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新的斂財計劃&帝都來人

容王府,明華院客廳。

“大小姐,今天孫家外麵還真是演了一出好戲啊,我已經吩咐了手下的兄弟們,按照你說的起了哄,孫家以後再也別想有生意了。”向天狼想起手下人給自己通報的場麵,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孫河死也不會想到,當時起哄的人裏,不少人正是向天狼故意派過去的,故意起哄說那些話,挑起孫家和百姓的矛盾,讓孫家以後沒有生意。

蘇千華拿出紙筆,擺在桌子上,問向天狼:“當時情況怎麽樣的?”

向天狼一聽來了勁,繪聲繪色地就描述起來,蘇千華一邊聽著,一邊用筆記在紙上,看得向天狼一愣,忍不住問道:“大小姐,你這是?”

蘇千華微微一笑:“沒什麽,收集素材而已。”

“素材?什麽素材?”向天狼小心翼翼試探著問,“大小姐,你還不會又有什麽計劃了吧?”邊說還邊在心裏幸災樂禍,孫家你惹誰不好,你惹上這丫頭!這下被人惦記上了吧?

“準備開個書齋。”

“書齋?這是好事兒啊!”向天狼讚歎,他雖然書讀得不多,可是也知道現在的書可是金貴得很,自從造出了紙,已經有人開始製作紙書,就是價格太嚇人,不是一般人消費得起的,向天狼皺皺眉,“不過,到時候怕是沒多少人買吧?而且這抄書來得及嗎?”

活字印刷的事情是絕密,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向天狼目前並不知道。

蘇千華神秘地笑了笑:“這個向叔就不用擔心了,等書院的事情步入正軌,書齋就會開起來,裏麵的書分了不同的檔次,還有最便宜的報紙,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消費得起。”

“報紙?那是什麽東西?難道是新出的紙?”向天狼疑惑地問,他是知道,現在的吉祥紙鋪已經出了好幾種紙,除了最初的如意紙,還有更加昂貴的玉板宣紙、皮紙、水紋紙、灑金紙、冰玉紙、玉水紙,以及各種花樣的紙箋,也有更加便宜的毛邊紙、草紙等,一般人家也能用得起。

蘇千華搖搖頭:“我們這個報紙呢,就是把平時發生的一些事情寫在上麵,賣給大家看。”

“那他們要是不買呢?一般人哪裏舍得花這個錢啊?”向天狼疑惑,讓他殺人放火還行,讓他做生意,他實在不是那塊料。聚仙樓真正的老板也是蘇千華,一直是由蘇千華在管理,他也就是當個門麵上的掌櫃而已。

沒人買?笑話!是人就沒有不八卦的!尤其是這個信息落後的年代!看看那些野史雜說,多流行啊!還有那些說書的,多受歡迎啊!

蘇千華道:“報紙上除了刊登這些八卦故事,還會連載一些經史子集,買不起書的,可以買報紙。而且到時候還會搞一些促銷活動。”

容華剛進來,就聽見蘇千華說促銷,立馬來了精神:“千華妹妹,這個促銷是什麽啊?我記得你上次說那個買一送一也是叫促銷,難道這個也是叫買一送一?還有那個連載,那個連載是什麽?”

“促銷就是促進銷售,在前期,報紙每七天發行一刊,每刊印一個圖案,三個月兌現一次,隻要湊齊十二個圖案,就能夠兌換一份獎品,大米,或者麵粉,或者各種商品。至於連載,就是分多次刊載一本書,隻有把每一期的報紙都買了,才能看完這一本書。可以連載經史子集,也可以連載野史,雜說,還有各種小說,等連載完了,我們的書齋還可以出版書。”

容華和向天狼聽完,一臉佩服地看著蘇千華:奸詐!太奸詐了!

向天狼默默在心裏慶幸自己當初實在是太英明了,跟著這麽一位滿腦子算計著賺錢的人,哪裏還用擔心吃不起飯啊!就算要擔心,也是擔心賺的銀子太多以後把自己給埋了!

容華一臉討好地湊過來,端起茶水送到蘇千華麵前:“千華妹妹,渴了吧?來,喝點水,喝完了咱們繼續說。”

“說什麽?”

“就說說,這個書齋什麽時候開啊。”容華摩拳擦掌,他已經可以預料到,等書齋一開,又得有不少銀子長了翅膀朝自己飛過來了!

蘇千華喝了茶水,看容華一臉激動的模樣,又繼續說道:“咱們的報紙上還可以刊登廣告,幫咱們宣傳。”

“廣告?什麽廣告?”

“比如,聚仙樓的食物多麽多麽美味,無盡糧行的糧食多麽多麽物美價廉,無常書院的學生多麽多麽幸福……隻要誰買了咱們的報紙,就能看到這些廣告。”

容華驚嚇到:“這……這也太厲害了吧!那不是……咱們想散播什麽消息,就能散播什麽消息?”

蘇千華笑得意味深長:“正是如此。”不然,她辦報紙幹嘛?除了賺銀子,更是為了控製輿論!

容華和向天狼倒吸一口冷氣,都有些驚駭地看著蘇千華,容華是滿滿的崇拜,向天狼是鬱悶,想他也是一方首領,在狼牙山呼風喚雨,這麽一對比,瞬間覺得自己被秒得渣渣都不剩了。

這心計!這氣魄!這……年紀!向天狼無語望天,他八歲的時候在幹嗎來著?逮耗子還是掏鳥蛋來著?

同一時間,議事廳。

“大公子,事情都已經辦好了。”取下頭上的鬥笠,彭虎說道。

“孫寧和孫龐懷疑了嗎?”

“應該沒有,孫龐已經暫時控製住了孫家,張千派了兒子張生去芙蓉城給孫全送信,孫龐派了人去追殺,屬下已經命人跟上去,暗中護送張生到芙蓉城。”

“很好,”容熙滿意一笑,“孫全留在芙蓉城早晚是個禍害,正好借著這次機會讓孫龐把他給引回來,再一起對付。”

說到這裏,容熙看向賀七:“賀七,孫家的情況具體怎麽樣?”

