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邵子安圈著我的手臂一緊,身體像彈簧一樣刷的跳起。

他驚醒的動作立刻感染了我,我也跳起身。

他一把拉開床頭的抽屜,伸手摸出一包東西。

黑暗中。他把一柄手槍塞到我手裏。

我有些愣住,多少年沒碰這種東西了?

他自己也拿了一把,一把拉起我,示意我和他走。

看來要出大事,否則他不會給我這種東西。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堅定的認為我和他是一邊的,以至於敢給我武器。難道他不怕我在背後放冷槍嗎?

現在他就在我前麵,背朝著我,將所有弱點暴露。

但不知為何,我竟對他的信任覺得很是受用。

我和他壓低著身形,黑暗中摸索著撿起地上的衣褲潦草的套上。

原本花園裏的燈光回會從通往陽台的玻璃窗那兒照射進來,現在哪兒黑漆漆一團,可見是整棟房子的電力被掐斷了。

陽台的落地窗發出撲撲的輕響,有人在那兒。

邵子安拉起我,貓著腰打開臥室門,潛到外麵。

我緊跟著他摸下樓梯,這是他的地方,跟著他跑路沒錯。

什麽來頭?我低聲問。

內賊。黑暗中,他細長的眼睛異常閃亮。

我挑著眉看他。

這房子有備用電源。他拉著我隱在玄關處,小心翼翼的探出頭,警惕的查看前麵是否安全。

哦。我點點頭。

備用電源到現在還沒續上,肯定是自己人搞的手腳了。

看來想要他邵子安好看的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多,就連自己人也要下手。

真不知這次我是不是又押錯寶了?

微弱的光源下,走廊看起來平靜的很,隻是那布滿著的陰影讓人很是不安。好像藏著很多不懷好意的惡魔。

邵子安回頭看我一眼,我也看他一眼。

他握著槍的手緊了緊,然後小心翼翼的邁出一步。

?的一聲,火光一亮。

有人開槍。

我眼睛一眯,下意識便舉槍射擊。

?!

手心裏熟悉的一麻,鼻間也是那股子熟悉焦味。

黑暗中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槍聲是種很有感染力的東西,開了一槍就會引出第二槍,然後會有人開第三槍,第四槍,第五槍。。。。。。直到有一邊的人死亡而結束。

開完十年來的第一槍後,第二槍和第三槍就找回以前那種熟悉的感覺。

沒把所有的機會都留給我,邵子安也放了兩槍。

幹掉這些擋在走廊的人,我們成功來到車庫。

我不知道是否他所有的手下都背叛了他,顯然這可能性不大,可為何到現在還沒人來接個手,隻我和他兩個孤軍奮站。

到達車庫,邵子安拉開車門把我塞了進去。

他剛抬腳也要跨入,突然整個車庫燈光乍亮。

突然的光明刺的我和他眼睛一陣刺痛。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破綻,我們就被放冷槍了。

邵子安首先中彈,我的運氣比他好,子彈打碎了擋風板。

雖然眼睛依然刺痛的無法睜開,我閉著眼睛憑著聲音舉槍便射。

將彈夾放空,我一把把邵子安拉進車裏,隻憑著眼縫裏看到的一線光,一腳踩下油門就跑。

幸好我的方向是對的,幸好車庫的門不是很牢,幸好我的槍法還沒退步到一塌糊塗,幸好。。。。。。我還活著。

車子破門而出,黑暗讓我的眼睛一下覺得舒服,我猛的睜大眼睛,直朝後門衝。

後麵的槍聲已經不能引起我的注意,讓我必須全神貫注的是,邵子安那麽老大一人趴在我腿上,讓我開車很是不便。

更何況現在還是逃命的要緊關頭。

開著這麽輛滿是碎玻璃和彈孔的破車在陌生的街道上瘋跑了好一陣,我才突然想起,膝蓋上的邵子安不會已經中彈身亡了吧。

一念及此,腳猛踩刹車,將車靠路邊停下。

急刹車帶來的慣性不管帶著我向前一衝,邵子安也顛了一下,背砰的磕在方向盤上,喇叭響了老大一聲。

嗯!他痛苦的哼了一聲。

幸好,還活著。

我急忙把他翻過來推到旁邊的副駕駛座上,他卷著的身體整個攤開,右胸靠肩處全是血。

看來不是要命的傷,隻是急需治療。

我帶你去醫院,抗的到的吧。我拉起操縱杆,發動汽車。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皺著眉搖藥頭。

我翻個白眼呼出口氣。

這不上醫院找私人醫生解決問題的毛病到是和我們那時代一樣。

隻是現在這擋子,讓我上哪兒找私人醫生來給他治療?

