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賭局
平心而論，念蒼生的確是個賭性極重的家夥。
也許是跟他天生的程序設計敏感度相關，凡事都喜歡計算一下概率，可是——這家夥根本就不是依據所謂的概率來行事的！
一般來說，如果一件事情要是有個八九成以上的或然率，這樣計算出來的結果才有些去搏一搏的價值。
可是這念蒼生根本就是一個瘋子，哪怕隻有五成的概率，他都敢卯上了去賭一場。還記得上次我被靈氣龍扯入了鏡像昆侖裏麵的時候，淩靈殧馬上就想到了要用那召喚靈獸和主人之間的危急感應羈絆來將我拖出來，結果就是被念蒼生阻止了，還說服了淩靈殧跟他一起賭我是否能夠成功從那靈氣構成的鏡像昆侖裏麵成功弄到龍鱗再出來。
雖然事後證明這個該死的瘋子是賭對了，但是我後來問這家夥，當時他分析我從鏡像昆侖裏麵出來的幾率有多大的時候，念蒼生很是認真的想了想。
“五成。”念蒼生非常嚴肅的告訴我。
我鬆了口氣，覺得還不錯，五成，聽上去成功率還算可以，雖然不高，但也不低了。
可是過了幾天，等我腦子轉過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五成幾率，不就是一半對一半的幾率嗎？！要麽成功，要麽失敗！
這種幾率根本就是瞎撞大運的結果！而且這還是念蒼生“很認真”的去想了各種所謂的因素之後，種種相加起來才得出來的五成概率，那刨去這些的話，我豈不是十成裏有一成都算好了？
所以自從那次之後，我對於念蒼生所謂“來賭上一賭”這種話，完全就敬謝不敏了。
而現在念蒼生又一次雙眼放光的望著奈落，言之鑿鑿的號稱要賭一次，這如何不讓我覺得自己又得被這外掛男賣掉了還要幫他數鈔票！
我還沒醒過神來，那邊廂的奈落就欣喜的從椅子裏跳了起來，歡聲道：“好！”
奈落搓著手，興奮的望著念蒼生，連聲問道：“要賭什麽？骰子？黑傑克？俄羅斯輪盤？你來定還是我來定？”
念蒼生搖搖頭說：“找道具來賭太麻煩了，咱們就簡單點好了……”
他指了指月靈和水靈，又指了指我，道：“咱們就以這個來打賭吧，你說，她們跟我們的客服同學鬥上一場，誰的勝率可能性大些？”
那水靈眉頭一皺，似乎要反唇相譏，卻被月靈一把扯住了。
“好算計呀！”月靈冷笑著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這人根本就沒有任何靈力可言，不就是倚仗著那隻白衣服的超級凶靈麽！”
我呆了呆，難道念蒼生就打算倚仗那神出鬼沒的背後靈來扭轉形勢麽？可是不成的啊，背後靈根本就是完全不受我主觀操控的獨立存在，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麽纏上了我，以及為什麽那麽不顧一切的幫我，與其說她是我背後靈，還不如說我是她的寄居體罷了，這姐姐愛出來就出來，不愛出來就根本不會搭理我。
而且似乎上次跟鏡像昆侖的靈氣龍的那場惡鬥，讓還未完全凝聚形體重生的背後靈提前破繭而出，導致後來她一直就在沉睡中。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是我還是可以判斷出這姐姐現在還在靜靜的沉睡，修複當日被凶書生死簿抹殺破滅的傷害。
我正待對念蒼生言明個中關節，這外掛男已然掃了月靈一眼，說：“如果我們使用客服同學背後的那隻凶靈，就算我們輸好了……”