賀七便說道:“回大公子,孫寧拿了供紙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孫龐回來,便和孫龐吵了起來,把孫河氣得吐血,後來孫龐便誣陷孫寧勾結外人搶了他的銀子,孫寧氣不過,把供紙拿了出來,孫龐趁亂殺了孫河並栽贓給了孫寧,還控製了孫家,把孫寧和張千都關進了地牢。”

容熙冷笑:“對付起自己人來,他倒是好本事。”

彭虎又說道:“大公子,今天孫家外頭唱了一出好戲,屬下懷疑,裏麵有大小姐的人。”

“哦?是嗎?”容熙想起蘇千華之前提到的眼線,忍不住笑了笑,向彭虎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彭虎這才想起孫家的人沒了褲子還是自己造成的,頓時有些心虛,“屬下讓手下人毀了孫龐和他那些護衛的褲子,他們回來的時候的樣子不太雅觀,街上就有人大聲起哄,說孫家的壞話,被孫河聽見了,威脅他們再敢胡說就不賣給他們米,結果便有人說以後都買無盡糧行的米,他們這一起哄,附和的人越來越多,都說以後再也不買孫家的米了,把孫河氣得不輕。”

“這倒是她會幹的事。”容熙笑容越來越大,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隻是下一刻,他眯眼看向彭虎,眼神立刻又犀利得如同刀子,“彭虎,你怎麽能想出毀人褲子的法子?”

“這個……這個……”彭虎心虛地看著容熙,不太敢說是蘇千華的主意。

容熙了然地笑笑:“是大小姐讓你幹的吧?”

“是……”彭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偷偷瞄瞄容熙,“大公子,你不會怪罪屬下吧?”

“當然不會,”容熙笑笑,彭虎的心放下一半,“不過——”彭虎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以後大小姐讓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許瞞著我。”

被容熙目光一刺,彭虎緊張地站起來,大聲說道:“是!屬下遵命!”

容熙這才滿意地笑了,打發彭虎和賀七出去。出了門,賀七一臉同情地看著彭虎,用手指戳戳他:“兄弟,你沒事兒吧?”

彭虎眉毛一豎,不滿地瞪著他:“剛才不是還叫我彭大哥嗎?怎麽才出了門就變成兄弟了?”

“那不是大公子在嘛!”賀七把手搭在彭虎肩上,安慰地拍拍,“兄弟,我同情你!夾在中間不好受吧?”

“哼!你懂什麽?我隻是太受器重了!”彭虎一巴掌把賀七的手拍下來,“該幹嘛幹嘛去!”

“大家都是兄弟,你至於嘛!”賀七又把手搭上去,湊近彭虎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大小姐那兒要是賞了啥好吃的,你可得給兄弟留一份兒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吃死你!”彭虎這下更怒,他都沒有多少好吃的好不好?他家裏的老爹老娘還等著他拿了好東西回去孝敬呢!分給了賀七,他喝西北風啊他!“去!去!去!走開!老子還有事兒,不奉陪了!”

一巴掌拍開賀七,彭虎一溜煙就跑。賀七不滿地撇撇嘴,自語道:“不就是一點兒吃的嗎?這麽小氣,至於麽?今天別想跑!”說罷便撒腿追了上去。

容熙一臉無語地走出來,看一眼賀七和彭虎離開的方向,搖搖頭,直接去了明華院,他進去的時候,向天狼已經離開。

看見依舊形影不離纏著蘇千華的自家二弟,容熙眼睛微微一眯,走過去在蘇千華身邊坐下。

容華手裏拿著一個盒子,正準備打開,一看見容熙趕緊寶貝地關上,抱在懷裏,嘴裏問道:“大哥,你怎麽來了?”

“怎麽?我不能來?”容熙挑眉看向容華。

“當然不是!”

“你盒子裏裝的是什麽?”容熙問。

“這個……這個……咳咳!”容華清清嗓子,義正言辭地說道,“雖然你是我大哥,但是千華妹妹說了,這是商業機密,不得對外泄露!”

“商業機密?對外泄露?二弟覺得我是外人?”容熙目光危險地看著容華。

你就是個外人!這樣的話容華可沒膽子說,隻得求救地看向蘇千華:千華妹妹,你趕緊想想辦法吧!

蘇千華轉頭看向容熙,正要開口,容熙先說道:“千華妹妹,你難道忘了嗎?我才投資了二十萬兩銀子的,現在算是你的商業夥伴了吧?”

蘇千華皺皺眉:“容熙,你那二十萬兩銀子連開鏡子店都不夠的,容華盒子裏的東西,跟鏡子可是沒關係的,所以說……”

容熙的目光頓時哀怨起來:“千華妹妹,我是你未婚夫,難道也是外人嗎?”

“當然算是!”容華低聲道。

容熙的目光刀子一樣射過去,嘴上卻微微笑著:“二弟,你說什麽?我剛才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容華連忙擺手:“大哥你肯定聽錯了,我明明什麽都沒說!是吧千華妹妹?”

蘇千華無語地看這樣,嘴角微微抽搐:“容華,你把盒子打開吧。”

容熙頓時得意地朝容華揚揚眉毛。

容華氣鼓鼓地把盒子打開,取出一本線裝書,用手捧著走到蘇千華麵前:“千華妹妹,這是我們的印刷部印刷的第一本書!你看看怎麽樣?”

這是一本禮經,厚度大約一厘米,淡黃色的硬紙封麵,中間豎著用粗黑的篆體寫著‘禮經’二字,從右側翻開,裏麵的字也都是豎著的,方方正正,每個字長寬大約一厘米,看著很是漂亮,還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蘇千華隨手翻了翻,印刷的質量很好,一旁的容熙好奇地看過來,看著上麵方方正正的字,先是皺眉,接著問道:“這些字……怎麽不太像是手寫上去的。”

仔細看來,印刷和手寫自然是有細微的區別,容熙驚歎地看著,見蘇千華不回答,又不太置信地問道:“這些字……不會是印上去的吧?”

容華嘴角一拉:“大哥,你這眼睛也太毒了吧,一眼就看出來了!”

容熙根本不理會他,好奇地向蘇千華問:“千華妹妹,這些字真的是印上去的?會不會太費力了?”

