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 閻王
當對未知的事物進行想象的時候,有些人會理性構造,有些人會天馬行空。然而不論我屬於哪一種我一定想象不到門後的世界竟然是這樣的。裏麵還有一道門,門上貼著倒寫的福字,兩邊貼著對聯,上麵寫著:“辭舊迎新歲又歲,苦盡甘來人上人。”字跡工整卻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筆,上聯的字蒼勁有力,下聯的字雋秀飄逸。上有橫批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春節快樂。推開裏麵這扇門,首先引入眼簾的是擺在一側的低矮的鞋櫃,裏麵擺放著一雙雙擦得很幹淨的鞋。正對麵不出三步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上麵掛著一本大幅的掛曆。這些都是我所熟悉的,我知道進門的左麵就是衛生間,而旁邊是廚房和小臥室,小走廊的盡頭左側是客廳,右側是大臥室。這些一點一滴我都記得,因為這是我小時候呆過的家。
“這就是你感到最舒服的地方嗎?你怎麽……”白無常問道。然而我似乎並沒有聽進去,眼淚不知何時就順著臉頰滑落了下去,兒時的種種記憶隨著這熟悉的環境開始在腦海中膨脹,仿佛這幾十年的夢一下子醒了過來。黑無常顯然看出有些不對來了,大喊了一聲:“小崔!小崔你在嘛?幻象能關掉嗎?”隻聽得天空中響起一聲應答,房屋就在頃刻間化成了粉塵,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間辦公室,如同我們常常在電影裏看到的那樣,大大的老板辦公桌,前麵是個長方形的小茶幾,一邊兩個白色的皮質沙發。角落裏還養著不知名的樹木,茁壯且挺拔。一個三七分,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男人坐在沙發上,一邊用手推著眼鏡,一邊拿著計算器滴滴的按著,似乎在核實賬單之類的東西。黑無常很隨意的一屁股坐在沙發背上,然後一個華麗的轉身加下滑就落到了沙發上。白無常則走過去向那個男子問好,男子長歎了一口氣,把賬單重重的摔在茶幾上,然後說道:“這個月又是赤字,自從你們走後,我是天天為這些賬單犯愁。”男子生氣的時候,胡子隨著一動一動的,看起來很好玩,我看白無常走了過去,自己也就跟了過去,把屍凶就留在了門口。
我這往前一邁,白無常便立刻為我做出介紹,“這位是文芒先生。這位是地府的首席判官崔府君。”說起來他的名字我是略有耳聞的,神話小說裏說的催眠判官就是他吧。但是如同黑白無常一樣,實際見到的感覺更加像是個白領上班族。他也很禮貌的同我握了握手,問道:“您是人吧?怎麽她們不捉死鬼找活人了?小白,聽說你家那死鬼把你甩了?”聽到這話,白無常是氣的直跺腳,黑無常替她攔下了話茬:“嗨,我們今天是有點事,這不,剛送個鬼過來然後順便把這事辦完。辦完我們就回去了。一刻也不敢在您這多呆,畢竟我們是離職人員,下崗員工。”黑無常故意在最後調高了調門,崔府君是連忙解釋道:“您可千萬別這麽說,閻王不是也想培育新人嘛,你們這些老幹部老職工的自然也得去清閑一陣,你放心就目前這些新人的業績和效率以及工資要求來看,你們回來的那天已經不遠了。”崔府君無奈的說道。雖然我對此事也很好奇,但是想到還有要緊事辦,就趕緊碰了碰白無常的手,向她示意屍凶的事,可是誰知道我一碰她,她就笑。而且身體還扭來扭去,我像她眨眼,她也偷偷回頭向我眨眼。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這是幹什麽呢?黑無常看的好笑,就是捂著嘴沒笑出聲。崔府君可是有點慌了,問道:“是說,這就是你那男朋友嗎?又換人了?換了個壽命長的?”