剛想問他有沒有推薦人選,卻發現他已經臉色蒼白,頭上全是汗,眼睛閉的死緊,原來深玫瑰色的唇也白的嚇人。

看來子彈射入的位置很不好,我皺皺眉。

算了,看來隻能再去打攪故人了。

將極為拉風的破車開到一個高尚住宅區門口。

拿出手機撥個號碼,不一會就有人接。

好久沒見了。老同學。我熱絡的開口。

那頭卻隻是聲哼哼。

我現在在你家門口,麻煩你打個電話讓管理員放行。我笑著說。

那人依然隻是聲冷哼。

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來,你一定喜歡。拍拍身邊的邵子安,我笑的更是熱絡起來。

等管理員把門打開,我就這麽當著他的麵把破車開了進去。

那人的心思極為玲瓏,早已經打開了院子裏的鐵門,就連車庫門也已經早早的開了。

無奈,我這破車也實在沒必要占他的寶地,就算是停在路裏也沒人會偷。

將車在院子裏熄了火,我頭車窗探出頭。

別站著看熱鬧呀,快幫忙來馱東西。我朝陽台上看熱鬧的身影招招手。

那人歎口氣,無奈的點頭。

邵子安失血過多昏迷了,整個人就跟死了似的一個勁的發沉。費我們好大勁才抬進屋子裏。

抬到他的工作室,把人扔上沙發我就撒手不管。

打開冰箱,在藥瓶子和消毒罐之間找到飲料,摸出一瓶打開灌了一口,然後舒口氣,優哉遊哉的用腳後跟把門撂上。

怎麽樣,還滿意不?把整個人拋進沙發,我笑的很是燦爛。

下次能不能不要再帶這種禮物給我了,沈磨。那人從櫃子裏取出醫療急救箱,利落的擺開各種器械。

別這麽說,上次我送你這種禮物的時候,你不是高興的一宿沒睡。小常同學。我不以為然的看著他笑。

常紀是我大學同學。我們不同係,僅僅是因為一同在學生會混就認識了。他現在外科急診室主任,解決目前這種問題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常紀用把剪刀卡察卡察幾下把邵子安的外套從肩膀處剪開,服裝麵料混合著血粘在皮膚上結成了痂,他這一揭開,適必扯到傷口,傷口一疼,邵子安就醒了過來。

你是誰?這是哪?他一把抓住常紀握著剪刀的手,掏出槍住他的腰。

還挺有精神,看來死不了。常紀調侃著看我一眼。

實乃是你常同學妙手回春之故。我也不示弱,喝口飲料調侃回去。

哼哼哼。常紀回我個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冷不丁一抬手,把麻藥紮進邵子安的上臂。

我和他就這麽看著邵子安那對死魚眼瞪著瞪著,然後眨巴兩下,就乖乖閉上了。

見邵子安被麻翻了,常紀把槍繳下扔給我,便又若無其事的拿起剪刀繼續剪他的襯衫。

我隻是個小老百姓,別老拿這些東西嚇我,慎的慌。把邵子安拔了個幹淨,他一邊埋怨一邊檢查傷口。

回頭我和他說,叫他給你補個精神損失費。傷口怎麽樣?我笑著問。

子彈進入的位置不大好,可能碰到神經了。位置也深了點,按說得去正規手術室做,我這兒隻能湊和。

那您老就湊和吧。這種人一般都挺命硬的,死不了。我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繼續喝我的飲料。

再說了,您老那技術,就是適合這種高難度的不是。末了,我又急忙涎著臉把狗腿拍上。

常紀顯然受用,鼻子不冷不熱的哼哼兩聲。

看他拿手術刀劃人肉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總有些不適應,這到底不是看殺豬切肉。

常紀到底是手藝老到,動起手來既穩又快,不虧我當年提供那麽多兄弟給他練手。

二十幾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撈偏門?用手把子彈取出來,扔在盤子裏,他看似無意的問我。

十年前聽說你洗手不幹了,還以為你安分守己了呢。他回頭看我一眼,又說。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真的,我現在是個正派老實的農場主。別用那種有色眼光看我。

那這又是怎麽回事?他指指邵子安。

這是意外,處理完了,我就回去安分守己的養我的細毛羊去。

沈默,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和這種危險的人扯上關係。撈偏門終究不是什麽長久的事,我可不希望將來在手術台上見到你。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好不好,看相的說我長著一副長命百歲的相呢。你可別咒我。

告訴我,這家夥什麽來頭?我好算計開多大的帳單給他。他開始優哉遊哉的縫線。

東升新上馬的龍

死了!頭老大。

陳天養呢??

他幹的?指指邵子安,常紀停下手回過頭問我。

不是,他病死的。肝癌晚期。

哦!回過頭,常紀繼續縫線。

那出什麽事把他打成這樣?瞧你停我院裏那車,整個漏勺。

運氣不好,和這家夥在臥室被他手下自己人放了冷槍,虧的我槍法牢靠,才沒當場難看。我有些眉飛色舞,自鳴得意。回想起開槍的感覺,我又有些爽起來了。

大半夜的,你和他在臥室幹嘛?常紀慢條斯理,輕飄飄的問。

這個。。。。。。我頓時語塞。

我總不能說我和邵子安在他臥室裏大半夜的玩妖精打架,還大戰三百回合。這又不是什麽好事,我可說不出口。

那個。。。。。。我們談公事呢。我別開頭,訕笑著扯慌。

怎麽?他是有意思投資你的羊毛事業呢?還是有意思投資你的肉牛事業?

你問那麽多幹什麽,商業機密知道不。我擺擺手,表示結束話題。

他回頭瞟我一眼,拿把剪刀卡察剪斷線。

下個月我要結婚了,不用給你寄請帖了吧。他有條不紊的開始收拾器械,突然說了一句。

嗯?結婚?你要結婚?我瞪大眼。

沒聽說你也談戀愛啊?

難道我談戀愛還要向你申請等你批複不成?他有些不滿的瞪我一眼。

不是,我以為你這種人既冷血又血腥的超級工作狂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戀愛。

我又不是你,老大不小了一個人,還拿自己當風流情種,準備談一輩子戀愛了。你也該定下來了。難道一個洪美玉就傷的你一輩子不敢再動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一提美玉,我又心頭一窒,歇好一會才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