“費力?為什麽?”蘇千華好奇地問。

容熙道:“你是從印章上麵得到的啟發吧?把字都刻在板子上,再刷了墨印在紙上,隻是這樣一來,每一頁都要雕刻木板,也太費時費力了吧。”蘇千華沒想到容熙竟然直接把雕版印刷給想了出來,心裏不禁對他有些佩服,便解釋道:“你說的那種是雕版印刷,的確費時費力,不過我們用的是活字印刷,先用陶土製作成一個個字,印刷的時候將這些字排版,刷上墨就行了。”

“活字印刷!這種方法還真是聞所未聞,這本書,就是你說的活字印刷出來的?”

蘇千華點點頭:“這是第一份樣本,看來質量不錯,可以讓印刷部批量印刷造書了。”

容熙想起之前聽到的關於無常書院的事,便說道:“這樣一來,你的無常書院也不用擔心學生的書不夠用了。”

蘇千華道:“不錯,等教材準備好了,各地的無常書院就可以相繼開學了。”

容華接著說道:“是啊是啊,等無常書院開學了,咱們的書齋也可以準備了!”

“書齋?”容熙驚訝。

“是啊是啊,千華妹妹剛才說的,等無常書院走上正軌就開書齋賣書,還要辦報紙,連載書,做促銷和廣告,哈哈哈哈!到時候又能賺一大筆銀子了!”

容熙聽著容華口中吐出一個個陌生的名詞,隻得看向蘇千華:“報紙?連載?促銷?廣告?”

蘇千華讓容華給他解釋,容華便又把她之前說過的話又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完了還不忘向容熙說道:“大哥,你要不要投資?這個書齋可是個絕對賺錢的買賣!”

容熙想起自己根本不多的銀子,頓時黑線,投資?他去哪兒找銀子啊?現在整個容王府最有錢的第一是蘇千華,第二就是容華了!

容熙哀怨地望著蘇千華:“媳婦兒,你得幫我……”

蘇千華黑線,生怕容熙再演下去,趕緊說道:“放心吧,賺的銀子肯定有你的一份!”

“真的?”

“你可以認為是假的。”

“媳婦兒!你太好了!”

“去死!”

容華一臉黑線地退開。內心哀怨:父王!您也太不公平了!為什麽千華妹妹不是他的未婚妻啊!千華妹妹那麽喜歡賺錢,明明就跟他才是天生一對嘛!

三日後。

容熙一臉陰沉地走進議政廳。

“父王,賈叔傳來消息,陛下下旨,點了工部的工匠前來安陵郡,說是協助挖掘水晶礦,賈叔懷疑,裏麵混入了朝廷的探子。”

“你應該說,這些人都是朝廷的探子!”容烈站起身,拿過容熙手中的密報仔細看起來。

“熙兒,你有什麽打算?”

“這些人既然都是朝廷派來的探子,首先不能讓他們看見千華妹妹和明姬夫人。”

“這是當然,還有呢?”容烈又問。

“水晶礦的底細也不能讓他們知道,還有孫家,不能讓他們有所接觸。”

“你說得沒錯,那你準備怎麽辦?”

“一方麵派人拖住孫龐,不讓他有機會接觸朝廷派來的人,另外一方麵,等他們來了之後,將他們困住,不讓他們有機會打探消息。”

“怎麽困?他們是朝廷派來的人,你準備用什麽理由困住他們?一個弄不好,可就要授人權柄。”

“這……”容熙為難地看向容烈,“那父王的意思……”

容烈打斷他:“自己去想!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遇到事情該自己拿主意了。”

容熙黑線!他五歲後就有未婚妻了好不好!

“孩兒告退。”容熙無奈,隻得先行離開。

他走後,王妃嘉瀾從密室中出來,眉頭微蹙,臉上掛著淡淡的清愁:“王爺,您真要熙兒自己拿主意?”

容烈歎氣:“熙兒已經大了,是時候自己拿主意了。”

嘉瀾一臉懷疑地看向容烈:“王爺,你該不會是想不出辦法,才讓熙兒自己拿主意吧?”

“咳咳咳!”容烈正要喝茶,一聽嘉瀾猜出真相,嚇得嗆住,“瀾兒,你,你想多了。”

“我看是我想對了!”嘉瀾怒視著容烈,“王爺!這可不是小事,你怎麽可以如此兒戲!熙兒要是沒想到好辦法,被朝廷的人抓住把柄可怎麽是好?”

容烈卻一點也不擔心:“放心吧,不是還有千華丫頭嘛。”

“千華還隻是個孩子!她才八歲!”

容烈一臉鬱悶:“你見過這麽能賺銀子的八歲孩子嗎?”

“額……”那隻能怪你沒用!

嘉瀾看著容烈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就不再打擊容烈了。

明華院,容熙把密報的內容告訴蘇千華和明姬。

明姬咬牙切齒,直接氣得捏碎了杯子:“他們要是敢來,我就讓他們死無全屍!”

“娘!”蘇千華皺眉看向明姬,隻見她雙目赤紅,仿佛見了仇人般,主動握住她的手安慰,“娘,你別緊張,我們不會有事的。”

“可他們既然來了,一定會發現你的!千華,我們絕對不能冒險!”

蘇千華冷笑:“他們既然是來挖礦的,自然有他們的去處!”

容熙眼睛一亮,問道:“千華妹妹,你的意思是?”

蘇千華道:“他們不是來挖礦的嗎?那就讓他們去挖礦好了,把原來的裂縫堵上,從另外一處再挖一個口子,把這些人都帶到那裏去,關在裏麵讓他們給咱們挖石頭!”

容熙會意地一笑:“我明白了,這就讓他們去辦!”

蘇千華又道:“駐軍將無陰山徹底封鎖,礦工一律不得進出,統一口徑,就說隻挖了那一塊水晶出來!讓他們從新挖的洞口往裏挖,挖出來的石英砂岩運出來送去玻璃廠造玻璃。”

“千華妹妹,你就放心吧,這些人大老遠從帝都來,我一定讓他們好好給咱們挖石頭!”

