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楓顯然是不知道顧沉央怎麽會有這樣的擔心,但是他卻看得出顧沉央說的是她真正以為、真正擔心的事情。
“央兒,你為何如此確定太子會負你?”在顧宇楓看來,一個女子會擔心而不願嫁的原因,除了害怕對方會負了她之外,應該別無其他。
顧沉央突然抬眼用她那空洞的眼神看了顧宇楓一眼,不帶一絲感情的說,“因為我了解他。”更是因為她已經經曆過那撕心裂肺的痛、那別無選擇的無奈。
顧沉央說的那般憂傷,仿佛有一種顧宇楓從未聽過的悲哀語氣在空中飄**,隻是他不懂從小便被他跟顧相言寵到大的顧沉央怎麽會給他這樣的錯覺。
顧宇楓不知道的是,這並不是錯覺,現在顧沉央不再是前世那個這個年紀不經世事的顧沉央,而是經曆了一個生死那麽多的事情。
“大哥,我知道你跟爹爹都在為我著想,但是……”顧沉央收起了憂傷之意,換上了平時淡然無比的表情說道,“你們也都知道我的性格的。”
隻要是她決定好的事,任誰都勸不了,也都拉不回來,即使他們明知道她的選擇未必是最好的選擇,她也照做不誤。
顧宇楓堂堂一個南漠將軍,統領三軍,無人敢對他的決定有質疑或者不聽從,但他唯獨對顧沉央無可奈何,誰叫顧沉央他從小寵到大,又是他唯一的妹妹呢。
“大哥……”
顧沉央還沒有說完,顧宇楓就打斷了她的話,“我並不是打算要勸你,隻是給你提個醒,一旦九王爺的聘禮下來了,你便不能再反悔了。”
顧宇楓無比嚴肅的說,但是比起他,也許顧沉央更確定,更堅持這件事,“我不後悔。”這四個字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說了,或者說,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說了。
顧宇楓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不後悔便好。”說完,便回去了,隻留下顧沉央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原地,迷糊的看著顧宇楓的背影。
顧沉央在太傅府等了好幾天,等來的不是容肆的聘禮,而是相府大小姐沈初月的邀約。
相府辦了一場宴會,邀請的都是京都的各大小姐以及公子到相府遊玩。
作為沈初月的‘好姐妹’的顧沉央定然是不會不去的,而且她也不難猜到,這次的相府宴會並不單單是一次簡單的宴會。
前世她第一次被沈初月陷害,或說沈初月第一次讓她當眾出醜也就是在這一場宴會上了,隻是她沒有意識到,來得如此之快。
花頌一邊幫顧沉央選衣服,一邊問她,“小姐,今天你打算穿哪件衣服去參加相府的宴會?”
而在幫她梳頭的花楹卻在顧沉央開口之前說,“當然是太子之前送給小姐的那件衣服了,小姐穿這件去一定驚豔全場。”
花楹說得太投入,並沒有看到花頌向她使眼色,現在在顧沉央甚至是在太傅府裏最忌諱的人就是太子,偏偏花楹卻無所顧忌的說起太子給顧沉央的衣服。
花楹說的似乎還不夠過癮,甚至把梳子放到花頌的手裏,“你去給小姐梳頭,我還替小姐選衣服。”
“花楹!”花頌雖然接過了花楹手裏的梳子,但是卻沒有放開她的手,一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這是花楹才意識到花頌眼神裏的意思,瞬時也不知所措了起來,“小姐,我……”
反觀顧沉央,隻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們兩人的互動,並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白色的。”容辭喜歡偏亮色的衣服,而她卻要反其道而行之。“花頌給我梳頭。”
聽到顧沉央的話後,花楹跟花頌略微一愣,顯然是不明白為何平日裏不喜穿白色這類素淡衣服的顧沉央,今日為何突然要穿。
隻是她們也不敢過問,隻是聽從顧沉央的話去做罷了,畢竟顧沉央是主子,她們隻是丫鬟。
事實證明,隻要是美女,隻要長得好看,不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依舊是場上最令人經驗的女子,比如顧沉央。
紅豔豔的雙唇,帶著冷然的孤傲,眼底流露出超乎尋常的淡然,纖長羽睫之下的犀利黑眸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旁人對她投來的目光,反而一路淡然無比的走向沈初月的方向。
在場的除了京都的各府小姐之外,也不乏因為沈初月的美色慕名而來的公子哥跟皇子們,隻是當顧沉央出現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那種淡雅無比的氣質,那種即使是一身素淡卻依舊光芒萬丈的感覺,使人久久的移不開視線,就仿佛隻要顧沉央淺淺一笑,便能吸引住所有人。
手持折扇的男子一邊揮舞著扇子,一邊看著顧沉央說道。“顧小姐真不愧是南漠國第一美女,即使是穿著普通的衣服也依舊蓋住了所有人的光芒。”
旁邊背著手的男子不屑的說了句,“這還用你說?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女子都能稱得上南漠國第一美女嗎?”