“哼！”月靈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那再進一步好了，如果那凶靈出手，就讓奈落把她吞了，這樣總合你心思了麽？”念蒼生神色不變，微笑的對月靈說道。
月靈為之一窒，似乎被說中了心思，頓時愕然的望著念蒼生，說不出話來。
這死女人果然一刻也沒停止要報複當日被折斷手臂的怨仇啊！
“啪啪啪——”卻是那奈落坐在座椅上拍起了手來。
“我再加一句好了。”奈落眼神炯炯，舉起一根手指道：“就一點……不許使用雙瞳。”
嗯？我詫異的望著奈落，不許使用雙瞳？這是什麽意思？這破雙瞳的能力不就是能夠見到鬼麽，不是用雙瞳是什麽意思？
看到我一臉奇怪的樣子，奈落似乎明白了什麽，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居然還真的是剛剛覺醒出雙瞳能力的人呀！你們真的都不知道雙瞳是做什麽用的麽？那好那好，沒有什麽疑問了，戴眼鏡的小子，我接受你的賭局了。”
奈落停了一下，又道：“話說，賭什麽呢？”
念蒼生眉頭一展，說：“我們客服同學跟你兩個屬下打兩場。如果你們贏了，那之後我們就聽從你的吩咐，加入你的組織也好，要什麽也好，都悉聽尊便。如果我們贏了……”
念蒼生指著一旁的艾米，說：“做到以下兩點，第一、不再計較他徘徊靈的身份，幫他轉世。第二……”
“胡扯！”月靈皺著眉頭道：“憑什麽我們贏了你們就隻是做一件事情，而你們贏了卻要有兩個要求？”
“我們有兩個人呀！”念蒼生一臉無辜的樣子，“這樣很公平的，對麽？奈落大人？”
月靈恨恨的瞪了念蒼生一眼，似乎想要發火，可是剛才被奈落教訓過的她現在心有餘悸，眼見奈落還未說話，隻得又忍住不敢說了。
“好了好了，沒什麽好計較的，你難道覺得你和水靈會輸麽？”奈落興趣盎然的點點頭，將身體縮得更舒坦點，笑道：“行啊，原本覺得挺無趣的日常工作，居然也有點意思了，戴眼鏡的小子，說出你第二個要求吧！”
“第二個，告訴我們什麽是雙瞳的真正能力！”念蒼生目光如炬，靜靜的盯著奈落。
奈落不語，饒有興趣的看著念蒼生。
良久，奈落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越來越對你有興趣了！”奈落笑的出來了，“這個所謂的第二個要求，是你剛剛才想出來的罷？”
念蒼生微笑著，也不回答。
奈落笑了好一陣子，最終停歇了下來，麵容轉為肅穆。“小子，我應承了你！”
這兩個家夥唇槍舌劍的一番交鋒，已然就已經談好了賭局的籌碼以及方式，可是……作為賭局的關鍵人物，我還是如墜五裏霧中！
“外掛男！你搞什麽鬼啊！我怎麽可能打得過那兩個女的！”我惱火的對念蒼生說，這小子的所謂賭一賭，難不成是賭背後靈出手麽？可是他已經事先言明了如果背後靈出手就算我們輸的，這小子難道失心瘋了不成？
念蒼生意味深長的望著我一笑，俯首在我耳邊說道：“沒事，聽我的吧……我總歸有幾分把握，才會跟他們賭的……”
“幾分把握？告訴我，到底是幾分？”我狐疑的追問道。
“……四五分總是有的……”
“念蒼生！你又來這一套！！”
……
半響，念蒼生神色如常的整理好被我揪亂的衣服和頭發，對水靈和月靈道：“你們誰先上？或者是……一起上？”
水靈麵上一寒，率先一步走上前來，也不多話，直接雙手握拳，深深的吐納了一口氣息。
念蒼生點點頭，退回我的身後。
我遲疑的站上前，正站在水靈身前兩米開外。
水靈譏誚的望著我，眼裏竟是嘲諷的意味。
我苦笑了下，我又何嚐願意來做炮灰啊！可是剛才念蒼生在我揪著他頭發跟他拚命的時候那番話還猶在耳邊。