明姬這才終於笑了:“對,就讓他們去幫咱們挖石頭!千華,你這個主意好!不過熙兒,這件事情還是謹慎些得好,不能有絲毫差錯。”

容熙真誠地看著明姬,信誓旦旦地保證:“明姬夫人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千華妹妹出事的。”

明姬笑了笑,對容熙的回答很是滿意:“那你快去準備吧,小心點,不要留下破綻。”

容熙匆匆走了,剛好容華過來,看見他神色匆匆,心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進屋後,容華就率先開口問道:“千華妹妹,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我剛才看見大哥了,他的臉色不太好。”

蘇千華將密報的事情告訴他,容華一聽就變了臉色:“皇帝也太過分了吧!千華妹妹,你和明姬夫人會不會有事?”

見容華如此擔心自己,蘇千華心裏一暖:“你不用為我們擔心,有辦法對付他們。”

“是什麽辦法?”容華急問。

蘇千華又把準備讓那些人進去挖石頭的辦法說了,聽得容華快意地大笑起來:“這辦法好!他們不是想來挖水晶嗎?讓他們挖石頭去!挖了石頭給咱們造玻璃!”

笑了一陣,容華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神秘兮兮地說道:“對了,千華妹妹,我這次來,是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什麽東西?”蘇千華好奇。

“你猜呢?”容華故意賣關子,“千華妹妹,你覺得會是什麽?”

蘇千華眯起眼睛把容華全身上下都掃視了一遍,完了微微一笑:“鏡子!”

“啊!你怎麽知道?”容華吃驚地看著蘇千華。

“書呢,你三天前就已經給我看過了,酒的話,你身上也藏不了,所以隻能是鏡子了!玻璃廠那邊把鏡子造出來了?”

“為什麽不能是紙呢?”容華追著蘇千華問,“也可能是吉祥紙鋪又出了新的紙啊!”

蘇千華搖搖手指:“造紙的事情你早就免疫了,就算造出了新的紙,你也不至於這麽開心地急著要給我看,所以說,肯定是鏡子!”

“哼!真沒意思!”容華不滿地道,沒一會兒又笑了起來,從懷裏取出一個精致的圓柱形小盒子來。盒子由木頭製成,用彩漆畫了漂亮的花鳥圖案,容華把蓋子揭開,攤在手心裏給蘇千華看,“千華妹妹,你看,這就是你說的粉盒,這是第一份樣品,這鏡子你看怎麽樣?”

蓋子裏鑲嵌了一麵圓形的小鏡子,做工精致,蘇千華拿來細細端詳,鏡子照得十分清楚,連臉上細微的絨毛也能清楚地看見。

“做得很漂亮。”蘇千華由衷地讚道。

容華這下得意了:“那是當然!不過,千華妹妹,女人的錢真的那麽好賺嗎?”

容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時候女人的地位可是很低的,可聽蘇千華的意思,女人的錢有時候比男人的還要好賺,到底真的假的啊?

“放心吧,絕對不會有錯的,女人天生就是購物狂。”

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尤其是在這個女人地位低下隻能依附男人的時代,為了獲得男人的寵愛,她們絕對舍得花大價錢來裝點自己!

容華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又問道:“那咱們這個鏡子鋪,什麽時候開啊?”

“這個不急,先設計鏡框。”

“鏡框?”容華不解,“你是說,用來鑲嵌鏡子的那玩意兒?”

“不錯,”蘇千華點點頭,有心想考考容華,便問道,“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容華摸摸下巴,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用不同的材料來做這個鏡框,不同的材料不同的價錢,千華妹妹,你覺得怎麽樣?”

“不錯!材質可以選黃金,白銀,青銅,黃銅,還有各種木料,竹子,象牙,玻璃,再設計成不同的花樣,到時候就可以定出不同的價格。”

容華聽得兩眼放光:“這個好這個好!就按這個來辦!我這就去玻璃廠交代他們。”

蘇千華拉住他:“等等,順便把展櫃給準備好,展櫃也用玻璃來做。”

“好的,我明白了,千華妹妹,我先走了。”容華道了別就直接去了玻璃廠。

蘇千華搖頭歎氣,正準備去找池喬學劍法,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貓叫,聽聲音就知道是花喵,想起它日漸肥碩的體型,以及越來越往加菲貓發展的趨勢,蘇千華一陣黑線,走出去,就看見花喵和池喬正在玩兒人貓大戰,翠碧一臉無奈地站在一旁,地上還灑了好些油炸的糯米丸子。

“師父!”蘇千華抱著雙臂靠在柱子上,眼神危險地看著池喬,“您玩兒得還開心吧?”

“喵——”花喵一聲貓叫,不再理會池喬,撒開腿就要往蘇千華身上飛撲,蘇千華看著它黑漆漆的四隻爪子,雙眼危險地眯起:“嗯?”

意識到危險信號的花喵趕緊急刹車,爪子在地上劃出八道長長的白痕,它眨眨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蘇千華,討好地叫道:“喵~”

“翠碧。”

“奴婢在!”

“帶它去洗澡。”

“奴婢遵命!”

一聽要洗澡,花喵瞬間擠出兩滴眼淚珠子,楚楚可憐地望著蘇千華:“喵~”主人不要!人家不要洗澡!

蘇千華額上青筋一跳:“以後一天洗三次,不洗不準吃東西!”

“喵!喵!喵!”不要啊!

蘇千華看向翠碧,看得她渾身一抖,趕緊抱起花喵,不理會它楚楚可憐的眼神,足下生風,走得飛快。

池喬幸災樂禍地看著,對著花喵無聲的做出一個口型:活該!

氣得花喵又大聲叫起來,掙紮著要往池喬身上撲。翠碧苦哈哈地抱著重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花喵,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一定要聽大小姐的話!一定一定要控製花喵的飲食!一定一定不能讓它再肥下去!

花喵在翠碧懷裏對著池喬張牙舞爪,突然覺得渾身一寒,不由得驚訝地眨了眨眼睛:該不會是有誰在打它的主意吧?難道有人想吃它?哦哦哦!它的肉一點也不好吃!

池喬叉著腰,正得意忘形,被蘇千華一巴掌拍在身上,低下頭,就看見蘇千華正無語地看著自己,趕緊擠出一張笑臉:“乖徒弟,找師父什麽事啊?”

蘇千華聞著池喬身上的酒味,皺皺鼻子,眼睛一眯:“師父,你又去酒莊偷酒喝了吧!”

