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對我來說，是良藥也是砒霜。我現在恨很多人，恨很多事。到現在也恨，未來也不會原諒。但是我現在覺得，還是算了吧。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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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懿從有記憶以來，爸媽就不在一起住了。

小時候的記憶零零碎碎的，一會兒是在姥姥家，一會兒是在奶奶家。

木懿相信緣分這件事，可能是血液裏帶來的。

木懿媽媽雖然20歲就嫁給了木懿爸，可因兩人性格實在不和，木懿媽就經常跑回娘家。

姥姥和老姨還斷絕了關係，十幾年再也沒來往過。

事情解釋起來有些亂。

姥姥是家裏的大姐，老姨是家裏的小小妹。

姥姥結婚時老姨剛滿五歲。其實一點也不了解這個妹妹。

因為親戚的關係，姥姥從H省嫁到了S省。

又因為老姨的關係，木懿媽從S省嫁到了H省。

老姨夫家的三弟比木懿媽大兩歲。老姨聽說姥爺找女婿，便主動請纓，當了這中間的媒人。

老姨把木懿爸吹得天花亂墜，姥姥也是信了這個妹妹。

於是姨甥變成了妯娌。

可木懿爸根本不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也根本沒在S市內有自己的店麵。

木家裏有遺傳的皮膚病，傳男不傳女，一代隻傳這一個，所以從小就是藥罐子。在市內的店也是木懿二姑的，木懿爸隻是一個員工。

姥姥姥爺知道了也為時已晚，姥爺雖然生氣，可顧及著麵子，沒說什麽。姥姥則直接罵了老姨一頓，從此不相往來。

懷木懿這事，也是親戚們輪番轟炸，“有了孩子就沒事兒了，兩個人也就能過到一起去了。”

木懿現在想，全是狗屁，一群站著說話不腰疼的！

而在同一年，木家三個女兒生了三個女兒。

這就是木懿對緣分二字最開始的了解。

木懿四歲那年被送到姥姥家住了一年多。據姥姥說木懿最愛屁股往下一坐，咧著嘴開始嚎叫：“要媽媽。”

這時候誰哄都不管用。姥姥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那時候木懿的倔脾氣就已經深入血液裏了。

7歲那年的除夕夜，木懿媽來看木懿，給木懿換下了邋裏邋遢的大棉襖，換上了新衣服。木懿摟著媽媽聞著媽媽身上好聞的味道，當時就立馬決定了，要一直和媽媽在一起。

她才不是其他小朋友口中沒媽要的孩子！

於是木懿媽要走的時候，木懿便緊緊抱著媽媽的脖子，人誰拉都不鬆。

木懿記得，媽媽每次來都會坐一輛車，車一定停在門口。她想好了，一會兒就直接跑到車裏，那樣就能走了。

這麽想也這麽做了，卻被木懿爸攔了下來。

木懿對他拳打腳踢，硬生生掙脫他，再次衝向媽媽。

也得虧木懿脾氣倔，做了次對的選擇。

木懿終於跟了媽媽，走的時候還不忘帶走自己的存錢罐。畢竟這次她是真不想再回來了，不想再像以前一樣。

那時候應該是四五歲吧，木懿記不大清了，腦海裏隻有一些片段。

公交車緩緩前進著，木懿和爸爸坐在最後一排，木懿跪在座位上緊緊盯著公交車後騎著自行車的媽媽。看到媽媽抬頭看她時開心的和媽媽揮手。

那天很熱，木懿一直在出汗。她記得，爸媽好像是要帶木懿出去玩。

但就在一個轉彎，那輛自行車不見了。木懿以為出了什麽事，著急地哭著，木懿爸沉默的摟著木懿，不理會別人投來的疑惑的目光。

那時候她突然明白了，不是出了事，媽媽偷偷走了，他們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可是為什麽，不能告訴她呢？

還有一次，那也是一個冬天。

木懿記得小時候隻有跟著媽媽才會有新衣服穿。

那天媽媽和木懿說，“媽媽要帶你和公司的人一起去吃飯，你先和爸爸上一輛車，媽媽和姥姥在後麵的車上。”

木懿現在還記得當時有多麽開心。她還想自己要穿上新衣服，笑起來要甜甜的，不給漂亮的媽媽丟臉。

人這個物種真的很奇怪。明明是那麽小的孩子，總是能瞬間領悟、成長。

出租車內的木懿看著後麵根本沒打算和他們一起走的媽媽和姥姥，難過的不行。

為什麽又騙她呢？

為什麽要給她希望呢？

於是木懿爆發了。她拚命拍著車窗，甚至好幾次用頭去撞。她大叫著質問著哭喊著。

可這有什麽用呢？

接著她大喊，“讓我去死吧，行嗎？”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小的木懿竟然能有這樣的想法，或許，是這些事真的讓她感覺到比活著還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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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懿望著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發呆。她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好像從回來以來，她就經常望著窗外。兒時的記憶也越來越清晰，那種難過的感覺也越來越加重。

好悲傷。

“叮咚——叮咚——”

木懿回了回神，起身開了門。

木懿媽帶著一身寒氣進了門，木懿趕緊接過媽媽手裏的東西，放進了廚房。

“今天太冷了，得有零下10度。“

木懿媽喝了口木懿晾好的熱水，一股暖流從喉嚨散布到手腳，這才稍稍暖和了點。

木懿坐在媽媽旁邊，問：“小舅一家今天來？”

木懿媽點點頭，“三姨一家今天也來吃飯。”

說起三姨，木懿對她是又愛又恨。

三姨性格大大咧咧的，愛喝酒。

除了姥姥，對木懿照顧最多的，就是三姨了。

除了小舅，打木懿最多的，也是三姨。

“好吧，我現在去把東西收拾起來。”

三姨家剛滿三歲的雙胞胎奇奇和妙妙，是木懿現在心中的兩大魔王。雖然是女生，破壞力卻一點都不亞於男孩子。

說也不能說罵又不能罵，三姨比較護犢。

讓木懿十分頭痛。

木懿盡量窩在自己屋裏，不理會客廳正鬧海的兩位小祖宗。

眼不見心不煩。

其實她們幾個小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女孩子多，大家一聚起來就嘰嘰喳喳個沒完，還總喜歡拿圍巾被單披在身上裝仙女。

想想自從三個大女孩上了初中，就很少一起這樣玩了。

心裏感覺空空的。

“小懿！你窩在房間裏幹嘛呢？出來吃飯了!"

木懿媽打斷了木懿的發呆。木懿覺得自己發呆的時間真的越來越多了。

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吃完飯木懿就又困了，為了避免晚上睡不著，木懿便盡量讓自己打起精神，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於是打開手機準備找個劇來看，結果兩條微信信息彈了出來。

“木懿有空嗎？”

“一起打遊戲?"

是……沈明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