李早就收拾完畢。

“客人!

客人!

準備逃難了,精靈的那些混蛋過來了!”

被堵死的房門外,旅店的老板挨個門挨個門的提醒,慌張的好像是末日降臨。

這個房間,隻有一個裹著黑色袍子的男孩,他撐在窗戶上呆呆的看著外麵焚天的火焰,裏麵好像隱隱約約的有幾條水龍在裏麵四處遊行,那是法師們在試著壓製這已經成型的大火。

但那是火魔法,一旦形成規模就會失去控製的火元素不可能被這麽輕易的滅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不是普通的火焰,是隻有精靈才能運用到紅炎,那種為了毀滅而存在的東西肆意破壞著一切,毫無顧忌和約束。

而奧月還看見身披紅袍的赤影,很快,但是他能看出來那是精靈。

不知道什麽時候,精靈的一隻隊伍已經滲透了進來,在居民區展開了屠殺。

這是好事,對的,這是好事。

奧月捂著自己的腦袋,慢慢的蹲下,閉上眼睛,試著不去想那些悲鳴跟哀嚎。

這個世界肯定是錯了,居然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且符合道德規範的。

如果他跟別人述說自己的所感到困擾的事情,那麽別人估計會覺得他肯定是沒有休息好。

他是個精靈,死再多的人類也跟他沒有關係,反而他應該感到自豪,因為那些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被他說殺。

“我到底是個怎麽樣的惡魔啊。”

奧月喃喃的說,眼角滑過兩行淚水。

“哦,得了吧,如果你算惡魔,那它也太懦弱了點吧。”

忽然,一個女聲不耐煩的說:“我讓你做的事弄完了嗎?”

那是娜莎,從相伴傳來的水聲來看,她應該是在洗澡。

畢竟身上還是粘到血了,那種東西實在是難以衝掉。

“馬上就去,稍微等會。”

奧月低著頭,扭過頭去看著旁邊兩具士兵的屍體。

“快一點,我也差不多快洗完了。”

娜莎有些無奈的說:“在不快點的話,就要天明了。”

這是被他殺的,靠的是魔法來得到一具完整的……

盔甲。

隻是裏麵的人死了,外麵的盔甲毫發無損,這樣的事情也就是他能做到了。

這是他們在來的路上,娜莎讓他做的事,因為今晚的混亂遠比想象中的嚴重,那麽現在便是去襲擊倉庫的最好時機。

不過因為在會場裏,他們的裝飾已經暴露了,所以需要更難辨認的東西。

也就是麵前這兩具盔甲,如此混亂的情況下,沒有比這身裝備更難識破的偽裝了。

奧月極其不情願的挪過去,掀起了其中一個的麵具。

然後他就感到胃裏一陣翻滾,趴在垃圾桶邊大口的嘔吐。

裏麵是已經像是爛泥一般的屍體……

它是被黑暗魔法腐化而死,現在這會已經爛的就像是沼澤裏的泥巴,惡心的惡臭味讓奧月吐的眼淚都出來了。

“你還好吧?”

娜莎穿著一身素衣從內房裏出來,看著奧月的囧樣無奈的說。

“我沒事……

這衣服是你自己洗的?”

奧月拿杯子梳了梳口,看著娜莎有點小小的驚訝。

她懷裏抱著紅色的長裙,那就是她平常穿的東西,順帶趁著這次也給洗了。

真沒想到一個在家裏被一堆骷髏照顧的女孩居然會洗自己的衣服,這讓奧月有點意外。

“因為有時偷跑出去會弄髒衣服,為了不被關禁閉,隻好自己把弄髒的衣服洗一下啊。”

娜莎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我很不喜歡在家裏呆著。”

然後她看了看那兩具爛泥一樣的屍體:“你忍不了這些嗎?”

“不是,我……”“你是精靈,這些是很正常的。”

娜莎擼起來袖子,走了過去:“你去洗澡吧,我們吸血鬼不會嫌屍體髒的。”

奧月愣了愣,看著她跟挖東西一般把裏麵爛泥挖出來,忽然感到了一點心疼。

這得是經曆過多少才能完全不在意這種惡心的玩意?

“算了吧,我沒事的。”

奧月拖過來另一具屍體,學著她的樣子擼起自己的袖子:“習慣習慣就好了。”

對的,習慣習慣就好了,奧月這樣想著:隻要我習慣了,就不會再因為這樣的東西而感到……

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