“如果你想救下那艾米，以及咱們不被奈落給虜了去，就隻能試上一試了……聽好，我們能夠贏，而且贏麵還不小！你不要忘記了，你的那枚文珠，那是你和我最後的王牌！”
一念至此，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奈落和水靈以及月靈都不知道，在我緊緊握住的左手裏，那枚好容易才找到的文珠正握住內裏。
“從剛才的戰鬥來看，我基本可以斷定這水靈的能力應該是操控水分子，包括空氣中的水分子，利用水分子的瞬間凍結和炸裂，來囚禁或者攻擊敵人，這種散布在四周無處不在的能力基本上是無懈可擊的攻防一體招數，按照常理基本是不可能躲過乃至還擊她的，但是你……”
麵前那水靈幾個吐納呼吸之後，室內的空氣又一次變得凜冽起來，我知道，她已經將四周的水分子全部掌握為己用，毋庸置疑，下一步就是將我跟先前的畢方一樣，凍結成一個人形的大冰雕！
我咬了咬牙，念蒼生，但願你是對的吧……否則的話……
“念蒼生我跟你沒完！”我咆哮一聲，猛的撲向水靈。
還未跨出兩步，我就覺得膝蓋一涼，竟是邁不動腳步了。低頭看時，就見兩道冰晶順著我的腳尖蜿蜒而上，直到膝蓋，將我兩條腿生生的凍結在地麵上。
這冰晶結得好不堅實，頓時就讓我雙腿絲毫無法挪動了。可是我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失去了對雙腿的控製，僅僅隻是雙腿周遭被那層堅冰給裹住了，使得我止步不前，雙腳倒是還知覺如常，隻是覺得冰冷罷了，卻沒有什麽數九寒冬凍僵了連腳都失去知覺的冰冷觸覺。
“哼，不堪一擊！”月靈在旁邊撇嘴道，“水靈妹妹你也端的太好心了，為什麽不直接將他凍成大冰塊，直接了賬就是！”
水靈沒有答話，可是眉宇間卻是掩飾不住的飛上了一絲得色。
這水靈對水分子的掌控實在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竟然隻是將我雙腿附近的空氣裏的水分子凍結，並由此而中止我的行動，卻並沒有凍傷我的皮膚乃至肌肉，否則按照這種厚度的凍結冰層，人的雙腿早就肌肉血管壞死了。
該是用文珠的時候了！
我一咬牙，握緊文珠左手使勁成拳，極力回想起當日控製文珠增強防禦以及飛天禦風的感覺。
火炎！我要火炎啊！！
念蒼生已然言明，要克製這水靈的能力，隻能是以針尖對麥芒，用火炎的熱力來瓦解水靈的冰寒。
然而，事與願違的是，那文珠在我手中竟是絲毫沒有回應我心內的狂呼，雙腿上的冰層不斷向上蔓延，已然延至腰間了。
我又發狠在心內呼叫了幾聲，卻依然不見情形有絲毫改觀，那冰層甚至已經到了肚腹之上，瞧這速度，再有個數十秒鍾，我隻怕就真的要像先前那畢方一般，成為一個人形的大冰雕了。
情急之下，我隻得把一直握在左手掌心裏的文珠展開來看，且瞧瞧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文珠黯淡無光，通體昏黃的停在我掌心中，就如同一顆絲毫不起眼的普通塑料滾珠一般。——以前說它像偽劣珍珠，是因為多少它還有丁點兒光澤，現在倒好，完全就是一個塑料製品了！
“哎！！”奈落眼尖，遠遠就瞧見了我手裏握著的物事，一向慵懶的他竟然跳了起來，大是興奮的道：“那！那是文珠麽？”
我沒空搭理他，心裏隻是犯疑，為什麽這文珠時好時壞，有時候天上天下無所不能，有時候卻又根本就是廢物？
“……哈哈！”奈落又一次沒有任何風度的捧腹大笑起來。
