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受封疆 青豆
傷。
一白一紅,無論真假,皆是羞恥。
兩人擺在一道,相貌的確相似。
楚陌麵無表情,轉盯向韓朗不屑開口,華容把頭搭在韓朗的肩上搖頭。
韓朗做好做歹地回看一眼,將那道白痕又平和地抹掉,笑華容:“你靠我那麽近,不是想咬死我吧?”
其實壓根就不需要答案了,韓朗意在看戲,而且是一出華容能笑不出的戲。
陽光遊進屋子,華容汗珠陡然落下那刹,韓朗已經推開了他,毅然向楚陌出手。
目的不在楚陌的前心,而是他的後背,韓朗要生生擰碎楚陌的脊椎骨。留他的聲音即可,至於他的下身將來能不能動,根本不重要。
即將得手那瞬,華容猛地一頭紮進韓朗果決的掌控。啪!聲音幹脆利索!華容左肩的傷又創,粘血成粉色的骨頭突刺而出,參差不整的裂骨隱隱地,向外流著骨漿。
韓朗倒吸一氣,旋即又怒目地轉向楚陌。
華容順勢倒靠在韓朗的懷,將頭頂住,阻止韓朗向前的步伐。
“你!”韓朗氣得轉掐扣華容的咽喉,華容直望韓朗兩眸帶笑,態度堅定。
韓朗手勁鬆懈,終究沒起殺念,而他鬆開手指的那刻,楚陌已經瘋樣地撲來,被韓朗一掌狠劈甩開,破門射出。
楚陌咬牙撐著門口外的古樹,踉蹌站起身,對著華容遙遙一笑。
一場能預料到結果的遊戲,竟然讓韓朗感覺措手不及的憤怒,濃濃殺氣卻因為華容逐步收斂。他深看一眼,“華容,很多時候你不懂。”
華容手捂住橫刺在外的鍵骨,怔怔地隻看門外。
韓朗眯眼隨華容目光掃去,門外來人逆光,長弓滿圓,弦上羽箭直對著自己。
“嗖”一聲,箭劃空射出!
韓朗冷笑,站定候等著箭到。此箭居然是支空頭箭,即便如此,也射穿韓朗衣袖。
“韓朗,我有話問你!”射箭之人大吼,居然是從不曲腰折頸的林落音。
韓朗冷哼,單手撕扯下殘袖,往地上一擲:“忙家事,沒空!”
“隻問一句,我師傅是不是你殺的!”
韓朗目光一凜,猜到韓焉已經找到林落音將真相全盤托出。果然四麵楚歌齊聲高唱!
該來的總是要來,韓朗從小到大,還不知道個怕字。
“沒錯。”他昂首,斬釘截鐵地回答,也沒想多解釋什麽。
林落音的師傅,居然是韓焉暗插在他身邊的內應,不滅,怎麽可能?讓他死的異常風光,絕對是自己的仁義。
這時,王府護士已經聞風趕來,紛紛引弓支箭,齊對著落音,把他團團困圍,隻要一聲令下,落音隨時就成刺蝟一隻。
落音咬牙,恨意不減,又取出一箭。這次,有箭頭,鋒銳的箭尖在日光下寒芒森森。
他毫不畏懼地將弓逐漸再次拉圓,弓弦茲茲作響,黑羽雕翎箭,一觸即發!
忽地,有個不怕死的人踉蹌邁步,擋在韓朗身前。
“華容,你讓開!”林落音與韓朗異口同聲。
林落音箭頭微微發抖,楚陌不可思議地凝視。
韓朗橫掃華容一眼,皺眉跟進。華容後麵像長了眼睛,不客氣地靠在韓朗身上,捂住傷口的手指縫滲出懾魂的殷紅。
指揮府中守衛的流雲在一邊冷眼相望。遠處華貴傳來大嗓門,聲音略微發飄:“死流雲,放我出去!”
雲隨風移,悠悠然遮蔽住了天日。
韓朗扯了下嘴角,轉身,放低聲線:“你真想維護誰,別以為我看不出。”
華容還是抵在他跟前,緩緩手動:“用林落音的時候,王爺就應該料想過會有今天,那麽王爺為什麽還要用他?”的00
韓朗微怔。
為什麽,因為他耿直不阿是個將才。
一將難求,自古如此。
“好,念你舍身護我,我賣你一個人情。”心念至此韓朗揮袖:“楚陌是我萬萬不能放的,林落音這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說著,不顧眾兵士的遲疑,揮手命令他們退離。
不料楚陌此際居然想張口說話,韓朗餘光瞥見,情急中隨手揮起別腰玉佩,第一時間點封住了他的啞穴。
這一下動作頓時移轉風雲,林落音以為韓朗動手,箭急急離弦。華容真拿身擋,韓朗為之神情僵結,轉回欺身護華容閃避,箭身擦掠他眼角而過,血噴潑出一道紅弧。
“主子!”流雲驚呼,護衛軍執弓再起,落音木然收住攻勢。
華容近身,緊緊拽牢韓朗的胳膊,韓朗血迷一目,卻不食言:“當本王的話是玩笑嗎?都退下!”