“沒有!真的沒有!絕對沒有!”池喬趕緊擺手,看著蘇千華懷疑的目光,義正言辭地說道,“乖徒弟,為師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就是太清楚了!”

池喬一臉悲憤:“難道在你眼裏,為師竟然是偷酒喝的人嗎?”

“當然不是。”

池喬哼了一聲。

蘇千華繼續說道:“應該說,在所有人眼裏,你就是這樣的人!”

池喬立即炸毛:“你胡說!為師哪有!”

“你明明就有!”

“我明明就沒有!”

“那你說你身上的酒味哪裏來的?難道不是你又喝酒了?”

“我是喝酒了,可是,那是李酒請我喝的!”

李酒原本在容烈手下做事,因為生平最好酒,對酒十分有研究,便被蘇千華要了過來,成了酒莊的負責人,負責釀酒等一係列事宜。

“哦?”蘇千華一臉不信,“他幹嘛請你喝?”

“你不是讓玻璃廠弄了一套什麽蒸餾器嗎?說可以用來製造烈酒,李酒試了,弄了好幾種烈酒出來,我正好過去,他就讓我嚐嚐味道了。”

“已經造出來了?”蘇千華驚喜地問道,湊到池喬身上聞了聞,又問道,“那你感覺怎麽樣?”

池喬砸吧著嘴,回味著那甘醇的味道,不住地點頭,讚歎道:“不錯,很不錯,非常不錯,比原來的酒還要香醇得多。乖徒弟啊,為師跟你商量個事情怎麽樣?”

看他笑得一臉討好,蘇千華警惕地後退:“什麽事?”

“乖徒弟啊,你看哦,為師教你這麽久的功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吧?”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跟李酒說說,讓他再給為師一點酒啊。”

“你不是才喝過了嗎?”

池喬一聽這話就鬱悶了:“每一種酒他隻肯給我這麽一小杯!”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根本就不夠喝嘛!我才嚐到點味道,就已經沒了!”

蘇千華歎氣,無奈地看著池喬,她不是傻子,池喬雖然平時看起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實際心裏是藏了事情的。獨自一人的時候,池喬的表情總是很落寞,眼睛一直望著西南方,像是在思念什麽人。

隻是他不說,蘇千華也不好問,隻能配合地陪著他笑鬧,希望他能開心一些。

猶豫了一會兒,蘇千華說道:“好啊,隻要你好好教我練功,別再偷懶,以後酒莊的酒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真的?”池喬一臉驚喜外加不信,“乖徒弟,你不會是逗為師的吧?”

“那就算了。”蘇千華作勢要走。

“唉唉唉!這可不行!”池喬將她拉住,義正言辭地道,“我是你的師父,練功可是頭等大事,怎麽能算了呢?乖徒弟你放心,以後為師一定認認真真地教導你練功,一定把你培養成一代高手!”

蘇千華嘴角微微一抽。

池喬又義正言辭地說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去練功吧!”完了低聲補充道,“乖徒弟,酒的事情,別忘了啊!”

蘇千華咬牙切齒:“放心吧,絕對不會忘!”

之後的幾日,蘇千華忙著練功,容熙忙著無陰山的事情,容華忙著安排人手造鏡框,容耀忙著和季茗鬥嘴,明姬忙著訓練那些孤兒,日子過得十分平靜。

唯獨孫家,因為孫河的死,孫寧的被關,整個孫家上空都仿佛籠罩著一層陰雲,孫家的人一個個人心惶惶,有種風雨欲來之勢。

天昭四十五年七月十五,天色晦暗,暴雨不歇。

雨幕中,駿馬飛騰,馬上的人披著蓑衣,帶著鬥笠,雨水順著蓑衣落下去,濺出朵朵水花,二千騎人馬護衛著五十輛馬車,奔騰著來到安陵城。

容熙帶著手下親衛穿了蓑衣戴了鬥笠在城門口等候。

賈政看見容熙,挑開車簾跳下馬車,迎上去行禮:“屬下參見世子殿下!這位是工部侍郎關之程關大人。”賈政指著馬車上的一個人說道。

關之程挑開車簾站在馬車上,並不下馬車,朝容熙拱拱手:“見過世子殿下。”他後麵的人也都是這樣。態度間並無恭敬之色,明顯不把容熙放在眼裏。賈政以及容熙的親衛頓時神色一變,不滿地看著他們。

容熙微微一笑,臉上絲毫看不出不滿:“我奉容王之命在此恭迎諸位,諸位旅途勞頓,我已在城裏最好的酒樓訂了飯菜,略盡地主之誼。”

他語氣溫和,又年紀尚幼,乍看十分好欺負,可仔細一聽,這話的最後分明是警告對方,這是容王府的地盤。

關之程等人麵色微微一變,隨即關之程笑道:“那就有勞世子殿下了。”

剩下的人也都附和,私心裏卻都不以為然。安陵城是什麽地方?窮地方!最好的酒樓又如何?怕是連朝陽城裏最差的酒樓也比不上。

不少人甚至明顯地露出嫌棄之色。

容熙假裝什麽也沒看見,嘴角掛著淺笑,看似溫和,一雙眼睛卻如深潭般深不見底。

因為暴雨,街上幾乎一個人也沒有,一路到了聚仙樓,裏麵冷清得很,隻有稀稀拉拉的幾桌客人。

關之程等人見狀,不屑地笑了笑,其中一個人故意說道:“世子殿下,這酒樓裏的生意是不是太冷清了點?都沒什麽客人啊。”

賈連州道:“諸位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暴雨,所以很多客人都沒來,點的是送餐。”

關之程等人不以為然,隻當賈連州是覺得丟臉,才故意編了個幌子搪塞過去。

躲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的向天狼不屑地笑了笑,朝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才換了一張討好的笑臉迎出來:“世子殿下,您可終於來了,這些就是帝都來的大人們吧,草民見過諸位大人。”

“哼,你算是什麽東西?”關之程身後的一個人不屑地說道。

“草民不才,正是聚仙樓的老板。”向天狼仿佛什麽也沒聽到,一臉討好地說道,心裏卻恨不得將麵前的這幫人大卸八塊,剁了拿去喂狗。

“不過就是個開酒樓的賤民而已!”那人繼續說道,絲毫不將向天狼放在眼裏。

向天狼猛地皺眉,目光一厲,渾身頓時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朝說話的那人壓迫而去。那人沒料到向天狼竟然瞬間變得如同野狼般可怕,嚇得後退,躲到關之程的身後去。

關之程半眯起眼,懷疑地看著向天狼。向天狼把氣勢一收,又變成了先前那一臉討好的平凡小人物。

賈連州站出來一步,擋住關之程的目光,微微笑道:“諸位大人有所不知,向老板可是厲害得很,這聚仙樓看似普通,裏麵的酒菜卻都是極好的,讓人流連忘返。”

“是嗎?”關之程笑道,“那還真是得嚐嚐了。”眼神卻分明不信。

向天狼道:“世子殿下,諸位大人,樓上請!”

