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愛語呢喃
幾乎是無憂無慮地過了將近一個多星期.每天起床和裴衍打打鬧鬧.一起下廚就快折騰到炸了廚房的地步.一起早起跑步鍛煉.一起散步的生活.如同上了發條一般.慢悠悠的過去了.
這樣的生活簡單而又滿足.站在庭前看著在花園中澆花的裴衍.裴笙想大概他想要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平淡而溫馨.不需要有太多的東西存在.不需要太好的生活.隻要有個家.有個他就好.
裴笙並沒有那樣的：我想要有一個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矯情願望.他渴望的從始至終都隻是溫暖而已.
隻要一點點.就足夠溫暖他那薄涼的心很久很久了.
正如當他還是洛辰的時候.把從孤兒院帶出來的袁楚楚.真正讓他感覺到人世間的裴笙.是他這一輩子絕對會銘記一生的人.
如果有一天.裴衍和他想要的生活相衝突的時候.說不定他會立刻放棄的.就是裴衍.哪怕如今他是多麽地愛著那個人.
是的.愛.這個字眼他從來沒有對裴衍說過.但它卻根深蒂固地存在了自己的心底.無論怎麽都揮之不去.
但是這樣的愛.對於裴笙來說.卻並非人生的全部.他自小的經曆和成長.早就讓他學會把深愛埋藏.
不是他愛得不深.是他沒有辦法把自己置於毫無把握的未來.所以在這之前.大抵和裴衍的分別.是在所難免的.
..“那種想要每時每刻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心情.怎麽會是貪心.”
裴衍說出的這句話.裴笙到底還是沒有給出他一個答案.
而事後.裴衍也是毫不在意的模樣.好似對於此完全地沒有放在心上.裴笙那隱隱覺得愧疚的心.終於放下了.
這一天.把裴衍支走以後.裴笙第一次撥打了那個沒有撥打過一次卻熟記於心的電話號碼.
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裴笙的手還隱隱有些顫抖：“我是裴笙.”
電話那端隱約傳來了說話聲.有些吵.沒一會兒又安靜了下來.裴笙握著手機.很耐心地等待著.眼神定在一個空**的角落裏毫無情緒.
“你終於來找我了.”終於.而耳邊傳出了裴南允那熟悉的聲音.
“嗯.我去.”僅僅是三個字.說出口的時候裴笙卻仿佛用盡了很大的力氣.心底有一個死角空落落的生疼.他拚命自我催眠.這是對的.這是對他們彼此最好的選擇.
裴南允很滿意：“我就知道阿笙是個好孩子.已經安排好了.你後天就可以出發了.”
“嗯.”裴笙應了聲.準備掛上電話.
裴南允卻突然地叫住了他：“阿笙……你.不要怪我.”
裴笙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才應下：“從來不曾怪過你.”
其一.他並沒有資格去責怪裴南允.最有資格的人.都已然不在人世了.他隻不過是一個占據著一個身份的人罷了.
其二.每個家長想要為自己的孩子鋪路的心都沒有錯.隻是方式問題而已.他同樣不可能代替裴衍去選擇.
如果有一天.因為他的選擇.導致了裴衍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怎麽能看著.本該翱翔的鷹.變成了飛不高的雀.
這讓他怎麽能接受.
裴笙懶懶地躺倒在**.動都不想動.
後天啊……
好像終於要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畫下句點了.可是他好像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撇開裴衍不談.在這個城市.好像真的就沒有可以證明他生活的影子了.
裴笙的手指微張著放在眼端詳著.一邊想著他需要收拾的東西.然後發現好像根本不需要收拾東西.需要帶走的東西一件都沒有.
如果可以把裴衍的回憶給拆封了帶走的話.就好了.裴笙突然地就升起了這個念頭.
窗外有風徐徐地吹來.和暖暖的陽光一起.讓人特別地容易困倦.裴笙閉了閉眼.慢慢地睡了過去.
當裴衍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安睡著的裴笙.如嬰兒般蜷縮著.眉目依然是微皺著的.裴衍輕輕地撫著裴笙好看的眉.微微地歎氣.
印象中.裴笙那眉頭好像就沒有鬆開的時候.到底是在煩什麽.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就真的那麽多的煩惱.
裴衍在裴笙的眉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那微涼的觸覺讓裴笙漸漸醒了過來.
“回來了.”裴笙剛睡醒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如同在心間劃過的淺淺的痕跡.
“嗯.回來了.”裴衍握緊了裴笙的手.盡量若無其事地發問道：“阿笙.你後天就要走了嗎.”
裴衍突然說出的話讓裴笙有些微愣.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心神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回答道：“是啊.你知道了.”
裴衍盯著桌角.應了聲：“不經意間知道的.阿笙.如果我不是自己發現的話.你會告訴我嗎.”
“當然.”裴笙頓了一會兒道：“最後一定會告訴你的.雖然.我也不知道會去哪裏.”對於裴南允的安排.裴笙一個字都沒有問.
裴衍有些澀然道：“阿笙.你是自願的嗎.”
“是.”
這鏗鏘有力的一個字讓裴衍的心沉了沉.他試圖扯了扯唇角.發現最後還是笑不出來.
裴笙坐了起來.沉默著把目光投向別處.
裴衍深呼吸.垂於腰間的手緊握成拳：“東西收拾好了麽.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了.好像沒有什麽需要帶的.”裴笙有些苦澀地說道.目光始終沒有對上裴衍.
“這樣啊.”
對話到這裏.幾乎就沒有了下文.
“我好像還有點事.阿笙.我先走了啊.”良久.裴衍揉了揉裴笙的頭發.說出的這句話隱約帶著顫音.
裴笙聽出來了裴衍這另一程度的告別.他沉默著點點頭.
裴衍的手一路往下.細細地撫摸著裴笙的眉眼.好想要把他的容顏刻入心底那般.
裴笙微仰著頭.閉上了眼睛.裴衍順勢在他的唇邊溫柔地啄了一口：“阿笙.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