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蘇音很火氣,其他人除了蘇從之外,臉色也都不太好看。看到蘇義強神情,蘇從臉上流露出洋洋得意,眼底掩不住惡意的諷笑,摻雜著冰冷。

兩父子對峙,蘇音蹙眉正要出聲:“哎!我什麽……”蘇從立即收緊手臂,將蘇音狠狠夾在臂間,狀似親密地低頭與蘇音交頸,實際上低聲狠狠地在她耳邊說:“你答應過我什麽?今晚之後,我就忘了以前的事兒!恩?”

蘇音更火氣了,什麽忘記以前的事兒,說的好像她真的欠他什麽似的,她答應他的明明是從今以後,他倆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

怒氣讓她力氣出奇地大,趁著蘇從放鬆的一刻,蘇音大力推開他,站離幾步雙臂環胸,冷豔眉眼轉眼間似掛上冰棱,冷冷地說:“蘇從,你似乎誤會了什麽!還請自重!”

一句話,現場氣氛立即變了,她下了蘇從麵子,他臉上掛不住,就沉下臉色狠狠瞪著她。蘇義強似乎有些疑惑,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林銘幾人倒是神色和緩不少,三人臉上均帶著笑意,各不相同,卻都讓人看了心頭發寒,連一向溫潤如春風的葛陸也不例外。

這時,誰也不先開口說話,就在氣氛已經逐漸向尷尬發展之時,旁邊突然插進一道嬌俏嗲音:“阿從~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哦!蘇伯伯好,您還是顯得這麽年輕呢!”話還沒落,一雙手臂靈蛇樣纏住蘇從,蘇從麵色變了變,還是忍下來,硬生生克製住想甩脫女子手臂的衝動,僵硬地站著。

這聲音很嗲,估計男人大多愛聽,看蘇義強立即變作一副慈祥和藹的樣子與來人搭話,就看出來了。不過,一聽到這聲音,蘇從和蘇音立即臉色大變!蘇從是隱忍的厭煩與不耐,而蘇音在怔愣過後,刷地臉色慘白。

來人是一名年輕女子,與蘇音一般大,身材高挑,曼妙玲瓏,一身酒紅曳地晚禮服嫵媚熱情,一頭及腰栗色大波浪卷發披散下來,臉長得不錯,畫著稍濃的狀,可鼻子顯得有些過於高而微勾,像是帶有西方血統,帶出一股傲慢犀利感。

很有個性的美女!足夠吸人眼球,她從來都是吸人眼球的,從小到大都是!蘇音身體已經完全僵住了。林銘離她最近,看她神色不對勁兒,不著痕跡地挪近幾步,挨著她後背低聲問:“你怎麽了?”

蘇音緩過神來,慘白著臉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微微向後依靠在林銘肩旁,用隻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林銘,帶我走,離開這裏!”

林銘渾身一震,瞳孔有瞬間緊縮,聽到她用如此懇求語氣,他欣然答應。林銘伸手想環住她肩膀往旁邊帶,被蘇音按住小臂扶住。她抬頭對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己的葛陸和陳靈清說:“陸哥,陳哥,我有點不舒服,先去休息一下。你們好好聊,我先過去了。”

葛陸和陳靈清聽了也準備陪她去休息室休息,蘇音原本要拒絕,可她實在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便不堅持拒絕。蘇音才轉身,就聽女子好像刻意拔高的詢問:“咦?這位小姐是?”

蘇音原地頓了幾秒,然後無奈地一格一格將身子轉過來,盯著對方,不說話。女子眼神中難掩傲慢與戒備,還有淡淡泄露出來的敵意。這時,蘇從就像是終於逮著機會一樣,一扭手伶俐地脫出女子手臂纏繞,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意,對不悅地女子比向她介紹:“這可湊巧了,我來介紹介紹,這位可是老熟人了,季蘇音。蘇音,這是江憶南!你們好久沒見了吧,這回可要好好敘敘舊!”

蘇音不知道蘇從心裏到底懷了什麽鬼胎,但是她清晰地看見對麵江憶南濃豔的臉,在一瞬間極度震驚,然後轉為扭曲猙獰,最後猛然轉回嫣然一笑,風情萬種地撥弄了一下卷發,伸手對她說:“好久不見,蘇音,沒想到你變化這麽大,我倒還真沒認出來!你不會介意吧?”

看著那隻指甲塗著豔紅蔻丹的手伸到麵前,蘇音下意識想要瑟縮,卻還是生生忍住,隻是盯著那隻手,也不回應。蘇義強老臉一沉,透出不悅,卻還是壓抑著。江憶南見她不回應,絲毫不覺尷尬,聳聳肩,慢悠悠收回手,重新挽住蘇從,臉頰還靠在蘇從肩側,笑靨如花:“你來的正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蘇從將要訂婚,你正好趕上喝喜酒呢!”