“你討厭!”白無常舉起粉拳就打崔府君,當然崔府君也不躲開,仿佛這就是兩人之間常來常往的小遊戲。黑無常心裏好在還是裝著事的,她說道:“小崔,借我們個屋子唄,讓我們把事處理一下。”
“好的,稍等。”說著崔府君從懷中掏出一支毛筆,用舌頭舔了舔筆尖,就在那白牆上畫了一道門。要說這神筆馬良的故事我是知道的,可誰想到這催命判官勾生死的筆也有此效果。就這一畫,一道白色的門便出現了。黑無常推門而入,白無常則去引屍凶。我向崔府君點頭微笑以示感謝。崔府君也向我點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進入這被畫出的房間內,裏麵沒有任何布置,隻用一個字可以形容:白。四周上下都是白色,而這牆壁似乎還發著光亮,雖然看似什麽也沒有,但卻一點也不黑暗。在這個幾乎連影子都看不見的地方僅僅有著我們四個。
黑無常說:“我們現在開始引魂,引出來之後你問就是了。問完我們就趕緊把你送回去,見了閻王之後,能回不能回就是另一回事了。”
於是黑無常和白無常各用一手搭住屍凶的肩,屍凶經過這一夜似乎也不吵不鬧了,完全就是死人一般的安靜,可是就在這一瞬間,它仿佛又剛活過來似的,十分渴望活著般掙紮著,當然這一切都是徒勞,黑白無常的兩隻手死死的按住了他。就這樣,他的身體開始一點點被剝離,風化,而裏麵的鬼魂也一點一點露出來了。本來我的腦子裏還盤算好了不少問題,但是當屍體徹底消失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著實讓我傻了,被封住這隻鬼哪裏是一個女人啊,明明是一個老頭兒。黑無常一翻白眼,說道:“老鬼又算準了。早知道不該和他打賭。”我和白無常是不明白怎麽回事,但是大概能想到個八九分。看來又著了那陰陽師的道了。黑無常說要把這老頭兒鬼先送出去交給崔府君,白無常卻說還是我來吧,然後拉著那老頭就出去了。
我癱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看看黑無常,這一片白中就屬她是最明顯的。黑無常也是一臉不甘心,心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就在這時,傳來了一個尖銳的聲音:“這不是白無常嘛!黑無常呢?在隔壁呢?我去看看她。”我這還想叫黑無常告訴她熟人來了,沒想到她立即拽住我的胳膊,然後另一隻手在我眼前打了一個響指,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站在了STORYBAR的大門前了。黑無常拍著胸脯說道:“好險,還好沒被閻王抓到。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我說黑無常你可不厚道,才沒見幾天啊就開始躲著我。”說著黑無常的肩上搭了一隻手,就這一拍,我們三人又回到了那間辦公室。此刻我才清楚的看到,站在黑無常身後的是一個長發及腰的俊朗男子,頭發是銀白色的,但是可以從皮膚判斷出他絕對不到三十。當然這隻是我作為人類的妄想預測,就目前這個情景來看,我還是算算自己還能活幾秒吧。他身穿的是一身飄逸的古裝,似乎這種寬大舒適的衣服更能襯托出他瀟灑帥氣的外表。
“來了客人不給我引見,這不是你的作風啊,白無常。”這一句話說的讓站在崔府君旁邊的白無常嚇得打了一個冷戰。“這位先生,莫非您就是白無常的新男朋友?如果真是這樣,那有件事我得讓您知道知道,白無常的男朋友就沒有活過三十歲的,所以她每次捉鬼的業績都很好的。我想您也是知道她並且支持她工作的吧!”這男人的話讓人感覺有些妖媚,有些帶尖帶刺的,聽起來紮得慌。
“我說閻秦廣,你現在可不是我的上司了。你沒權幹預我們姐妹的新生活。”說著就去掰閻秦廣搭載她肩上的手,可閻秦廣一聽這話,立刻變了臉色,拍在黑無常肩膀上的那隻手一下子掐到了黑無常的脖子上,他麵露凶相的說道:“臭婆娘,老子還真給你臉了!”一看這個局勢,白無常立刻衝了上來,隻見閻秦廣用另一隻手一揮白無常應聲倒地。崔判官似乎也想出動,可被這閻秦廣一瞪就退縮了,
閻秦廣囂張的說道:“往我的地盤帶人進來,還不打招呼。你們膽子夠大的啊。想死想到不行了吧?”他把腦袋左搖右晃的說這一句話,最後猛地轉向我,和我四目相對。我是已經攥拳多時了,但是還是考慮到自己隻是人類不敢於閻王爭鬥。“怎麽了?心疼了?掐的又不是你女朋友。像你這樣沒用到連女人都保護不了的家夥,拿筆去往生死簿上鉤你的名字都是浪費我的墨水。”
我一直都覺得人是應該看內在的,沒想到鬼也是。長的這麽帥的人和做出這麽可惡的事簡直就是背道而馳。不管打的著打不著,我這一拳是玩了命的揮出去了,直中閻秦廣的麵門。他終於鬆開了黑無常,我也不關心他被我打成了什麽樣,急忙去扶住黑無常,黑無常咳嗽了兩聲,總算喉嚨舒服了一些。可是閻秦廣那肯罷休,他爬起來,抬手就準備打過來,這時候一聲大喝傳來,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或者說被停止了。我感覺到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雖然包括眼珠子在內都動不了。此刻,一個長胡子的老道不知道何時坐在了那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他也穿著一身與閻秦廣相似的藍色的漢式古裝衣服,手持著一杆大眼袋。這就讓我想起了某位鐵齒銅牙紀曉嵐的造型。可是他卻是眉長胡須長,典型的那種老道的感覺。隻見他拿起煙袋在煙灰缸上磕了一下,我們的身體才又能動了,而揮手要打過來的閻秦廣卻倒在了地上。
黑白無常和崔府君一同說道:“見過閻羅王。”
“鼻子都讓人打歪了,你說你這孩子還能有點出息嘛,滾出去。”說著又拿煙袋磕了一下,閻秦廣就消失不見了。而老道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子,你既然是老鬼的人,地府的人就不會動你。鬼是繞著人走的,剛才你既然打了他就當提我教訓兒子了。您好,我是地府的主管閻羅王。”
“你是閻王?那個是你兒子?”我驚歎道。
“正是。他是閻家十殿下的老大,秦廣王。而我就是這裏的東道主。”閻羅王說道。“歡迎來到地府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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