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明擺著抬高我,也是在眾人麵前表明對我的認可,我心裏再次滑過一股暖流。也頓時明白,今天這頓飯,其實是借著小諾蘇醒的理由,給我樹立威信。

“早就聽說銘澈找了個女朋友,一直也沒見到,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如今在哪兒高就?”這時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打破了原本和諧的氣氛。

我循聲望去,見是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也就是五十多歲,好像是一個姓於的高官的夫人。

這話題既然扔給我了,我要是不接,恐怕說不過去。

扯出一個自認為很得體的微笑,“於夫人說笑了,我不是什麽千金貴族,而且,我父母雙亡,我現在在公安局任職,是一名法醫。”

這種打官腔的說話方式,虛偽又作做,我真的很不習慣,但是輸人不輸陣,我知道人家就是故意想要讓我難堪的。我的身份背景,今天來參加飯局的,沒見過我也早就有所耳聞了,有幾個會不知道?

可是她想錯了,對於我的身份背景,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可丟臉,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對於我的父母,即便他們隻是普通人我也是倍感驕傲,因為他們生養了我,他們沒偷沒搶堂堂正正做人,沒有什麽低氣的。何況,他們還為國家立過功。

我以前覺得我我跟伊墨不合適,那是因為我覺得兩家懸殊大,覺得他實要走聯姻這條路的,不代表我配不上他,至少跟她們口中說的配不配不是一回事。

果然,一聽說我父母雙亡毫無背景,眾人看我的眼光馬上就不一樣了。在他們的眼裏是覺得伊墨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當然,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家有合適的女孩子,他們不甘心被我給搶了。

“原來是法醫啊~”於夫人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再怎麽樣她也不敢,也不能擋著大家的麵,當著葉夫人的麵太直接的表露對我身世的瞧不起,所以就幹脆拿我的職業來說事。

“一個女孩子,當什麽法醫啊,整天不是屍體就是屍體,我聽說很多還有腐爛的,會有很多的細菌,心悠啊,當長輩的說你一句,你可得注意保重身體,按時檢查,別沾染什麽病毒,萬一要是有傳染病毒那就更麻煩了。”說著又看了眼坐在她身邊的女孩,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雖然沒介紹,但我不用猜也知道是她女兒。

“不過我還是真佩服你這種女孩子,這也算戰鬥一線了吧,你看我們家於淼,在省委,整天就在辦公室裏待著,有機會可多讓她跟你請教請教。”

我不得不佩服這種女人,明明是貶損我的話,卻可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話裏話外還變相的想要挑撥葉夫人對我的反感。畢竟她這暗示太明顯,萬一我沾染病毒,那葉銘澈可是葉家唯一的根。

她也想讓我吃癟,說實在的,碰上個軟的,就是啞巴吃黃連,幹生氣沒招。

可,我不是。我的軟弱隻是麵對伊墨,對別人,我陸心悠向來是公認的強。

我依舊是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於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也多謝您的關心。”我說:“但是您”我說到這頓了下,目光在女眷身上掃過,我看到他們那種幸災樂禍的眼神,心裏不禁冷笑,嘴上卻更和善了,“大家可能對法醫不太了解。”

銘澤這時候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突然抓著我的小手臂搖晃,“嫂子,你跟我們說說唄,我一直很好奇,天澤哥是做刑偵的,以前也聽他提起過法醫出堪現場的事,但的都不多。”

我怔了下,看向她,她衝我眨了下眼睛。我頓時心裏明了。她是故意的,其實她不這麽跟我搭話,我也想說的,想惡心人,不如來個以毒攻毒,讓你們大家更惡心。

隻是還是有些顧慮,這畢竟都是高官家眷,由不得我任性妄為,葉夫人還坐在旁邊,可別惹了她不高興。

但是銘澤這個舉動,讓我心裏有了底。她雖然愛鬧,但是很有家教也很有分寸,她這樣說,肯定是葉夫人允許的。

我腦子裏當時就想到了兩個字“撐腰”,是的,這是葉夫人在無聲的給我撐腰,暗示我放心大膽的去做。

我端起水杯壓了一口,笑道:“別了吧,這法醫的工作就那些,這飯桌上不太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銘澤無所謂的道:“又不是讓你在這演示解剖,再說了,我想大家跟我一樣都挺好奇的,你就滿足一下大家唄。”

這個銘澤,還真有演習的天分。

我扯了扯唇,“好吧,其實,也沒什麽,於夫人剛才都說了,我們法醫要麵對的最多的就是屍體,我們是為死人說話的。一旦發生命案,我們要第一時間趕赴現場,盡可能的在最短的時間裏獲取更多的線索提供給偵察員。

當然,像於夫人說的,的確是會經常碰到些腐爛的屍體,比如巨人觀,比如碎屍,比如屍臘化等等,不過我們都穿著防護服,這一點還要感謝國家對我們法醫的保護,防護服的功能還是很強大的,絕對不會讓我們感染任何細菌或者病毒”

“什麽是巨人觀啊。”不等我說完,銘澤又問。

我皺了皺眉,這丫頭,真會問。她肯定沒事,一個當兵的,這點心理素質肯定有,但是在座的夫人可大多數都是養尊處優的,要是聽了巨人觀,這頓飯,啊不,恐怕三天吃不下飯都是少的。

心裏不禁感歎,這丫頭也是個古靈精怪,誰要是得罪她,有的受了。

我說:“巨人觀就是高度腐敗的屍體,人都變了形,有的甚至眼球都掉了,全身都是蛆蟲,還會有墨綠色的**,屍臭更不用說了,這種屍體多半出現在盛夏。”

我還是有所顧忌的,說的比較簡單,其實真正的巨人觀可要比我說的情況糟糕的太多太多。

第一次遇到巨人觀的時候,我整個人是半個月都吃不下東西,總感覺自己身上是臭的,閉上眼就是那具屍體。

我眼角的餘光掃了眾人一眼,見好多人雙手環胸,小幅度的在摸索自己的手臂。這是典型的汗毛孔都豎立起來了,兒於夫人,甚至轉過身,不著痕跡的捂了捂胸口。

我心道:這就受不了了?想看我出醜,就這點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