對於蘇從要和江憶南訂婚,蘇音倒是沒給出多大反應,隻是稍微露出點驚訝而已。可蘇從卻是臉色大變,直接將江憶南從身上撥開,怒氣衝衝地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誰要跟你訂婚?你聽清楚了,我不會跟你訂婚,更不會跟你結婚!”

江憶南被這樣粗暴對待,臉上已然不悅,又被蘇從當著眾人這麽下麵子,臉上頓時沸騰怒氣,柳眉高高豎起,眼裏好似火燒。

蘇義強一聲沉喝:“蘇從!你說的是什麽話!這是你該對未婚妻說的話嗎?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快點兒向憶南道歉!”

蘇從也是臉色冷硬,正要開口說什麽,被蘇音打斷:“抱歉,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失陪了!”說罷,轉身在林銘的攙扶下往休息室走。葛陸與陳靈清也與蘇義強說了句“抱歉”,跟在蘇音後麵走了。

等幾人走遠了,蘇義強才繃著臉瞪著蘇從,狠道:“你給我好好解釋!你跟那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兒?你別忘了,憶南才是你的未婚妻!”

蘇從瞪大眼睛,望向蘇義強的眼神有些凶狠,嗤笑道:“她還不是!我才不會讓她當我的未婚妻!您也看到了,我喜歡的,是蘇音!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說罷,蘇從憤恨地轉身就走,蘇義強被氣得麵色發漲,氣息不穩,伸手指著蘇從,道:“你!……”江憶南被甩在一邊,見蘇義強樣子,趕緊斂下怒色,扶著蘇義強好生安慰:“蘇伯伯,您別生氣,為這種事氣壞身子可就不好了。蘇從沒惡意的,他隻是一時不能接受,總有一天他會接受我的,您放心,消消氣。您看,宴會快要開始了,我們先去準備準備?”蘇義強握著江憶南的手,一臉欣慰,這會兒才終於平下些怒氣。

江憶南攙扶著蘇義強,在其看不到的時候,濃豔臉上一閃而過怨毒神色,她咬牙暗恨,總有一天,她會討回代價的!

林銘將蘇音領進一間休息室,葛陸和陳靈清隨後也進了來。葛陸看她臉色還是不太好,就轉身出去了。林銘坐在她身邊問她:“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先送你回去?”陳靈清也擔憂地看著她,但是站在旁邊沒說話。

蘇音搖頭,聲音有些虛弱地說:“不,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這時,葛陸從外麵回來,手裏一杯熱騰騰的茶。接過熱茶蘇音感激地對葛陸笑笑,臉色紅潤不少,葛陸回以一笑。林銘和陳靈清在旁邊看著,一個挑眉,一個微笑,不知所謂。

沒休息多久,就有傭人打扮的人來通知他們,宴會開始了,他們該去宴會大廳了。第一次接觸傭人,蘇音非常吃驚。林銘在旁邊輕聲說:“蘇家三代富商,有財力請傭人並不奇怪。”

蘇音了然地點點頭,不覺又怪異地看林銘,林銘勾著嘴角笑:“怎麽?”蘇音說:“你怎麽什麽都知道?你查人家老底了?”林銘笑得很歡實,點點頭:“對啊!”蘇音無語。

這時,幾人已經來到宴會大廳,看現場已經陸陸續續聚集起了眾多社會名流。台上走上一名美女司儀,優雅地微笑著向大家問好,所有人都轉向台上聽美女圓潤聲音妙語連珠。接著,美女司儀將宴會主人迎出場,自己微笑著侍立在一旁。

蘇義強一上台,大廳裏就想起連綿掌聲。蘇義強猶能看出年輕時依稀淩厲的棱角,到了這般歲數,氣質已然沉澱下來,沉著大氣。他伸出雙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接著,四望全場,才開口,聲音洪亮:“多謝各位給我蘇某這個麵子,賞臉來參加蘇某的生日宴。想來我蘇家進來的情況,在場大家也是聽聞一二的。”

他頓住話頭,台下一片寂靜,許多人一臉唏噓,臉露同情。前段日子有報道,蘇家長子蘇容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現在還在**躺著呐!而且聽說蘇從的未婚妻當場死亡!蘇家原本有二子一女,長子優秀能幹,年輕有為,是後起新秀,次子則差的遠了,年輕時花天酒地,後來當了個自由攝影師,滿世界瘋跑。這回有小道消息說,蘇家新認回了個小兒子,看這架勢,八成是要借著機會將那小兒子提到台麵上來呢!