帶著人上了二樓,安排了人坐下,向天狼拍拍手掌:“上菜!”

這些人來自帝都,也都是見過世麵的,對於聚仙樓的布置並不驚歎,對於接下來的菜色更是興致缺缺,沒有任何期待。直到麵貌清秀的小二穿著統一的製服踩著整齊的步子端著菜走進來,飄逸而來的誘人菜香終於勾起了這些人的饞蟲。

工部的人一共來了一百個,地位最高的也就隻有工部侍郎關之程而已,也隻有他是有幸吃過禦膳的人,剩下的人雖說在帝都見識過世麵,那些酒樓的菜色卻很一般,和聚仙樓的這些菜根本就沒法比!

不少人偷偷咽著口水,眼睛全都直勾勾地看著小二托盤裏模樣誘人味道更誘人的菜,就連關之程也下意識地將目光投了過去。

隨著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擺上桌,工部的人再也淡定不了了:這聚仙樓到底什麽來頭啊?這菜色,就算是禦膳也不過如此了吧!

關之程驚訝地瞪大雙眼,隻有他知道,這些菜,就連宮裏的禦膳也是比不上的!

他眯起眼,懷疑地看著向天狼:這個人到底什麽來頭?

向天狼察覺到關之程的目光,心中冷笑:好好享用吧!吃了這頓,可就沒下頓了!

眼看著菜上齊,向天狼道:“世子殿下和諸位大人請慢用,草民告退。”

從二樓下去,向天狼直接去了廚房,找來廚房的管事問道:“怎麽樣?”

管事嘿嘿一笑:“你就放心吧,兄弟們都卯足了勁兒,這一頓可是精心烹製的,絕對讓他們吃了第一次還想吃下一次!”

一直跟在向天狼的招財撇撇嘴,不滿地說道:“那幫人也太過分了,在帝都也不就是個芝麻小官,看人臉色的貨,到了這裏倒是耀武揚威起來了,連大公子都不放在眼裏。說的話更是過分!”

向天狼摸向藏了軟刀的腰帶,森然一笑:“招財,你不用往心裏去,等他們回去的時候,老子一定送他們一份大禮!”

二樓大廳,工部來的一幫人狼吞虎咽地吃著,酒是難得的美酒,菜更是難得的美味,不知不覺間,一個個便已經喝得麵紅耳赤。關之程看著這一幕,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眼看著不少人已經醜態畢露,關之程生怕他們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猛地站起身說道:“承蒙世子殿下招待,眼下已經吃得差不多,是否容我等先去驛館歇息,明日好麵見王爺。”

容熙掃一眼這些人的醜態,微微一笑揚聲說道:“我已經命人在春意閣訂了位子,不如現在就過去坐坐?”

春意閣乃是安陵城最大的青樓,關之程一聽就皺起眉,然而不少人卻露出一臉**笑,不等關之程說話就接口說道:“好啊好啊,咱們這就過去吧,再讓這聚仙樓準備些吃的送過去。”

關之程一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直接斷然拒絕道:“不行!今日已經耽誤了太多時辰,先去驛館!”

容熙一臉為難地看著關之程,故意說道:“春意閣可是安陵城裏最大最好的溫柔鄉,裏麵美姬無數,天姿國色,諸位大人不去看看倒是可惜了。關大人,你真的不去嗎?”

“我不去!”

容熙看向剩下的人:“那在座的各位呢?也不去嗎?”

“他們……”也不去!

關之程話沒說完,已經有人站起來說道:“既然是世子殿下誠心相邀,下官當然要給世子殿下麵子,大家說是不是啊?”

不少人附和:“是啊,一定要給世子殿下麵子!”

“關大人,你看這……”

“我去!”關之程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出身貧寒,家教卻很是嚴格,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去過花街柳巷,更何況這次的差事十分重要,他奉了皇帝的密令嚴查容王府,自然不希望事情還沒辦成,自己的人先露出了馬腳。

原本看容熙如此年幼,又態度溫和,他便起了輕視之心,隻以為容熙是個富貴鄉裏長出來的小少爺,沒什麽能耐,誰知道容熙竟然給他玩兒出這樣一手,要是他再說不去,豈不是中了容熙的離間之計?

真真可惡!

關之程暗自咬牙,對容熙瞬間警惕起來,又想到這裏畢竟是安陵城,就算是最大的青樓,肯定也沒辦法和帝都的青樓相比,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打定主意去了之後就想辦法找借口把人帶出來。

容熙笑笑,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奸計得逞之色,派人去找向天狼訂了酒菜,就帶著工部的這些人往春意閣而去。

外麵依舊暴雨不歇,淅淅瀝瀝的雨聲仿佛敲擊在人的心頭上,關之程坐在馬車裏,挑起窗簾朝外頭看去,隻看見一層厚厚的烏雲,黑沉沉地壓在上頭,看得關之程的心情也變得晦暗起來,漸漸地就變得不安。

“大人,您怎麽了?”見關之程皺眉,他的隨侍擔心地問道。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些不安,這個天氣……”關之程一臉擔憂,“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麽。”

“大人,您這是太擔心了,”他的隨侍笑道,“您可是奉旨前來,代表的就是陛下,難道容王還敢以下犯上嗎?”

“你不懂。”關之程搖搖頭,心中的不安怎麽也消散不去,“對了,你用飯了嗎?”

