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愛一個人不是放縱,而是克製。就是因為你過於縱容他,才會造就這個悲劇,說到底,你比我的責任,更大!”

“其實,你除了恨我,更多的隻是不甘心,你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抓住機會,對他坦誠一切,對於你們之間,我不好評論什麽,但,每一個人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

何景抬眸,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她,她為什麽會知道,從來沒有人那麽直白地看穿他的心思過。

“何景,你或許不知道,你在提及何笙時,眸底閃動的是足以融化一切的柔光,那正是喜歡一個人才會出現的溫暖人心的光芒,那種光芒,我曾在一個人眼裏看見過。這份愛,難能可貴。”

慕清芸點了下頭,頭也不回地拉著洛亦楓離開“我話已至此,接下來要怎麽做,隨你,如果你還想要報複的話,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許景盯著那抹慢慢消失在眼前的倩影,張張嘴,終是吐不出一個字。

一雙眸子深邃暗沉,一抹柔光從眸底蹦出,驀地笑了笑,閉上眸子,仰頭,臉上帶著一絲釋然。

原來,他也是有資格去愛的是不是?原來,他這種畸形不容於世的感情,還有一個人接受,還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都不會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

報了仇又能如何?難道他還能活過來嗎?既然如此,他,便隨他一起去吧!

倘若他們真的有緣,那麽黃泉路上,烈火邊旁,他們一定能夠重逢,到那時,他一定不會理會任何人的眼光,毅然決然地把他摟入懷裏。

阿笙,你等等我,可好?

走了幾步,慕清芸蹙眉,發覺手被人攥得死緊,不解地望向身後,卻見男人佇立在原地,別過臉,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亦楓,怎麽了?”難道是何景又追上來了?扭頭望向身後,依舊是那條空無一人的小道。

洛亦楓沉眸,別過臉“沒什麽”一種陰鬱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開來,慕清芸隻覺得身心一顫,這麽古怪別扭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到底怎麽了?”慕清芸耐著性子柔聲發問。

男人不語,沉著一張臉,也不看她。

怪,太怪了!

“到底怎麽了?”慕清芸有些莫名其妙,聲音已然帶了一絲怒氣“洛亦楓,你說不說,不說我就走了!”

他居然不理她?她說了那麽多句,他居然都不吭聲!

想著,甩開他的手,怒氣地就要走開,既然他不想理她,那她就走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慕清芸最近的脾氣變得有些暴躁。

“芸兒!”洛亦楓眸底閃過一絲慌亂,沉默了半晌,才艱難地開口“你剛才,說何景那種喜歡一個人,閃動著柔光的眼神,你隻在一個人身上看過,那個人,是誰?”

一想到可能是別的男人曾經用那麽溫柔的目光看著女人,並且讓女人這麽印象深刻,他的心裏就有些堵得慌。

慕清芸一愣,卻是一下笑開了,被洛亦楓牽著的手不受抑製地抖動著。

“哈哈,原來,原來你是在想這事啊。”

洛亦楓麵色一囧,眸子頓時沉了幾分“那個人是誰?”

慕清芸笑了笑,一下撲進他懷裏,將耳朵貼在他的心髒處,眸底溢滿柔意“傻瓜,那個人就是你,除了你,沒有人用過那麽深情的眼神看著我”

原來自己的一句話,已經足以讓他胡思亂想,內心忐忑了。

不知道是誰說過,如果你對一個人的影響力已經大到一句話都能引起他心情的波動了,那麽說明,那個人,愛你如生命。

“我?”洛亦楓先是一怔,接著就是不可置信,再然後一陣狂喜,猛地將女人抱緊,有力的臂彎圈著她,嘴角微微勾起。

原來,讓她那麽在意的人是他,是他!

“對,亦楓,你知道嗎?就是你這雙眸子真正打動了我”慕清芸眉目微柔,伸手,輕輕觸上他的眼角,微微顫動的長睫毛在手心引起一陣陣癢意。

就是從這雙溢滿柔光的眸子感受到了他的深情和珍視,所以她才願意,托付自己的一生。

因為,一個人要付出多少,心裏充斥多少的柔情,才能擁有那麽一雙滿含愛意的眸子。

“芸兒”洛亦楓輕笑著將她的手包進手心,牢牢握住“終此一生,我洛亦楓隻對慕清芸一人深情不改,永不言棄。”

慕清芸心頭一暖,躲進他懷裏,掩去眸底的濕意“嗯,慕清芸愛的,我隻會是洛亦楓,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兩人親昵相擁,在晨曦中,深情對望,矢誌不渝。

“拜托你了,就把我留下來吧!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一個戴著口罩,披頭散發,略顯狼狽的女人跟洛亦楓請來的保姆互相拉扯爭執著。