紅日從雲端探出頭,光透屋簷懸鍾上饕餮紋照下,其影斑駁烙印進華容笑臉。
當夜,楚陌被秘密壓送回宮,隱瞞住皇帝所有不該知道的意外。
華容養傷休息,昏倒前已經下好了補品清單。
“主子真信華容說的,那人是他的舊相好?”當夜流雲回書房複命時,終於發飆。
“信。”韓朗揉傷,閑閑開口。
流雲悶頭不語,堆棋。
“流雲,你別動華容。”韓朗道。
流雲不答話,棋子沒堆好,撒了。明明所有症結都在華容,憑什麽動不得。
“這叫願賭服輸。”韓朗闔言,低低跟了句。
起用林落音就是在賭,放消息逼得華容動手也是在賭。
一局棋有輸有贏。
林落音的確是個將才,然而知遇之恩卻蓋不住前仇。
至於華容,毫無疑問是和楚陌有天大瓜葛。
是楚陌舊情人也好,楚家漏網之魚也罷,如今已經不再重要。
“他到底是什麽身份,已經不重要。”韓朗歎息:“重要的是他絕不會再有機會弄人離宮,你不要動他,我和他的遊戲還長。”
流雲還是沉默。
韓朗忽地一笑:“這樣,你不動華容。我也不會用華貴這招去牽製華容,如何?”
連下幾日,韓朗因眼傷告假,八卦韓焉又得工部一部。
朝堂上,韓焉覷著在冕旒下的當今天子。
從始至終,皇帝一直閉唇,表情渙散呆滯,根本無心朝政,那雙眼可以說是沒離開平常韓朗站著的位置過。
韓焉連歎氣都省了,相當不屑,這樣的無能小孩,有什麽值得自己護衛的。
沒想到韓朗護短到如此地步。真驗證了那句話,聰明一時,糊塗一世!
不一會,宣告退朝,太監恭敬地請韓焉後宮議事。”
靜瞻軒,皇帝遣退了太監宮女,悶聲高坐品茗,好像對韓焉還是心存芥蒂,愛理不理的模樣。韓焉見了更加泄氣。想想韓家世代護國,扶持的是他周姓天家竟是一堆堆的爛泥。天不公!
皇上終於開口,寒暄的話,三句不離韓朗。可為什麽語氣飲恨與皇帝淒涼的神態,格格不入?
韓焉正盤算著如何試探,小天子一推茶杯,竟昏睡案前。
後麵暗門一開,一人走出,步履堅定。
“是我在茶裏下了藥,讓他睡著的。”那聲音,真的讓韓焉一呆,隨即莞爾。
“你是——”的e0
“我是皇帝的聲音。”楚陌道。
韓焉“哦”了聲,延頸等待他的下文。
“其實當今天子,根本是個啞巴。”
韓焉轉眸消化這話,把以前的事猜了個大概,“什麽原因讓你冒死,告訴我這個秘密?”
“為了我,和我弟弟。想請你幫忙,推倒韓朗還我們自由。”
“你說你是為你弟弟,可閣下似乎忘了韓朗也是在下的弟弟。”韓焉饒有興趣地看楚陌。
楚陌沉默握拳。
韓焉冷笑,“再說我也不喜歡幫窩囊廢。”
楚陌絕望的眼裏又放出光彩。
韓焉起身,冰冷的眼神凝著昏睡的皇帝頂上搖晃的冕旒,“納儲閣以前是曆代先帝放重要奏章的地方。當年,太子身亡,先皇要立這個小皇帝為太子時,韓朗有一本勸殺皇後的密奏。你能讓這位聖主找到,我就答應幫你推翻韓朗。”
楚陌想了想,點頭稱好。
殿堂上明燭再亮,也照不透那層濃濃的晦暗。
“不過,事先提醒你,韓朗以前也為找這份奏章,也下了很多功夫。可從他下令封塵納儲閣來看,他是沒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