果真,蘇義強收斂下疲倦悲痛的神情,接著說:“我蘇某已經老了,這天下是年輕人的了。這回生日宴,我蘇某想向各位介紹我新認回來的兒子——蘇從!他還年輕,許多地方還顧及不周,還望各位念在蘇某的麵子上,多多照顧犬子,蘇某在此先敬各位一杯!”說罷,蘇義強高舉手中香檳,蘇從跟在後麵也一同舉杯。

台下眾人也舉杯示意,場麵一時熱鬧起來。致辭過後,美女司儀又說了一會兒場麵話,接著宣布宴會開始,悠揚樂曲自台上樂隊處傳遍全場,蘇義強用眼神示意蘇從,蘇從不甘不願地對江憶南伸手,兩人成為第一對滑入舞池。頓時,一對對男女相繼下場舞動,其餘人三三兩兩,轉進時機交換彼此的信息以及聯係業務。

蘇音站了一陣子,腳趾和腳後跟有些累了,就靠在角落牆邊休息。林銘三人環立在她附近,這四人本來就外形出眾,即使站在角落,也格外引人矚目。就算不論外形,單就葛陸和陳靈清的身份就足以引人追逐了!

意識到這一點讓蘇音很尷尬,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可看這仨兒似乎完全沒有要稍微離開的意思,於是,她隻好尷尬地暗示:“你們,不去跳舞嗎?”話落,她錯覺三人猛然眼前一亮,雖然林銘戴著墨鏡看不到,就姑且算是吧!

葛陸微笑著問:“蘇音要跳舞嗎?”她連忙擺頭搖手:“不不不!我不想跳!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去跳,你看那裏有很多美女覬覦著幾位帥哥哦!去吧去吧!去跳舞吧!我就在這兒歇歇,順便吃點東西。”

開玩笑呢,她連走路都不穩了,還想去跳舞?簡直是癡人說夢!不丟光了她季家幾百代的臉,她季字就倒過來寫!

看著蘇音一臉尷尬又極力推銷的模樣,三人有些無奈。正好,有幾個老狐狸過來了,旁邊也有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臉躍躍欲試,為了不打擾到她休息,葛陸和陳靈清各自走開迎上去,不過並沒多遠,隻在視線範圍內。

蘇音鬆下一口氣,旁邊的林銘樂了,調侃著說:“怎麽?你還不開心了?你看,有這麽三個鎮壓全場的美男環繞,你還反倒不樂意了?”

蘇音白了他一眼,正要反駁他,卻見林銘渾身一震,臉也盯著一個方向,臉色不再嘻嘻哈哈的,反而有些嚴肅。實際上,林銘不嬉皮笑臉的時候,氣勢是非常懾人的。

蘇音好奇他看到什麽了,也轉過去看。可這麽多人,他看的到底是哪一個?不等她問,林銘自動自發解釋,拿手隱晦的指了指某個方向,說:“看到那邊那個穿白色燕尾服的小子沒有?正在跟一個穿粉色小晚禮服的可愛小姑娘說話的那個。那就是我今晚的目標,他叫蘇易,蘇義強的第二個兒子,自由攝影師,月前兄長蘇容出車禍後才回來。他旁邊的小姑娘是他妹妹,蘇義強的小女兒——蘇簡,現在是一名高中生。”

蘇音疑惑,問:“那和案子有什麽關係?”猛地,她瞪大眼睛,問:“他就是那個去找國鍵的人?”林銘看她一眼,緩緩點頭,接著說:“我查出來,他在國健死前曾多次去找過國健,而且兩人似乎曾經有過激烈爭執。而且在那段期間,國健行跡也非常可疑,幾乎整日裏閉門不出。最後,我還查出來,”林銘望著蘇音,蘇音與他對視,眨也不眨,“當年跟國健同班的還有一個人,這人就是蘇易,而且據當年的學生說,國健、蘇易以及譚宇是當年有名的鐵三角,a大美術係三大才子!”

“而且,我還查到,當年周緣消失後,不僅國健一人出了國,還有蘇易!”蘇音臉色有些凝重,說:“你的意思是,國健的死跟譚宇和蘇易都可能有關係,而且這件案子還牽涉到八年前的周緣失蹤案?”

林銘笑著點頭,他喜歡看蘇音認真的樣子。畢竟,他還是喜歡聰明的女人。

蘇音有些猶豫,可還是開了口:“如果,我是說如果,要解決國健的案子的話,那麽周緣的案子是不是也要一並解決啊?”林銘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點點頭:“那當然!”

聞言,蘇音點點頭,不再說什麽了。她心底是矛盾的,對於周緣失蹤案,她是真心想要給周緣一個了結。可是,對於這一點,有一個人似乎是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