“不行,我們已經招夠人了,況且,你來路不明,怎麽可以隨便留下!”保姆板著一張臉,想把她驅逐出去。

她是經過一係列訓練的高級保姆,對於這種情況,遊刃有餘。

“求求你了,我真的是無路可走了,我好幾天沒吃飯了,你就給我這份工作吧。”

女人垂頭,一臉的難堪狼狽,卻在接觸到不遠處兩道親昵身影後,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怎麽回事?”洛亦楓沉眸,一如既往的冷漠。

“少爺,這女人硬要留下來工作,可她來路不明,她……”

洛亦楓麵色不變,隻是略抬了下眉,漠然開口“趕出去”聲音是一貫的決絕和無情。

說著,牽著慕清芸就要往裏麵走去。

就在慕清芸經過她身邊時,女人驟地眸光一閃,猛地拉住她的衣袖,抬頭,一臉的淒婉之色。

“小姐,請讓我留下來吧,我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女人罷了,隻求溫飽,請給我這份工作吧。”

慕清芸頓下腳步,黛眉微蹙,洛亦楓眸子一凜,抓住那個女人的手一下甩開“滾!”

洛亦楓的柔情隻會為慕清芸一個人展露,對於別人,都是決然冷漠的。

“啊”女人驚呼一聲,腳下一軟,狼狽地跌在地上,口罩飄落,露出的是一張帶著兩道刀疤,有些猙獰可怕的臉。

她的臉……慕清芸一愣,眸子閃了一下。

“對,對不起,嚇到你們了”女人驚慌大叫,將口罩撿起,抱在胸前,低頭,一臉的難堪。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女人垂頭,掩去眸底那一抹飛閃而過的恨意“沒事,隻是意外罷了”

那倉皇的神情讓慕清芸一再晃神,這個模樣,真是像極了當時初次那張帶著猙獰傷疤的臉,驚慌失措的自己。

那時候的她,不也是這麽卑微和不安的嗎?

怕是也有什麽苦衷的吧,要不然哪有一個好好的女孩甘願整天頂著那麽醜陋的傷疤。

心頭一動,慕清芸衝她笑了笑“你,留下來吧”

洛亦楓沉眸,剛想勸阻,卻被慕清芸含笑的眼神止住,唇角微勾,既然她高興,那就這樣好了。

“謝謝!謝謝!”女人似是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可置信,一直低頭道謝,直到慕清芸離開,仍是不停道謝著。

“行了,既然要留下,就好好幹活吧,跟我來”保姆沉聲說道。

“好”女人順從地點頭,卻暗自扭頭望向慕清芸和洛亦楓離去的方向。

這麽多年了,她終於是回到這個地方了。

如果她當時沒有故意露出那兩道傷疤,如果慕清芸沒有產生一點惺惺相惜的情緒,那麽,她的計劃就會完全失敗。

可能老天爺終究是站在她這邊的,讓她順利留下了。

當年她所承受的所有屈辱,絕對會連本帶利地還給那個人!

暗了暗眸,戴上口罩,跟在保姆身後。

法國巴黎的一座歐式別墅內,一個布滿蕾絲的房間裏,一張大到足以躺三個人的席夢思床,一個少女安靜地沉睡著。

五官精致,花的季節,本該麵色紅潤的臉如今卻是慘白一片,雙眸緊閉,黛眉不安地蹙到一起,猶如易碎精致的洋娃娃般,讓人心生憐惜。

“小姐,你再不接受治療,你的病情隻怕會更加嚴重的”自從小姐離婚後,不知是不是悲傷過度,一下子就病倒了,鬱鬱寡歡,終日不見笑顏。

老爺特地把她接到法國來,本想讓她轉換一下心情,卻不起半點作用。

“讓我,回去”淩若伊輕聲呢喃了一句,手微微顫了顫,臉色蒼白如紙。

管家抖了一下,為難說道“小姐,老爺說了,你目前隻能留在法國,哪也不能去”

淩若伊閉目,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如果我真的不想治病,那麽留在法國,我的病情隻會一天天加重,李叔,你忍心看著我去死嗎?”

“小姐,不要說傻話,你會好的,會好起來的!”李叔大聲叫嚷,他從小看著這孩子長大,看著她這副模樣,怎麽可能不心痛呢。

“好,我不回去也可以,你幫我打電話給他,給楓哥哥好不好?我,我想見他。”

“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洛少他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這不是折磨自己嗎?”

淩若伊笑了笑,臉上帶著一絲淒苦“我知道,我隻是,想見見他罷了”隻有見到他,她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她才能覺得,她還活著,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好,我幫你打電話,小姐,隻要你想的,李叔都會幫你去做!”

掏出手機,按下那串號碼,聽著那頭的忙音,手頓時變得有些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