隨侍笑了笑:“多謝大人關心,奴才吃了幹糧。”

關之程皺眉,不悅地問道:“你怎麽吃的幹糧?他們沒給你準備吃的嗎?”

“大人,您忘了嗎?是您說的,安陵城乃是是非之地,我們必須萬事小心,所以您們上去之後,我們吃的都是自己帶的幹糧。”

“這聚仙樓的菜可是比宮裏的禦膳還美味,你沒吃到還真是可惜了。”

“不會吧?”隨侍驚訝地張大嘴,“大人,您沒說笑吧?禦膳?這天底下還有菜能比得過禦膳?這聚仙樓的廚子也太厲害了吧?”

“不僅廚子厲害,這裏的酒也是難得的美酒,而且裏麵好些菜我連見都未見過,這聚仙樓的老板絕對不簡單,有機會一定要打聽清楚。”

“奴才記下了,大人,咱們這是去哪兒啊?”他還不知道要去哪裏。

關之程被他問得麵色一紅,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是去……去春意閣。”

“春意閣!”隨侍低聲叫了一聲,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關之程,“大人,您不是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的嗎?”

關之程被他說得一臉尷尬,想起容熙就咬牙切齒:“這是容熙的詭計,我要是不去,就中了他的離間計了。”

“您是說……那個世子殿下?”隨侍驚訝,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個小身影有些不敢相信,“他才那麽小,真的能想出這樣的詭計?”

“你記住,千萬別低估了這裏的人,我覺得,這裏很不簡單。”關之程說道,想起那神秘的聚仙樓,心頭再度罩上一層黑沉沉的烏雲,“萬事小心!”

“奴才遵命!”隨侍應道,一顆心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以前隻覺得安陵城是個貧苦的地方,民風剽悍,百姓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如今來了這裏才發現,這個安陵城居然也是臥虎藏龍之地!

他這剛說完,馬車就停了下來,接著就聽見外麵有人說道:“大人,春意閣到了。”

隨侍趕緊拿出一把油紙傘,掀開車簾撐在關之程頭頂上。仔細一看,車隊停在一個四層高的小樓前麵,樓上掛了許多紅燈籠,因為天色晦暗,燈籠已經被點亮,發出點點紅光。婉轉的歌聲伴隨著悠揚的琴聲從樓裏傳出來,撞擊在人的心頭上,聽得人心都快要融化了。

隨侍臉一紅,趕緊收斂心神。

那些原本就已經喝醉了的人卻是抵擋不住這個**,有人忍不住催促道:“世子殿下,我們快進去吧。”

關之程臉色一青,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卻見不少人已經被那聲音勾去了心魂,目露**光,看得關之程厭惡地皺起眉,對容熙也更為不滿。

“那就請吧。”容熙得意地看了眼關之程,帶著人踏進春意閣,剛走進門,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老鴇便迎了出來:“世子殿下,您可終於來了,姑娘們可早就等著了。”她笑得嫵媚,眼波流轉,看向容熙的時候卻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容熙指著關之程:“這些是工部的諸位大人,他們大老遠來到我們安陵城,你們可得伺候好了,萬萬不可怠慢了諸位大人。”

老鴇掩唇嬌笑:“奴家遵命,世子殿下放心,一定不會怠慢了諸位大人!”勾魂的目光在工部的那些人臉上一一掃過,直看得那些人心癢難耐,欲火焚身。

“姑娘們,快出來,伺候諸位大人去雅間!”

“是。”一群鶯鶯燕燕走出來,刹那間如繁花競放,姹紫嫣紅,看得工部的人一個個瞪直了眼。

這些女人一個個巧笑倩兮地走過來,各自挑了人攙著就往樓上走,沒多久便隻剩下關之程和容熙等人。

關之程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被拉走,氣得臉色鐵青,再仔細一看,那些人竟然被帶進了不同的屋子,頓時不滿地說道:“等等!怎麽不是一起?”

老鴇一聽就笑了起來,目光曖昧地看著關之程:“這位大人怕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您是貴客,和他們當然不一樣了。”

怕這些人套話,關之程說道:“不行!我要和他們一起,你找間大屋子,把他們都叫過來!”

“這……咱們這兒可沒那麽大的屋子。”老鴇一臉為難。

關之程不悅:“你這春意閣不是安陵城最大的青樓嗎?難道還找不出一間大屋子?”

老鴇道:“大人,咱們這安陵城可不敢跟帝都比。”

關之程看了看整個大堂,大堂裏放了很多桌子,還有個大舞台,現在並沒有客人,於是關之程道:“把他們都叫出來,就在這裏!”

“這……那好吧。”老鴇為難地點頭,叫來一個女人吩咐道,“香蘭,去把那些大人都請到大堂裏來,就說是這位大人的吩咐。”

“是。”香蘭應了聲,朝關之程柔柔一笑,轉身扭著細腰叫人去了。

老鴇又招呼著人布置大堂,把容熙和關之程請去坐下。沒多久,之前離開的人一臉怨氣地走了出來,看向關之程的目光多少有些不滿。

關之程則是一臉厭惡地瞪著他們,覺得這些人實在給自己丟臉。他哪裏知道,容熙一早就下了令,那些女人把人帶走後就使勁渾身解數勾引,勾得這些人欲火焚身,脫了衣服正要辦事,就被人打斷,說是關之程要他們到大堂去,氣得他們直接把關之程給埋怨上了。

等他們坐下,容熙給老鴇使了個眼色,老鴇趕緊說道:“姑娘們,好好伺候諸位大人。”

於是那些女人又緊挨著工部的人坐下,老鴇叫人送來酒水,叫來歌姬舞姬彈琴跳舞助興。酒水裏都摻了助性的藥物,歌聲也是靡靡,沒多久,整個大堂便開始群魔亂舞起來。

自製力差的,直接就把手伸到了身邊女人的衣服裏,女人故意大聲地呻吟出聲。關之程聽在耳朵裏,看在眼睛裏,終於忍不住,氣得摔了酒壺:“世子殿下,關某身體不適,想去驛館休息。”

“既然如此……來人,送關大人去驛館休息。”

彭虎站出來:“屬下遵命!”

