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念蒼生的目的
月見屋的門麵其實並不大，不過並排三四個人通過的行寬，但勝在門前開闊。一般來說，在秋葉原營業的店鋪們基本都會將自己門前的那段人行通道的麵積占據利用得淋漓盡致，或擺放招徠客人的廣告氣球，或安排體驗台吸引行人駐足，甚至還有讓穿著厚厚布偶人形裝的店員在門前派發傳單的。所以秋葉原的店鋪門前都是異常擁擠的。
月見屋卻恰恰相反，大抵是因為其根本就沒開過幾次門的緣故，所以在月見屋門前的通道幹幹淨淨，與旁邊一眾臃腫不堪的店頭擺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日本人骨子裏的卑謙天性，也使得月見屋的鄰居們雖然非常羨慕月見屋門前那段根本不加利用的空白招攬客人區域，打心底裏腹誹過這未謀麵的同行有些暴殄天物，但是也沒有人會不顧臉麵的去越界使用不使用自己的東西，所以月見屋門前的空地一直留白著，這也可以說是秋葉原長街上的一個有些不和諧的風景線。
而今天，這段長久以來沒有人利用的空地上，破天荒的有兩個人站在上麵。
先前就被自家老板一早打發過來偵查敵情的那店員舉頭四顧，一副全神貫注被街對麵那群歇斯底裏開著獨唱團的演歌少女吸引的模樣，其實眼角的餘光卻是不住的往月見屋門前那兩個人打量。
這兩人的確有些異樣。
左邊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頭發有些淩亂，堪堪的露出額角，黑黑的亂發襯托他那有些病態的膚色，宛如數載沒有好好曬過陽光，膚色呈現出不健康的蒼白。而這家夥臉上要死不活的始終帶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儼然就是一副“你別來找我，我也不想理你”的樣子。
當然這樣的人在秋葉原這條宅男聚集的步行街上雖然另類，倒也不少見，畢竟一眾家裏蹲的宅男們大多都是這麽副德性，終日不出大門，更缺乏與人交流的欲望，所以這家夥站立在月見屋的門前雖然有些礙眼，但也不顯得如何突兀。
偏生他身邊那個家夥則是分外的奇怪了。這人臉上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神情，看上去就好像剛剛經曆過人生最悲痛的打擊一般，偏生還不得不在人前強顏歡笑，這種強烈的反差對比在他的身上，讓人覺得特別的古怪。
而且，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都穿著一件式樣相同，黑白相間，緊緊貼服在手肘和肩頭的奇怪衣服，這衣服看上去宛如某些漫畫中奇裝異服搖滾歌手們穿的演出服，但有少了份張揚，多了些簡約。
這兩個人究竟是做什麽的呢？被自家老板安排過來打探敵情的店員也不由得心生好奇，特意將脖頸悄悄然的轉了個角度，更加留意觀察這兩個奇怪的家夥。
那兩個奇怪的年輕人對望了一眼，突然將那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抬到身前，亮出兩個大紅色的花球，齊齊的開口喊道：“歡迎光臨月見屋！主人們，請回家吧！！”
嘭！
那全神貫注留意敵情的店員一頭栽倒地上，手足都有些抽搐了。
我這輩子都沒如此窘迫過。
站在秋葉原的大街上，手裏握著兩個顏色紅到象動物園裏的猴子屁股一般的花球，還要露出所謂的“萌係笑臉”，向過完的宅男以及怪叔叔們拋灑“殺必死”……
“你到底要發瘋到什麽時候！”我壓低了聲音，很恨的對身邊同樣舉著兩個花球，還在那裏一本正經的揮灑著，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簌簌聲的念蒼生怒道：“這樣扮小醜的模樣很好玩麽？！”
念蒼生望也不望我，繼續揮舞著手上的花球，淡淡道：“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有可以選擇餘地嗎？”
我為之語塞，旋即又不甘心的道：“可是即使這樣，我也不認為我們有絲毫的幾率可以成功啊……與其這樣，倒還不如……”
“你認為我們打得過她麽？”念蒼生輕聲打斷了我，道：“這裏……很古怪，我總感覺這間屋子我們看到的東西有些奇怪，況且，淩七七的問題已經給了我們一個提示了，那麽，既然對方用了她的規則，我們就沿著這規則來進行下去吧……”
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沒錯，現在如同兩個白癡一樣站在月見屋門前揮灑著那俗氣到死的花球來招徠客人的人，就是我和念蒼生。
我壓根就沒想到，徐明明所說的賭約，竟然是在一個小時之內，我們同她比拚，看看誰能拉到更多的客人進入月見屋女仆咖啡店！
這個荒謬絕倫的賭約可以說是我這輩子聽過最無稽的事情了。所以我毫不猶豫的就待要對其嗤之以鼻，可誰曾想這外掛男卻搶先開口應承了下來！
我想要表示抗議，決計不參與這種簡直是小孩子胡鬧一樣遊戲，可是誰曾想念蒼生似有心若無意的看向了那邊廂還昏迷不醒的淩七七，淩家七姐此刻已經醒來了，她的臉上表情很是奇怪，似乎有些焦慮，卻又有些期待。
關鍵是，她望著我們，下頜若有若無輕輕點了點頭。
