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雋野刀子一樣的目光將夏以酲從頭到腳地割了一遍。
不得不承認的是,如果這娘娘腔是個女人,身段和長相完全就是習雋野愛好的那口。
纖細、漂亮、柔軟。
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娘娘腔的皮膚看起來比女人還白,泛著淡淡的光澤,原本應該擁有代表著男性荷爾蒙的汗毛消失得幹幹淨淨,像綢緞一樣細膩。
特別是娘娘腔的那雙眼睛,受驚地看向他時有微微怯縮的感覺,會激起一種保護欲。
前提是他是女人。
可惜他是個男人,習雋野有的他都有,沒有女人的能力還穿著女人的衣服,不倫不類,像個人妖。
倒胃口。
習雋野咬了咬牙,關上門,打量了他一番,嘲諷道:“你有沒有廉恥心?你們同性戀都喜歡扮女人?把怎麽不去泰國做變性手術?”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刻薄?!”夏以酲被氣得不輕,“我這是工作!”
他在網上是個小網紅,長得漂亮可愛又愛打扮,經常會幫女性群體適用一些化妝品、衣服之類的,覺得合適的、質量不錯的就會錄個視頻推薦,或者直播的時候穿著打廣告。
前幾日夏以酲收到了幾套睡衣,是求合作的店家想讓他幫忙推薦,銷量起來的話會有分成。
夏以酲是個良心的小網紅,其他同行收錢辦事他不管,他推薦的東西一定要自己先試用一下,覺得質量沒問題才會給粉絲,所以他在業界的口碑一直很好,粉絲有小幾百萬。
白天在家無聊的時候他把睡衣都拆了挨個試穿,覺得品質還不錯,打算趁熱打鐵錄一期睡衣合集。
至於塗指甲油,那其實是為了整體效果更好貼的假片,錄完視頻他還要拍一些純情**的照片發在推特上,隻是他的愛好之一。
夏以酲不是沒有接觸過直男,但他真的搞不懂這個莽漢的腦回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大清都亡了幾百年了,古代都有斷袖或者龍陽呢,要不要這麽抵觸同性戀?!
習雋野聽他的話哼笑一聲,譏誚道:“哦,你的工作就是在家穿小裙子扮女人?你們同性戀都這樣?”
“直男了不起啊?”夏以酲忍無可忍,跟個小辣椒似的炸了,“你直男還把自己直出優越感了?狗眼看人低,憑什麽瞧不起同性戀?!”
“同性戀髒。”習雋野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噴霧瓶,把消毒水兌水噴在客廳和衛生間,“有數據顯示,你們同性戀是艾滋病的高發群體,平時不檢點,可別出來禍害人。”
夏以酲氣得身體發抖,習雋野的話刻薄、偏激就算了,噴消毒水這件事實實在在把他侮辱到了。
“你……你他媽簡直不可理喻。”夏以酲的眼睛裏聚起水汽,眼眶發紅,“你太以偏概全了!我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會遇到你這種傻逼。”
“是,我是傻逼,”習雋野麵不改色地朝自己房間裏多噴點,“大小姐要是生氣就趕緊搬走,咱們彼此放過,互相體諒。”
“搬!我明天就搬!你以為我願意見你這張惡心的臉?!”夏以酲聞著空氣中的消毒水味,越說越委屈,眼淚汪汪的,憤恨道,“臭傻逼,老子明天就搬走!”
說完他轉身回到房間,用力地關上門,震得房間裏都有回音。
習雋野放下消毒水,露出一個得逞的笑。
他原本也隻是想試試看,用這種帶有侮辱式的行為能不能把娘娘腔惹生氣,然後把人逼走。
他也知道這麽做傷人自尊,可是在金錢麵前,這是兩相權宜後最好的方案。
一方麵無法接受和同性戀住在同一屋簷下,一方麵又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房子。
除了把人趕走,他找不到再合適的方案。
習雋野在心裏給娘娘腔說了一句抱歉,然後心滿意足地回屋睡覺。
一想到天亮後娘娘腔會搬走,習雋野就心曠神怡,情場和職場的失意都可以暫時放下了。
第二天上午沒課,習雋野睡到十一點過起的,他得趁著這點空餘的時間把堆積的髒**、髒襪子洗了。
習雋野打著哈欠走出臥室時,正好撞見夏以酲也從房間裏出來。
這次他打扮得正常,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女性衣物,穿著清爽簡約的短袖和長褲,看上去是一個挺清秀俊逸的男孩子,臉上有點嬰兒肥,看上去挺小、挺乖的,至少習雋野一拳頭可以打趴兩個他。
夏以酲看到習雋野就想起幾個小時前的事情,空氣中殘留的消毒水還沒散去。
他的眼睛還是紅的,有股可憐勁兒,冷哼一聲,不拿正眼瞧人,把客廳裏還未拆封的包裹搜羅回房間,是在收拾東西的架勢。
習雋野見他真要走,心情很好,難得沒有冷眼相待,打掃客廳衛生時,順帶幫夏以酲搬了兩個塊很大的快遞箱。
估摸著又是些不男不女的東西。
“我自己來!誰要你碰了!”夏以酲譏諷道,“不是嫌髒?虛偽。”
“你別不識好啊。”習雋野說,“有句話嘛,相逢即是緣,雖然我們都是互看生厭的孽緣,畢竟以後也見不到了,就當是給予一下最後人性的本善。”
夏以酲冷笑道:“你有人性的本善?!”