關之程站起來,目光掃視一周,冷冷地說道:“酒色傷身,諸位大人還是早些去驛館休息吧。”

有人擺擺手:“關大人,您先去驛館吧,我們再陪陪世子殿下。”

一群人附和:“對對對,我們再陪陪世子殿下。”

關之程氣得咬牙,冷哼一聲甩袖離開,看他走了,有人輕哼道:“不過就是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容熙站起來:“諸位大人盡興地玩,我先回去回稟父王。”

一聽他要走,這些人更開心,原本當著他的麵還有些顧忌,等他走了他們還用顧忌什麽?於是趕緊說道:“恭送世子殿下。”

容熙笑了笑,轉身朝外走,卻並未離開,而是轉角之後,打開一個暗門走了進去。來到一間密室,裏麵已經有人在那裏等著,是春意閣的老鴇。

見了容熙,老鴇恭敬地行禮:“屬下參見主子。”

容熙神色冷然:“都安排得如何了?”

“回稟主子,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隻要過了今晚,他們一定會對關之程更加不滿。”

“很好,你去忙吧。派人把他們盯緊了,不能讓他們有機會接觸這裏的人。”

“主子放心!”

容熙點點頭,冷笑著離開。

彭虎將關之程送到驛館,又將他送到安排好的房間,關之程問道:“不知嶽滿川老先生現在何處?本官想見見他。”

關之程這次來安陵城,第一是為了水晶,第二是奉了皇帝的密令暗中調查容王府,第三就是想知道造紙的秘密。

彭虎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了他的目的,心中冷冷一笑,嘴上說道:“嶽家的罪奴全都關在造紙廠,王爺下令,誰也不得見他們。”

關之程皺眉,不悅道:“本官可是身負皇命!難道也不能見嗎?”

彭虎道:“陛下給關大人下的命令不是前來協助挖掘水晶嗎?怎麽又和造紙扯上關係了?”

關之程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哪是你能夠知道的?”

彭虎冷笑:“陛下早就下了聖旨,造紙的事情全權由我家王爺負責,關大人,你不會是喝多了吧?”

“你!”

“關大人要是喝多了,就好好在驛館休息吧,對了,安陵城的治安可不太好,尤其是晚上,關大人可不要到處亂走,要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那可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的。”

留下警告,彭虎拉上門離開,對守衛道:“把他給老子盯緊咯,要是讓他跑了出去,大公子的怒火可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

“卑職遵命!”

彭虎看著關之程的房門,不屑地冷哼:“就憑你,也想知道造紙的秘密?下輩子吧!”

容熙回到容王府,正準備回去洗個澡,卻碰上了蘇千華,頓時轉身想走。

“站住!”蘇千華喊道。

容熙僵住。

蘇千華朝他走過去,嘴裏疑惑地問道:“你怎麽見了我就跑?”

容熙轉過身,尷尬地解釋道:“千華妹妹,我剛才沒看見你。”

“是嗎?”蘇千華靠近他,皺著鼻子聞了聞,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香粉的味道,你去哪裏了?”

“我……我沒……”

蘇千華抱著雙臂,抬頭一臉興味地看著容熙:“你去喝花酒了?”

“千華妹妹,我隻是去辦公務!”容熙嚴肅地解釋。

蘇千華點點頭:“所以說,你把那群人領去喝花酒了?”

“是……是啊……”容熙尷尬,見蘇千華眯起眼睛,笑得意味深長,趕緊解釋道,“千華妹妹,你別誤會!我什麽都沒做!真的!”

“你沒做什麽?”蘇千華笑著問。

“我……我根本就沒有碰過她們!”容熙認真地解釋。

蘇千華直接笑了出來:“碰?就你小屁孩兒一個,你碰得了嗎?”

“你……你……”容熙羞紅了臉,“千華妹妹,是誰教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哼!”蘇千華輕哼一聲,抬起下巴,“知道我為什麽在這裏等著你嗎?”

容熙笑起來:“千華妹妹,你是不是擔心我?”

蘇千華嘴角微微一抽,瞪著容熙:“剛才向叔來過了,說你們一共消費了一千三百二十七兩金子,他都記在你的賬上了。”蘇千華伸出手,“給錢吧。”

容熙黑線,懷疑地看向蘇千華,他才不信向天狼有膽子記在他的賬上!

“千華妹妹,你就不能通融通融?”

“不可以,”蘇千華搖搖頭,“給錢!”

容熙哀怨地看著她:“那你從那二十萬兩裏麵扣吧。”

“這可是你說的,扣下來,你還剩了十八萬六千七百三十兩銀子。”蘇千華笑著拍拍容華的手臂,“以後好好加油吧!”說罷轉身走了。

正好彭虎回來,就看見容熙一臉陰沉地站著,心中一跳,走過去關心地問道:“大公子,出什麽事了?”

“一千三百二十七兩!”容熙咬牙切齒。

“什麽?”彭虎一呆。

“金子!”容熙瞪著彭虎,“千華妹妹剛才跟我說,我們今天一共在聚仙樓消費了一千三百二十七兩金子!”

“這麽多?”彭虎嚇得張大嘴,“然後呢?”為什麽他突然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然後?”容熙冷冷看他一眼,“傳令下去,從今天晚上開始,夥食自費!”

彭虎默默記下,想起中午的那一頓美味,心裏為工部的人默默哀悼。

“關之程有沒有說什麽?”容熙問道。

彭虎趕緊說道:“關之程說想見嶽老,屬下沒答應。”

容熙冷笑:“他的野心倒是不小,派人把他盯緊了,絲毫不得鬆懈!”

“屬下已經吩咐下去了,一定把他給看緊了,大公子放心。”

“嗯。”容熙點點頭,聞聞身上的香粉味,眉頭緊緊一皺,大步往居所而去。

------題外話------

小劇場:

容華一臉得意:哈哈哈,有人把我領養了!

花喵:喵!怎麽可能?你做夢吧?

容華:你才做夢!不對,就算是做夢也沒人領養你!

花喵默默找來一個盒子,寫上:會暖床,求領養。

容耀一臉鄙視:你每天吃那麽多,誰敢養你?

花喵:喵!你明明吃得比我還多,死胖子!

容耀:死胖貓!

池喬路過,四十五度明媚憂傷地仰望天空:親愛的,Whereare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