不知是誰在旁邊說了句“顧小姐也是你們能評頭論足的人?別忘了她可是未來九王妃”後,所有人便都停止了對顧沉央的評論,卻還是不免用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的眼神注視著她。
顧沉央緩緩的走到了沈初月等人的麵前,還沒有開口,沈初月便先說了,“央兒,你來了。”說著,沈初月就順勢過來挽著顧沉央的手。
“嗯。”顧沉央拿起了桌子上丫鬟剛剛倒好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順勢不著痕跡的躲開了沈初月的手,而也並沒有令她察覺到異樣。
“顧小姐,你終於來了。”在亭子裏,除了沈初月之外,還有其他千金,看到顧沉央出現,她們的驚訝並不異於在亭子外的公子哥們。
畢竟,她們不是沈初月更不是長公主,也不是顧沉央的好姐妹,見到顧沉央的機會並不多,因為顧沉央出府的話,多數都是直接進宮,也很少出席這樣的宴會。
因為鮮少出席跟這些千金有接觸,所以顧沉央也並不認得她們誰是誰,但是卻還是十分友好的回應一個笑容。
微微一笑,就連女子看了都覺得陷入了顧沉央的笑容裏,更別說是男子了。隻是她們覺得遺憾的是,如何的美女,卻要嫁與不喜女色的斷袖九王爺容肆。
在亭子裏坐了許久之後,沈初月突然握著顧沉央的手,輕聲的說道,“央兒,陪我去走走吧。”
看著她的表情,顧沉央也猜到了她是有事要單獨跟她說,想來也隻能是關於容辭的,“好。”顧沉央笑了笑,然後隨著沈初月一同起身離開亭子。
走在相府花園的小徑上,沈初月依舊那麽親密的挽著顧沉央的手臂,而顧沉央的臉上也隻是掛著淡淡的笑意,並沒有沈初月表現得那麽熱情。
“夏靜,你們無需再跟著。”才走了幾步,沈初月便打發走了她的丫鬟們,看狀顧沉央也示意花楹跟花頌不要跟著來,收到顧沉央的眼神之後,她們也隨著夏靜她們回去了。
顧沉央也並為表現出對沈初月的厭煩,隻是也並不熱情罷了。
顧沉央忍得住,但是沈初月卻忍不住,“那日之後,我進宮見過太子了。”沈初月說道,“太子他……對你果真癡情。”沈初月說著,語氣裏無不顯露著她羨慕。
癡情?顧沉央不明意味的笑了笑,並沒有接過沈初月的話,而是反問她,“太子還是不死心?”頓了頓,她又似十分憂傷的說,“我聽我大哥說,九王爺很快就會到府上下聘了。”
其實顧宇楓並沒有跟她說過容肆什麽時候會到太傅府下聘,不過她卻想要把這個假消息說給沈初月聽,然後讓她傳到容辭的耳裏。
她猜,也許容辭聽到這個消息定然也是沉不住氣的,顧沉央突然有些期待看到他跟容肆爭起來的場景,盡管她並不確定容肆會不會跟容辭爭。
但是即使容肆不爭,容辭也會被京都百姓詬病,畢竟他們是不會想要一個會跟自己身體並不好的皇叔爭奪妻子的太子。
然,這正是顧沉央所要的結果。
沈初月也沒有說話,隻是一路帶著顧沉央走到一處畢竟偏靜的院子裏,隻是她以為並沒有注意到的顧沉央已然將她們走過的路線全記了下來。
顧沉央突然停止了腳步,用略帶緊張的語氣問道,“初月,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沈初月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院子裏便走了一個人,“是本宮叫初月帶你來的。”出現的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她們一路談論的太子容辭。
看到容辭的那一刻,顧沉央的表情並不驚訝,反而更多的是淡然,也許是她一直拒絕見他的原因,所以他才會黔驢技窮到借沈初月之名來讓顧沉央來見他。
在容辭出現的時候,沈初月已經退出院子了,所以現在院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太子什麽時候淪為這般?”顧沉央指的是他堂堂一個太子,要見一個人,竟然需要這般借用他人的名義,她從來都不懼怕容辭,或者說她本質上並不懼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