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千金。

如果顧清薇沒有眼花的話,眼前的正是顧笙笙。

顧家的親生骨肉,是她頂替了二十年人生,卻是美夢破碎的罪魁禍首。

她看著顧笙笙光潔無暇的臉蛋,再到她纖細如蔥的雙手,明麵上就能看出來,她從小嬌生慣養,就算安置在國外,也沒虧待過半分。

而顧清薇呢,雖然在顧家活了二十年,但顧家父母對她,總是持有一種難以靠近的距離感。

她病了,餓了,哭了,他們根本不會在意。

與其說是當了二十年顧家小姐,不如說,被關在牢籠裏,給一口吃的罷了。

顧清薇隻見過顧笙笙一麵,那就是她得知自己要被送到投資方**,偷跑出顧家時。

顧家的保姆車停在院子門口,顧家父母牽著顧笙笙的手,露出了她從未見過的笑顏。

她求而不得的寵溺,望而不得的親情,隻有顧笙笙才配擁有。

根本沒機會多看兩眼,她就被顧景年捉住,嬰兒手臂粗的棒球棍,狠狠往她身上招呼。

顧清薇木然地停在原地,任由不堪回首的記憶席卷心頭。

顧笙笙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本不想搭理,驀然覺著眼熟,“你是……機場的那個女人?”

就是她,才讓司少丞未婚有女的傳言滿天飛!

“怎麽了?”顧清薇努力地克製著翻湧的委屈,眼眶還是不自主地泛了紅。

“那孩子真的是司少的?”顧笙笙挑高尾音,口吻近似質疑。

顧清薇對顧笙笙沒半分好感,準確地說,她厭惡顧家所有人!

瞥見人事已登記好信息,她冷冷淡淡回答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係?”

說完,她詢問人事,“可以走了麽?”

人事剛俯下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顧笙笙想也沒想,揚手扇了過去,“狐狸精!”

這一耳光,顧清薇始料未及。

她偏著頭,臉頰火辣辣的疼,耳畔嗡鳴。

顧笙笙雙眸含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你怎麽可以玷汙司少清白!不要臉!我看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攀高枝!”

顧清薇說什麽了?

她隻不過不想理睬,就被顧笙笙妄加猜測,口誅筆伐!

還真是千金小姐,不分青紅皂白,飛揚跋扈。

可憐蟲當到頭了,顧清薇刻苦研習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揚眉吐氣。

顧笙笙怎麽了,給她擋煞二十年還不夠嗎?

緊咬牙冠,顧清薇反手還了一巴掌,清脆響亮。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顧清薇又是一巴掌輪起。

顧笙笙左右臉都印上對稱的指印,顧清薇方罷休,“顧小姐,聽說你以前養在外,是野慣了,沒人教你怎麽做人嗎?”

反正顧笙笙沒見過自己,顧清薇不怕身份敗露,被顧家找上門。

就算找來了,她已有泰澤集團庇護,有什麽好怕的?

被打懵的顧笙笙捂著麵頰,難以置信地盯著她,“你知道我是誰還敢對我動手?什麽專家,我讓你打哪裏來滾回哪裏去!”

人事臉色難看至極,一方是即將高薪合作的研發專家,一方是長久來跟泰澤合作的知名女星。

孰輕孰重,幫著誰,根本無法抉擇。

就在這時,身影頎長的男人踏著纖塵不染的步伐,捋著西裝袖口,眸光森冷,“她走了,你給公司做新產品?”

司少丞的出現,讓火藥味濃重的氛圍徒增寒意。

顧笙笙委屈地咬著嬌豔欲滴的唇,望著司少丞,恍若等來了避風港,嚶嚶啜泣往他懷裏靠,“司少,她欺負我,嗚嗚,好疼……你開除她好不好?”

因名人效應,她給泰澤帶來過不菲收益,她相信,自己的地位一定是在這什麽專家之上。

研究員千千萬,不行就換!

但她顧笙笙,眾星捧月,是獨一無二的!

司少丞不等顧笙笙投懷送抱,伸手將她抵在一步開外的距離,緊繃著麵部線條,顯得下頜輪廓宛如刀削。

女人就是麻煩……

他又加重了幾分固有的認知。

轉而掃了眼顧清薇,“要吵要鬧,出去爭個你死我活都可以,但在泰澤,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負麵消息。”

既不管顧笙笙,也不管顧清薇,他一如既往地黑著臉,轉向電梯的方向。

“司少!”

顧笙笙又氣又惱,顧清薇則聳了聳肩,“抱歉,我還有工作,就不奉陪了。”

說完,顧清薇快了兩步,跟上司少丞。

雖然是合作關係,但這位可是實打實的金主甲方。

顧清薇前後腳同司少丞進了電梯,顧笙笙才後知後覺,“司少,等等我,嗚嗚,你個小賤人休想霸占司少爺,你算哪根蔥啊!!”

電梯緊閉,不見顧笙笙討人厭的身影,顧清薇呼出一口氣,對著電梯的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但口罩擋住大半張臉,又怎麽能看出所以然來。

司少丞本刻意忽視了她的存在,但見她如此,不禁避開了些,“相貌醜陋,不能見人,還是說有什麽傳染病?”

“被人追殺。”顧清薇扯下口罩,毫無城府地笑著。

不得不說,顧景年給她帶來的陰影,三年都未曾磨滅。

等簽下合同,正式成為泰澤的座上賓,她就再也不用忌憚了。

懷著這麽一份心思,司少丞瞧著她一張幹淨清新的麵容,微微失了神。

那一晚,那軟綿的溫柔鄉,繾綣的記憶似乎有了主角。

“你……”

他生澀地開口,喉結滑動,欲言又止。

電梯在此時“叮咚”響起,門板徐徐展開。

顧清薇笑容明媚,“上次的事真對不起,我們家小孩子給您添了不少麻煩。”

邁出電梯,顧清薇又想到了什麽,俯身正經八百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

那晚的女人隻是燈紅酒綠間的過客,mandy是學業有成的海歸。

八竿子打不著……

再說,若是當年的她,不可能不知道服務對象是誰。

司少丞指尖壓著太陽穴,甩去了腦子裏異想天開的念頭,轉而勾起了一絲自嘲。

誰敢相信,司家二少爺,居然對一個送上床的禮物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