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徐晃沒有死但卻生不如死威鎮天下的堂堂武將現在卻隻能躺在床塌之上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一代良將落得這樣的結果李蘭的心中也不好受但李蘭明白如果徐晃還是清醒的還能看到自己的孩兒投降敵國看到曹魏的江山土崩瓦解必定比死還難受。這樣的結局在旁人看來徐晃是不幸的但又何嚐不是大幸?

李蘭沒有失言將徐晃送回洛陽療養之後便兌現了與徐蓋的諾言將所有該封賞的官爵一樣也沒有省下。有了這樣的一個向導李蘭隻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便平定了整個並州。與此同時東吳北上的大軍也攻入了青、兗二州曹植不得不再一次將曹魏的都城北遷到冀州。曹魏的十數萬大軍連戰之下減員十分嚴重曹植又隻好下令征兵所謂征兵便是強拉壯丁。曹魏本來國中已是怨聲載道現在又抽丁入伍自然激起不少地方民變。先是一縣而後是一郡再後來便遙遙與蜀漢或者東吳相呼應此起彼伏使得中原大地再此陷入亂戰之中。

在這樣的一片大好形勢之下蜀漢的大將軍李蘭卻又帶著大軍回到洛陽並且傳出重病的消息。東吳的孫權知道李蘭不是盞省油的燈也猜不透他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隻好又派遣使者到洛陽探望。這名使者恰恰又是東吳的新貴寵臣諸葛恪。

一路上諸葛恪可謂是馬不停蹄不論李蘭是真病還是裝病他都急於想知道內情。剛到洛陽諸葛恪便馬上求見李蘭。事情比想象中的順利許多並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就進了大將軍府。而李蘭的氣色也比諸葛恪預想的好很多隻看了一眼就幾乎可以斷定李蘭是在裝病。可是以諸葛恪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揭穿李蘭的謊言隻好說了一大堆的客套話然後告辭出來。

諸葛恪前腳進入館驛後腳嚴鵬就跟了進來。兩人都曾代表本國出使相互之間極為熟識也無須太多客道便各自落座。嚴鵬知道諸葛恪探病是假打探消息是真便開門見山地問道:“大人可看出我家將軍病情如何?”諸葛恪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一問乃笑道:“既然大將軍說是病了那便定是病了。”

嚴鵬哈哈大笑道:“大人說的是我家將軍確實病了。隻是這病乃心病非尋常藥石所能治。”諸葛恪聽他說的奇怪頓時心念直轉開口道:“李將軍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能有何不如意之事?”說到這裏卻又突然禁口猛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嚴鵬銳利的眼光也似乎看到了諸葛恪的心裏含笑道:“大人是聰明人下官也不必把話講得過於明白。隻是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坐起來也是相當的辛苦。此次吳侯能派貴使前來探病大將軍十分感激也要派下官隨大人返回吳下當麵向吳侯致謝。”

諸葛恪是何等樣的人物稍加點撥便能明白。李蘭獨攬蜀漢大權但畢竟名分上隻是臣子曹魏滅亡天下大定之後這大將軍的位置坐起來倒也確實辛苦。既然辛苦那麽就是想換個位置至於換哪個位置?諸葛恪心裏自然十分有數當即笑道:“大人能與下官同行下官深感榮幸。”

嚴鵬知道諸葛恪已經有些明白複輕拍兩掌但見門外進來兩名下人抬著一隻大的木箱。“大人這是何意?”諸葛恪話音剛落木箱已經打開隻見裏麵珠光寶氣堆放的全是些讓世人為之瘋狂的珍寶。諸葛恪身在官宦之家又倍受孫權恩寵見過的奇珍異寶也不在少數可是看到這箱子裏麵的寶貝卻仍舊心中砰砰直跳。

嚴鵬看到諸葛恪目光之中的貪婪輕咳一聲道:“大人諸葛大人。”諸葛恪頓覺失態急忙正色道:“大人這是何意?”嚴鵬遂笑道:“我家將軍知大人在吳侯麵前說話甚有分量所以希望大人……”話未說話諸葛恪卻先道:“下官雖然不才卻不能做下那賣主求榮之事。”

“大人這是哪裏話?”嚴鵬急忙道:“大人滿腔忠義我家將軍早有耳聞怎會自取其辱?區區薄禮隻是希望大人能勸言吳侯……”說到此處卻是稍稍一頓轉而問道:“大人可知吳侯此刻心中最想做的是何事?”諸葛恪不意他有此一問微微搖頭暗道:我身為臣下尚且不知難道你這外人還能知道麽?

嚴鵬哈哈一笑隻附耳在諸葛恪耳邊細語幾句諸葛恪頓時神色大變分不清究竟是歡喜還是氣惱。末了嚴鵬又道:“大人若能進言此事非但吳侯感念大人之功便是我家將軍也不能忘大人之德。”諸葛恪又是不解問道:“這事卻又與大將軍何幹?”問處之後方又恍然大悟隨即笑道:“大將軍果然好心計。隻是不知大將軍何以料定下官會勸言吳侯?”嚴鵬也跟著笑道:“此皆大歡喜之事大人又不是傻子怎會不願意?”諸葛恪神色微微一變隨即又笑道:“正是正是。”

在笑聲之後嚴鵬匆匆告辭趕往大將軍府。書房裏李蘭正在練字頭也不抬便問道:“事情辦得如何?”嚴鵬行禮答道:“諸葛恪極為動心必能按將軍之意行事。”李蘭點了點頭複道:“那你回去準備吧明日隨諸葛恪前去吳中。”

嚴鵬告退之後呂容又推門而入也不說話隻是靜靜上前為李蘭研墨。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李蘭竟然也有了練字的習慣而翻來覆去隻寫著一個“疆”字。“是打算向孫權動手了麽?”呂容本不想問也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李蘭點了點頭仍舊一筆一畫地寫著。呂容又問道:“以前你極力避戰現在卻一心求戰為何?”李蘭又寫完一個“疆”字棄筆道:“以戰止戰難道我還真要讓子子孫孫都生活在戰亂之中麽?”

“不是。”呂容直直地望著李蘭雙眼道:“你心中必然還有其他的苦衷。”李蘭哈哈一笑移開目光道:“哪裏還能有什麽其他的苦衷?你下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考慮。”呂容雖然明明知道李蘭心中有事卻也無可奈何緩緩走出房間。

李蘭又複提筆隻寫了一個“疆”字便又重重擲筆在地跌坐在木椅上口中喃喃細語。聲音極為細小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見:“遇土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