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風行思索了一下對封雲說:“通知研發部的所有人,明天下午一點在2號會議室開會,我會爭取在明天上午做出一份方案出來。”

這時一雙冰冷的手環住了自己,混合著酒味的白鬆香水撲麵而來。

容風行皺眉,對電話那頭說了一句“還有事先掛了”結束了通話,轉過身把身後抱著的人拉開。

在看到方逸光裸的雙腿時,容風行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不帶什麽感情地問道:“方逸,你現在是在幹什麽?”

“風行。”方逸的臉被酒氣蒸紅,眼尾洇出一片紅痕,不死心地又靠近了一步說,“我想見你。”

“有什麽事把衣服穿好去樓下說。”容風行略過他,想去衣帽間找出自己的睡衣穿上,但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方逸冰冷的身體貼了上來,紅著眼問:“我們做好嗎?其他的事明天再講……”

當初答應和方逸交往,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容風行發現方逸很知趣,進退得當,從不會無理取鬧。但現在他看著那張或許曾讓自己心動過的臉,心裏隻剩下了無力和厭煩。

“我們已經分手了。”容風行退後一步,冷淡地提醒。

被再三拒絕,方逸臉上也掛不住,終於把這幾天壓在心底的不滿和委屈爆發了出來:“我們交往這麽久,現在一朝分手,到頭來隻有我一個人在念念不忘是嗎?我就像一袋垃圾一樣就被你這樣扔了?”

容風行語氣也冷了下去:“你就沒有想過我為什麽要和你分手嗎?現在在委屈什麽?”

周航半夢半醒之時被窗外逐漸變大的雨聲徹底驚醒,他迷蒙地拿起枕頭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起身準備去走廊的衛生間上個廁所。

去衛生間必須經過容風行的房間,房間的主人還沒睡,燈光從半掩的門扉漏出來,有隱隱約約的人聲從門的那邊傳出。

從門縫中瞥見室內的情景時,周航震驚地愣怔在原地。

他看到隻穿著一件襯衫的方逸出現在容風行的房間裏,對麵的男人同樣**著上身,兩人姿勢曖昧地貼在一起,容風行低著頭看著方逸,神情莫測。

周航的腦子徹底清醒了,就這麽呆愣愣地盯著房間裏的兩個人,直到全身開始發起抖來。

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周航這才發現這幾天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即使容風行和方逸已經分手,但兩年的感情永遠存在,作為愛人,他們可以擁抱,親吻,甚至肌膚相貼,分手後或許也會有無數個親近的可能。

方逸的臉和身段都很漂亮,是一個很容易就能點燃別的男人的欲望的人,也有足夠的本事讓一段感情死灰複燃。

屋內的兩個人都沒有看到周航,明暗的光影將三個人清楚地分割開來。周航的心跳得很快,心口一陣接一陣地疼痛。

他自虐一般地想:他們接下來要**了嗎?還是已經在溫存了呢?

然而不論他們做什麽自己都沒有立場幹涉。

四周的冰冷空氣如有實質,但周航卻感覺自己的眼眶熱起來,最終他低下頭,廁所也不想去了,默默地原路返回客房,在碰到床的瞬間用被子狠狠地蒙住了頭。

“我承認我是騙了你,但是我有辦法嗎?是我要求戴娜一家幫我爸的嗎?我根本就不喜歡戴娜,我也不想去結婚!“方逸直視著容風行,任由眼淚落下,砸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但容風行仍舊無動於衷,沒什麽表情地說:“方逸,如果你足夠信任我的話,在訂婚前你就應該和我提出來,那時我至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但我不清楚是什麽導致了你執意要隱瞞,如果是為了自尊,我無話可說,但你因此把四個人蒙在鼓裏,是不是太自私了一點?”

方逸被容風行的話說得臉上青白一片,他並非沒有想過坦白真相,但就如容風行所說,他並不信任容風行也不信任自己,他懼怕坦白的後果,害怕容風行會因此拋棄他。

他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追求容風行,在真正得到這個人後,他卻發現容風行就是一陣若即若離的風,根本沒有人能夠抓住他,而這種感覺在此刻終於得到了印證。

“……你怎麽會斷定我一定會一直瞞著你?”方逸心裏一陣陣發冷。

“不論你會在什麽時候告訴我,都已經晚了。那位戴娜小姐應該也需要你的一個解釋,所以回去吧。”

“所以這就是你的態度了?我就這樣在你這裏判死刑了?”酒精慢慢麻痹了方逸的大腦,一股怨恨從心底升起,說出的話也漸漸口不擇言起來,“這兩年裏你敢說你有愛過我一分鍾嗎?容風行,你就是天生薄情,除了你的工作,任何人在你心裏恐怕連點灰都揚不起來!”