我怨恨的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不會吧，難道這就是你們依仗的最後法寶？哈哈……的確沒錯，我承認文珠是件好東西，可是，這也要看它在誰手裏使用才對的呀！”奈落笑得掉下來了，“文珠的功效是根據使用者靈力的大小來起作用的，你一個普通人，拿這文珠想靠它打架，那不是癡人說夢麽……哈哈……”
我心下一陣巨震，忙扭頭看身後的念蒼生，他臉色如常，隻是點了點頭，道：“嗯……看來，賭輸了。”
我：“……”
說話間，水靈操控的冰晶凍結速度可絲毫沒有停歇，那冰層已經迅速延續到了我胸口處。
雖然這冰層隻是在體表外圍形成一層堅實的冰層，並沒有真正影響到身體內部，可是當堅冰蔓延到胸口處的時候，我也不由得覺得一陣胸悶，似乎呼吸都要受阻了起來。
冰層上延，瞬間漫過肩頭，直往我的雙臂以及頭部而去。眼見再有個三五秒，我就徹頭徹尾的成為了一尊冰雕人像了！
念蒼生依然麵色不變，隻是微微的歎了口氣，似乎為自己賭輸了這局有些遺憾。
“念豬頭！我跟你沒完！！！”我咆哮一聲，將自己對這腹黑惡劣外掛男的怨氣全部宣泄在這一聲怒吼當中！
隨著我的怒火勃發，一絲冰冷的涼意順著我的腦子迅速往全身蔓延開來。我隻當是那水靈操控的冰晶已經抵至我的頭部，一時間根本不曾細想。
可是，就在這瞬間的涼意流轉之際，我原本攤開在左手裏的那枚一直黯淡無光的文珠遽的爆發出極亮的光芒。
而這光芒轉瞬即逝，就好似在一瞬間把那光芒放射出去之後又馬上吸了回來。而與此同時，一股極灼熱的炙熱感傳遍我全身。
“卡啦。”
一聲清脆的崩響，那牢牢凍住我雙腿的厚厚冰層竟然斷裂開來。
先前我是奔跑著之際被突然冰凍而困住的，所以現在甫一獲得自由便依著慣性再度撲了過去。
而那水靈似是絕沒料想這已經是大半個冰雕了的人像居然還能脫困，更兼突然撞了過來，猝不及防之下，當即給我撞了個滿懷。
水靈身形瘦小，一撞之下當即被撞倒在地，我也收拾不住，也跟著倒在她的身上。
我愕然的連忙撐起身形，渾身冰渣亂掉，那先前困住我的所有冰層已經全部融化成水滴，有些堅實的部分瞬間還沒全部融化，也都化作了冰渣掉了下來。
“怎麽可能！”奈落眼睛都要掉了出來。
念蒼生那不帶絲毫語氣的聲音悠悠從我身後傳來：“成了！”
我若有所悟，再看自己手裏握著的那文珠，此刻早已變成晶瑩剔透，由內及外都透著一股珠光潤澤，而珠身上更浮現出一個繁體的“炎”字。
“你竟然可以使用文珠了？！”奈落坐了起來，眼睛裏滿溢著說不出的驚訝，“而且……你的身體裏怎麽會有那個的氣息……難道說……”
我隻覺得渾身都有著使不完的力道一般，更兼身體體表竟有著絲絲縷縷清晰可辨的淡淡紅色火炎，這些紅色火炎也如同先前被水靈操控著冰結住我體表的那些堅冰一樣，雖然看上去炙熱，可是卻根本未曾直接接觸到我的皮膚，因此並沒有什麽灼熱感，除了覺得身體有些發熱之外，一無異常。
我心下大定，知曉這時靈時不靈的文珠不知為何又開始顯露神威了，雖然不知道個中緣由，但是總歸是好事吧。
我眉頭一振，望著那還坐在地上盯著我發呆的水靈，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來吧！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他喵的是hello kitty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