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離開大都的時候,無暘和我說過,真相在西邊。”夏傲雪思緒漸漸清晰起來,從最初的震驚中恢複了過來,“我當時並不明白這話話裏的玄機,從今日得知的真相看來,當初夏侯國滅國,隻怕也沒那麽簡單。”

鏡非明點點頭,讚同道:“這個我聽司南提到過。”

夏傲雪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凝重,“七哥,你還記得當初無暘給我卜過一卦嗎?”

鏡非明點點頭,“你予他敬與情,他予你陰與謀,你不是你,他不是他。他予你骨與血,你予他恨與怨。你是你,他是他。板橋歸路皆為空。”

“當初我聽不懂,可現在細細想來,他予你骨與血,你予他恨與怨,說的便是惠帝和我。那麽,前麵那句呢,你予他敬與情,他予你陰與謀,你不是你,他不是他。”

夏傲雪和鏡非明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她已經不知該如何開口說接下來的話了,鏡非明緊緊握著她的手,希望可以給她力量。

嶽無愁看著兩人凝重的臉色,說話又是你啊他啊,說不明白的,早已急得抓耳撓腮了,“閣主,少夫人,這話說一半,可不得急死我了。”

夏傲雪穩了穩心神,這才說道:“依照這卦子字麵的意思,我對那人給予足夠尊敬和深厚的感情,可他給我的卻是陰和謀,我不是真正的明珠公主,那他也不是真正的他。”說完這話,她隻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隻有緊緊依靠在鏡非明的胸膛,才能找到支撐點。

“他是誰?”

鏡非明歎了口氣,“明珠最尊敬的,便是她父皇,夏侯國國王。”

別說嶽無愁呆住了,就是則神手也有些不敢相信,夏侯國在滅國之前,這位國王可是素有好名聲,愛民如子,翩翩君子,為人處事極為有禮,怎得會是這樣一個對自己養大的女兒耍盡陰謀手段的?

忽得外麵一聲喊,“師父,您快來看看,這有個孕婦快不行了。”青瑤無奈而又急切的聲音從前堂穿了過來。

拋下暫時的疑惑,則神手率先去了前堂,鏡非明等人也緊跟其後。

青瑤一看到自己師父來了,就急急上前說道:“師父,這女子隻怕凶多吉少了。”

則神手馬上上前查看,卻那那女子緊閉雙眼,額間大汗如珠般滑落,小腹凸起,聽得青瑤在耳邊說道:“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了心跳脈動,而她也脈搏微弱。”

夏傲雪上前一看,卻是瞬間愣在那裏,不過是片刻後她馬上反應過來,蹲了下來對則神手說道:“先生,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

“這不是香菱嗎?”嶽無愁也是十分驚訝,沒想到香菱竟然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懷了身孕。

旁邊一男子臉上既難掩悲痛之情,又有無法描述的愧疚,隻是沉聲道:“我找遍綏德城的所有大夫,可都說無力回天了,如今隻能將所有的賭注壓在神手堂,隻求先

生救我娘子一命。”說著竟直接跪了下去!

這聲音,這聲音!

夏傲雪直直望向跪在地上的男子,而他好像也有感應一般抬起頭看向消息,雙眸裏用無法言說的震驚。

是他,是那年剛離開大都被人追殺的黑衣人中的一個,雖然他蒙著麵巾,可那雙如鷹一般的眼睛和那暗啞的聲音,還是讓夏傲雪辨認出來了。

鏡非明直截了當的問道:“如何?能救嗎?”香菱對於夏傲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隻要是她在乎的人,他也一並回保護好。

“我隻能盡力而為。”救的幾率是有的,但隻怕肚子的孩子肯定是救不了的,則神手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得到這個答複,夏傲雪這才讓那男子起身,“你,隨我進來。”

那男子是知道夏傲雪的身份的,如今自己這境地了,不合盤脫出也是不行了,隻得起身跟著夏傲雪去了後堂。

“你到底是誰?為何香菱會和你在一起?你們成婚了?”

那男子對著夏傲雪直直跪下來,先磕了三個響頭,以對上次追殺的事表示歉意,然後才緩緩說道:“我本是七彩門一分舵的舵主,喚作暗殤,那一日香菱被甩下馬車後就昏了過去,我就帶她去就近的村子上醫治,然後也順勢尋找你的消息。可不管我們怎麽打聽,就是沒有你的消息。”

“在後來相處中日久生情,我就娶了香菱為妻。後來聽說大宣和親的是北丞相的庶女北惜時,香菱說無論如何要來綏德城看看,大約三個月前來的。”

夏傲雪愕然,沒想到自己和香菱同在綏德城卻偏偏直到現在才遇到,到底是世界太大,還是她太無心去關注這些。

而鏡非明此刻已經是殺氣環繞,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已經危險的眯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大,可讓人聽了整個身子都不由一麻,“你背後主使是蘇明德?”七彩門的門主是蘇明德,除了他哪裏還做第二人想?

