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溫熱的毛巾柔柔地擦拭,路瀾清覺得舒暢的同時,更多的是其他……不該出現的感覺。

“怎麽了,水溫太低?”顧懷瑾好以整暇地垂首去看路瀾清,臉上根本不帶一絲雜質。

“沒有。”

她希望是自己的錯別,總覺得顧懷瑾似乎若有似無地挑撥自己的心弦。

“醫生有說什麽時候可以解了繃帶嗎?”路瀾清別有用心地閑扯著其他話題,一方麵是緩解氣氛的尷尬,另一方麵自然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還早著,就算拆了繃帶你照樣不能動,難道忘了醫生的囑咐了?”幽暗且深邃的眼眸深處,潛藏著星星點點的璀璨,顧懷瑾擰幹毛巾繼續轉回身默默地擦拭。

路瀾清眨眨眼,歪著頭思索醫生的話,她最近的心思都吊在了顧懷瑾身上,所以她開小差沒有聽醫生說了什麽,也怪不得她對吧?不過,醫生說的話大抵都是千篇一律,路瀾清理了理思緒,把胃病時聽到的囑咐搬到這裏來說:“好好休息,不可以再受傷,需要調理。”

“既然記得還說什麽,有異議想違抗?”顧懷瑾揚起眉梢,推著毛巾擦過路瀾清的胸膛,見她耳根開始泛紅不著痕跡地翹起嘴角。

“呃,當、當、當然沒有。”

路瀾清眼神閃躲,微微拱起身子又後知後覺不妥地躺平,耳根熟得發燙。她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暗啞的嗓音讓她不住地清嗓,“咳,瑾,可以不用咳,擦了。”

顧懷瑾挑起眉梢,提了棉被重新為她蓋上,揉搓毛巾不帶一絲含糊,“就擦了一半,不難受?”

“不會,就這樣吧,挺好的。”

路瀾清挪了挪身子,冷靜下來之後,脊背汗涔涔的黏稠感讓她嘴角僵硬,頭疼地注視倆被包裹成木乃伊的雙手,她怎麽……這麽沒用……

身側傳來亦真亦假的歎息,她眨眨眼,就見顧懷瑾擰幹毛巾走到自己麵前,臉上的認真毫不含糊。身體被輕柔地扶起,路瀾清呆呆地配合顧女王褪去病服,然後傻不拉唧地直視前方,呼吸有一頓沒一頓。

毛巾盡職盡責地完成它的工作,顧懷瑾一手搭在路瀾清的腰側,僵硬的脊背讓她好心情地勾起嘴角,她好以整暇地說:“很冷嗎,還是哪裏難受,靠著我吧。”

攬腰將路瀾清帶入懷中,顧懷瑾小心不讓自己碰到她的肩膀和手臂,就著兩人之間的縫隙緩緩推動毛巾,自己灼熱的呼吸噴撒在她的脖頸上似乎也毫不自知。

“瑾……”眼眸顫了顫,路瀾清開始掙紮地挪動身軀,卻被顧懷瑾一聲令下製止了所有動作。

“路瀾清!”她停下擦拭,斂眉望著近在咫尺的紅粉耳根,湊近淺淺低喃,“你怎麽了,如果不想我跟你接觸,直接說就好了,我請個看護就是。”

“沒、沒有!”路瀾清滿臉無辜地側頭去看顧女王,見她避開自己的眼神心下一晃,磕磕巴巴地解釋,“我沒有排斥你,隻是……可能是空調溫度不夠,所以覺得有點冷罷了。”

這麽高的體溫,說冷,騙誰呢。

顧懷瑾並不戳穿,這才繼續方才的事情,故意讓自己的呼吸縈繞在她耳畔。

路瀾清身體再度僵直,她怕顧懷瑾又會錯意硬生生地忍著不撇開頭,棉被裏的腳趾纏繞在一起,又分開屈起。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繼續了。”顧懷瑾別有深意的話鑽入路瀾清的耳膜,她分明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卻又呆愣地習慣性一味順從。

“哦。”

伴隨著她的應和聲的,是最後一件束縛的脫落,路瀾清不可置信地低眸,磕磕巴巴地開口:“你你你、做什麽?”