被這樣評價,容風行卻像坦然接受了一般,“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方逸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一下子變了臉色,哀求道:“對不起…風行,剛剛那些不是我的真心話…如果我說我現在立刻回去取消訂婚,我們就和好好嗎?大家各退一步吧。”

容風行心底煩到了極點,他想說你做出這樣的事,還有什麽立場來要求我為你退一步?嘴上卻隻是說:“不可能了,以後別再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現在,把褲子穿好,出去。”他下了最後一道逐客令。

周航想逼迫自己睡著,但腦海裏全是剛剛看到的畫麵。

眼睛裏澀得厲害,在各種痛苦的想象中,周航的眼眶又開始發燙,眼球也疼痛起來。

他坐起身,想去樓下廚房找點冰塊敷眼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廚房裏一片黑暗,旁邊吧台上的吊燈卻亮著微弱的暖光。暖光下一個沉默的背影坐在那裏,手裏拿著盛了半杯朗姆酒的高腳杯。

周航停下了下樓的腳步,躲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吧台邊上的男人。

他飲酒時喉結滾動的幅度和周航記憶中的分毫不差,鬼使神差地,他慢慢走過去坐在了對麵的吧台椅上。

容風行掀起眼皮看到對麵落座的人,也沒有感到太驚訝,淡淡問:“還沒睡?”

“……他走了嗎?”周航問。

容風行立馬就想到這個“他”是誰:“你看到了?”

“你們分手了嗎?”對麵的人又問。

容風行蹙眉,他現在的心情很差,不想再回答任何人的問題。但或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沉默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分了。”

暖黃的燈光籠在兩人的身上,給了周航一種親密的錯覺,於是他憋著一口氣,將藏在心底的話拋了出來:“分手了為什麽還要和他**?”

容風行短暫地怔了一下。

他清醒地意識到周航或許在剛才真的看到了些什麽所以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這和他周航又有什麽關係呢?

容風行借著燈光細細地審視麵前的人。

一張長相中上等的臉,卻生了一雙很會勾人的下垂眼,此刻那雙眼睛紅了一圈,明明很想移開目光但依舊強撐著溫順地看著自己,底下的手卻快要把睡衣的褲子抓破。

容風行的酒量很好,即使連喝三杯白蘭地也不會有什麽醉意,但他此刻卻感覺自己像是喝醉了,心底躥起一股邪火。

他放下酒杯,將身體往後退了退,居高臨下地看著這隻不太清醒的小狗,臉上仍舊是冷淡嚴肅的做派,說出的話卻輕佻:“我不和他**,難道和你**嗎?”

周航聽到這句話腦子裏空白了一瞬,他看著目光淩厲的容風行,好像看到了一隻掙脫了牢籠的野獸,渾身上下散發著戾氣。

他很輕地吸了一下鼻子,終於忍受不住地轉過頭,將視線放到客廳那扇被雨水模糊的落地窗上。

心裏比親眼目睹房間裏的景象時還要難受,因為容風行變相地承認了他的猜測都是真的,也因為自己的暗戀早就被人剝了個精光。但是即使是這樣,周航還是想要容風行。

“好啊。”於是周航重新轉回頭,執拗地看著男人的眼睛,“我和你**。”

容風行沉默了,良久,他才疑惑般地喃喃:“所以呢?”

周航壓下了心底的酸澀,他低下頭也沉默了幾秒,再抬起頭時眼裏全是不加遮掩的愛慕,輕聲說:“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他不想再離容風行那麽遠了。

兩人靜靜地對視,直到容風行沉沉吐出一口氣,之前那股煩躁的勁兒都散了,又變回平時冷淡的模樣。

他說:“抱歉,如果剛剛的話讓你感到不舒服了,我向你道歉。”

周航沒有說話,看著他把沒有喝完的酒瓶收好。

“我沒有和他做,你剛才說的話也不要再隨意對別人說了。”

“我不是隨意說的。”周航低聲道。

“我知道。”這句話沒有下文了,容風行最後隻說:“早點睡吧。”

周航覺得自己又被拒絕了,在說出那麽沒臉沒皮的話之後。但是剛剛拒絕過他的人又對他說:“晚安。”

“……晚安。”回答的聲音輕得聽不見,容風行並沒有聽見,徑自上樓了。

周航仍坐在吧台,坐了很久才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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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航:直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