暗殤點頭,卻又搖頭:“以前接到暗殺任務,都是七彩門的暗殺閣來傳遞信息的,可那一日我卻是接到一神秘麵具人傳來的消息,因為他手持門主才有的腰牌,我當時也沒懷疑。”

又是什麽麵具人!

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夏傲雪又問道:“那香菱的傷是怎麽回事?”

“我娶了香菱後就不想再做那些殺人放火的事,就隱姓埋名了下來。可沒想到進了綏德城後,卻被門主知道了。門主傳消息說若我想脫離七彩門,就帶著媳婦過去闖一關。為了徹底擺脫七彩門,從此過上安慰日子,我就帶著香菱過去了,卻沒想到這竟是陷阱,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我媳婦。不準確來說,是我媳婦肚子裏的胎兒!”

懷有身孕的女子,想要胎兒,這讓夏傲雪不禁想起了牡丹,可這其中有什麽關聯呢?

說到底,暗殤雖然奉了命令要追殺夏傲雪,可當時在馬車上他也沒出手殺她,甚至還因為香菱的阻擋,而

讓夏傲雪逃脫了,如今他既已經成了香菱的夫君,而且還有了孩子,殺他自然是不能了。

夏傲雪想了想說道:“我要你將功贖罪,將你知道的關於七彩門的所有信息都寫下來,不知道的,你就想辦法去打聽。”

聽得不判自己死罪,暗殤自然是歡喜不已,當下連聲應了。

待這邊處理好,則神手也看得差不多了,香菱大體無礙,腹中的胎兒隻怕是凶多吉少了,就看能不能早產生下來了再續命了。

夏傲雪出去的時候,正聽得則神手在訓斥青瑤:“你怎麽回事?學醫這麽久了,連穴位還分不清楚嗎?你那一針要是紮下去,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青瑤隻是低垂著頭不說話。

則神手似乎是怒極了,身為醫者,最忌諱的就是因為醫術不精而害死了病者,青瑤明明教過她好幾次也熟稔不已,可為何剛剛還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先生何故如此動氣,青瑤必然也不是故意的。”門口傳來雲斛盛澤的聲音,後麵跟著顧長風。

在這麽多人麵前,則神手也不再責備她,隻是吩咐她去抓藥,好好熬藥莫再出錯了。

看到鏡非明也在這,雲斛盛澤卻也不意外,聽得劉大腦袋說到底:“真是夠累的,一個兩個的,還真當我大腦袋是鐵打的。”

“這是誰惹大腦袋這般有苦說不出啊。”顧長風忍不住打趣道。

“隨從隊裏的老五說是媳婦懷了身孕前幾天受驚了要回家照顧,小王說是自己媳婦不見了,才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鏡非明對雲斛盛澤說道:“上將軍,綏德城近日來但凡懷有身孕的女子多嗎?”

“這我不確定,但聽聞出事的,已經不下三起了。”

鏡非明沉吟片刻後鄭重地說道:“還請上將軍即刻派兵將家裏有身孕的女子保護起來,再派兵將近期出現可疑人物出沒的地方圍住。”

上將軍雖然有兵權,可沒有皇上的口諭,也不得擅自調兵,鏡非明到底是真的為了塔木克著想,還是想以此挑撥上將軍和皇帝之間的關係?

雲斛盛澤還有些不確定,他朝夏傲雪看了一眼,看她對自己點點頭,他竟然就馬上相信了鏡非明,馬上吩咐劉大腦袋去安排。

鏡非明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上將軍,你們國師最近有什麽異常情況?”

“不曾,聽聞身子不適,已經很久沒上朝了,若有什麽事,都是讓府裏的管家出麵。”雲斛盛澤皺眉,“難道你懷疑這和國師有關?”

蘇明德消失不見後鏡花閣一直查不到他的蹤跡,夏傲雪卻說蘇明德留下地址,讓她去綏德城了找他,可那地址附近隻住了一戶人家,就是國師的。

不知道藍衣查得怎麽樣了。

雲斛盛澤知道國師有狼子野心,可他在民間聲譽極好,真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