習雋野第一次衝他露出一個真心的笑,“你走了我就有了。”
夏以酲看著習雋野帥氣的臉,也是第一次沒有任何對美好事物憧憬的衝動,幽怨地詛咒道,“你別得意,你不是反感同性戀嗎?我祝你以後一輩子都和同性戀牽扯不清!”
習雋野是無神論者,這個對他的心理毫無影響,甚至還想笑,“嗯,謝謝你走之前還順帶操心了一下我的一輩子。”
夏以酲恨得牙癢癢的,可是對方人高馬大的,打不過又罵不過,有什麽委屈隻能往肚子裏吞。
麵對習雋野他也是一肚子氣,眼不見為淨,如果和這樣的人同居,他要減壽十年。
夏以酲叫了搬家公司,他暫時沒地方去,讓閨蜜暫時收留他一下,等安頓下來後再去附近找房子。
這裏是老小區,因為沒有中介費,所以押金是不退的,夏以酲也不想要了,隻想遠離這個臭傻逼。
搬家公司來之前夏以酲接到一個快遞電話,讓他去小區門口取快遞。
習雋野這邊麻利地把洗好的衣物拿去陽台上晾,緊跟著接到了齊若哲的電話。
“野啊,你的房子找到了嗎?我這看到一個比較合適的,也是單間,但是比你現在這個貴三百塊,你要不要來看看?”
習雋野把手機夾肩上,把**搭在曬衣架上,“哦不用了,我不搬了。”
齊若哲奇怪:“怎麽了?昨天不是信誓旦旦地說受不了同性戀嗎?”
習雋野:“我耍了個手段,昨晚買了個一瓶消毒水回去對著屋子噴,把他擠兌走了,今天就要搬走。”
“臥槽,你這也太缺德了吧……”齊若哲嘖嘖感歎,“過分了啊野子。”
“我知道,但我這不是也沒轍了嗎?”習雋野無奈道,“我家裏情況你知道的啊,我給小萱買禮物都得提前計劃幾個月,根本沒有閑錢讓我折騰房子了。而且我這兒的租期沒滿,如果中途離開豈不是太虧了?這也是下下策,反正我和他兩看生厭的,把他逼走了,對我和他都好。”
齊若哲覺得有道理,“也是,你和他本來就是陌生人,以後也不會再見麵了,辦這麽一回缺德事也不影響啥。”
“對嘛,反正目的達到了唄,”習雋野笑了笑,“我也沒想到居然這麽順利,那小娘炮真的不禁逗,隨便幾句話就被唬住了,看我的樣子又氣又恨,但是又動不了我的樣子,看著真解氣。”
“你說他走了啊?那他的房子是不是空出來了?”齊若哲反應過來,“我可以去問問房東啊!沒準兒還能和你租一起呢。”
“……也行,你租的話,咱倆大老爺們兒,沫沫合適嗎?”習雋野想到男女有別,怕女孩兒覺得不適應。
齊若哲有些激動,“這個後麵可以商量嘛!主要是得先把房子定下來,這麽便宜的房子,上哪兒找啊。”
習雋野嗯了一聲,把東西都曬完了,“那你去問吧,他一會兒就搬走了,我看他行李都……”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習雋野轉身就看到娘娘腔站在門口,雙手環胸,一副“捉奸見雙”的樣子,不知道已經聽多久了。
“都怎麽了?”齊若哲那邊不明所以,“都收拾好了?我馬上聯係房東問問,謝了兄弟!”
“……”習雋野掛了電話,難得有些訕訕的。
夏以酲問:“我還沒走,你就計劃著把你朋友叫進來住了?”
“他正好想租房。”習雋野說,“正好你不是要走了嗎?”
夏以酲點頭,“哦,消毒水那事兒,敢情你是故意的,想趕我走啊?”
“……”習雋野有點心虛。
缺德事幹了就幹了吧,可關鍵還被當事人抓包。
這也太尷尬了。
夏以酲冷笑著看他,等他一個說詞。
就算他是同性戀也不該被這麽侮辱。
習雋野清了清嗓,“那什麽,反正你都要走了,就……”
“我剛剛聽到你挺缺錢的,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夏以酲問,“你既然這麽惡心我,憑什麽要我搬?”
習雋野感覺不妙。
“我不搬了。”夏以酲宣布道。
習雋野愣住,咬了咬牙,“……你別衝動。”
“你既然這麽討厭我,就自己去找房子搬出去。”夏以酲靈動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扭曲又興奮的光,是大仇得報的快意。
“———傻逼直男,缺錢是吧?找不到合適的房子是吧?行,看我們誰先把誰惡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