徐明明歡呼一聲，興高采烈的跑到一旁的櫃台後麵去張羅道具去了，念蒼生依然望著淩七七，嘴角微微張合，而淩七七的臉上那奇怪的表情愈發的強烈了，俄爾更是搖頭不止。
一直到徐明明將兩件皺巴巴的黑白相間的所謂“執事”服拿過來，得意洋洋的讓我們穿上之時，念蒼生和淩七七的默劇才被迫終止了。
接下來就很無聊了，我被迫跟著念蒼生一起穿上了這怪模怪樣的服裝，然後拿著兩個顏色豔麗到可怕的大花球，開始了我們的招攬客人任務。
“我很大度的！”徐明明不忘自吹自擂，將我們推出門外的時候，還得意洋洋的說道：“一個小時，我讓你們先開始30分鍾~”
就這樣，我和念蒼生站在了秋葉原街頭，開始了所謂的“月見屋”招攬客人行動。——隻是不知道，在過段時間之後，我們這種奇怪的舉動，是否會被人當為新的“秋葉原七不思議”來街傳巷聞。
“剛才你跟淩七七到底在說什麽啊？”我還是有些不死心，一邊有氣無力的揮舞著手裏的花球，一邊悄聲問念蒼生。
念蒼生停了停，似乎在猶豫了一下，旋即道：“沒說什麽……她隻是告訴了我們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我努力不去理會麵前走過的人們象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們的眼神。
“在月見屋的範圍中，絕對不要違背徐明明。”念蒼生輕輕的說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原本就有氣無力的揮舞著招攬客人用的花球的手也停了下來，轉頭望著念蒼生。
“不要停。”念蒼生搖了搖頭，道：“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那麽就繼續下去，看看事情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吧……”
我有些氣結，但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這古怪的處境，沒奈何，隻得搖搖頭，繼續無精打采的搖晃手裏的招客道具。
兩個男人在大街上招攬客人的效果好麽？
答案自然毫無疑義的是否定的。
古往今來，招徠客人一定要選擇長相甜美且聲線柔糯的美少女們來作為殺手鐧，這一直以來就是各種服務行業的不二法門。——尤其是在以無數宅男和中年怪叔叔出沒的宅人天堂秋葉原。任何一個人形大叔正太心的宅男，都絕對不可能舍棄了滿街穿著清涼笑容迷人的萌係少女的招攬，而跑來兩個不知所謂穿著奇怪的男人招攬的店鋪的。
所以，當我被無數形形色色異樣眼神看到自己都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的時候，月見屋的們被打開了來，一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半小時了！優待時間已到！”
徐明明眉眼如彎月，笑嘻嘻的跑了出來，她掃視了一眼我們，嘴角嘟起老高，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道：“不會吧？你們居然一個客人都沒拉到？”
我心裏都快噴血了，似這般行徑，能拉到客人那才是叫見鬼了。
徐明明望著我們，皺眉道：“這樣也未免太沒挑戰性了啊……你們這樣，大姐我就是贏了也沒啥意思的啊！”
說話間，徐明明身後走出一眾身穿各色係的女仆少女店員，她們熟稔的走上前來，一齊微笑著清脆的喊道：“主人們~歡迎回家~月見屋今天全麵促銷，回家的主人將享受消費折扣哦——”
話音未落，街頭行走的眾多中年大叔級男子立刻停下了原本匆匆的腳步，眼睛冒出了光芒。
“還可以免費跟你寵愛的女仆們玩遊戲哦——”這群少女再次拋出了重磅炸彈。
嗡！
瞬間，十數個中年大叔立刻衝了過來，在那些個女仆店員的引領下，涎著臉跟進了月見屋裏。
我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這！這還有天理嗎！
望著徐明明那得意洋洋的精致小臉，我生平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毆打未成年少女的衝動。
“你覺得很沒挑戰性，是麽？”念蒼生的聲音依然平靜如斯。
徐明明看也不看我們，坐在高高的背椅上，**著腳，垂到地上的長發在街頭的風中微微的飄著。
“那麽，從現在開始，如果我們反超贏了你，你當如何呢？”念蒼生絲毫不以自己被無視而氣餒，繼續說道。
徐明明終於回過頭來，奇怪的望著念蒼生道：“咦？你腦子壞了麽？”
“你的回答？”
“……你說要怎樣就怎樣好了！”徐明明似乎也有些著惱了。
“好的。”念蒼生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我們要加注。”
“加什麽？”
“我們輸了，客服大叔送給你們家的晴川，”念蒼生絲毫不理會我要殺人的衝動眼神，靜靜的道：“如果……我們贏了，那麽，就請把殺生石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