“我隻是盡一個身為同居者的責任,做我應盡的義務。”

“不、不用了。”

“嘴裏說著不用,身體卻老實著呢。”

“我……”

顧懷瑾翹起嘴角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情,扶著路瀾清躺下,再避開她的雙手欺身而上,“別用手。”

“我……”

“噓,多餘的話就別說了,煞風景。”

所以,在路瀾清自己吵著鬧著要洗澡的前提下,這成了她最驚心動魄的“失足”事跡。

她懊惱不已地躺在病**,歎息一聲,又瞅了眼倆肉粽子的手臂,又歎息一聲,身側的顧懷瑾悠然翻閱從路瀾清房間裏搜刮出來的漫畫,冷不丁地開口:“小家夥,這麽後悔?”

“沒有。”

“我想也是,你挺迎合我的。”顧懷瑾不動聲色地翻頁,全然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有什麽不妥。

“我……”

微微睨了眼病**哀怨的小家夥,嘴角的幅度再度上揚,顧懷瑾發現好似她來了m市,笑容幾乎都快超出了這四年的次數。

“我要換病房,這裏的空調讓我不舒服了。”

顧懷瑾心底十分清楚她此番提議有何意義,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

當夜,路瀾清躺在vip病房的**,驚恐地望著伏在自己上方的人,“我、我不是要這個病房,我想去人多的。”

“哦,駁回。”

由此可見,顧懷瑾為了吃路瀾清,讓她從普通病房搬到vip病房,也是樂意花血本。

她似乎快明白,為什麽路瀾清每次都會如此這般的不依不撓。

經過顧懷瑾三天兩頭的疼愛,路瀾清手臂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醫生的許可,解了繃帶。她高傲地揚起頭顱向顧懷瑾示威,仿佛臉上的猖狂的表情是在說:看見沒有,我手上的繃帶沒了,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給你解了繃帶是讓你傷口透氣,冬天係這麽嚴實不大容易好,可是不代表你的雙手已經康複,所以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基本上和之前沒什麽不同,你要小心點不要用力知道嗎?”醫生為路瀾清的傷口做了處理,嚴肅認真地叮囑,根本不把某人悲慟的神情放在心上。

顧懷瑾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坐在沙發上愜意地看漫畫,以往覺得無趣的漫畫此刻竟變得生動起來。

又是查房後的深夜,顧懷瑾搖著頭歎息,手下的動作卻十分麻利地解開某人的衣扣。當著路瀾清的麵盯著她的手臂半晌,顧懷瑾同她對視,又惋惜地搖頭歎氣,“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你好。”

路瀾清臉色複雜地癟嘴,可憐巴巴道:“我要出院……”

“駁回。”

深冬的煦日照耀在路瀾清淺笑的麵龐上,她闔眼感受著醫院外清新的空氣,心底一陣歡呼雀躍。果然還是外麵的世界美好,好不容易挨到了她出院的日子,她心裏怎能不高興,這期間她可沒少受顧懷瑾嗬護備至的“照顧”。

“你走不走,不舍得這裏?”顧懷瑾清冷的聲線在耳畔響起,路瀾清猛地睜開眼睛,眨巴眨巴,使勁搖搖頭。她發誓,有生之年絕對不踏進這家令她無地自容的醫院!她路瀾清的一世英名在此盡毀。

“還不跟上,想錯過航班嗎?”

再度高高地昂起頭顱,路瀾清趾高氣昂地說:“抱抱。”

“你幹嗎?”顧懷瑾睨了眼某個蠢貨,頭疼地原路折回站在她麵前。

“我腳軟……”

深深吸了一口氣,顧懷瑾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頭也不會地走到等待自己的轉車麵前,開門、上車、關門。

路瀾清咬牙切齒地看著那輛車,鼓著腮幫子挪到車麵前,等司機替她開了門輕哼一聲,不去搭理身旁的女人。

她腳軟怪她咯,也不看看是哪個不節製的人害的,讓幫個忙都那麽高冷,哼。

顧懷瑾抬手支著臉頰強忍笑意,哪能不知道小家夥心裏在想什麽,就她那什麽都寫在臉上的性格,根本不需要去猜。好不容易遇到路瀾清雙手都不能用且隻能乖乖躺床的機會,顧懷瑾如果不去把握那就真的是智商被路瀾清拉低了,同時她也做了以後碰不了路瀾清的準備。不過,這段時間她吃得挺撐的,不吃虧。

在她們倆閉關鎖國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裏,a市再度掀起了另一陣狂潮,新生代外交官強勢回歸——

陸穀推了所有記者,下了飛機直奔葉氏傳媒,剛拿出名片給前台說要見她們老總就被帶入了會議室好生接待。

葉怡然接到通知進了會議室直接開口:“剛回來就往我這跑,這麽積極地為我做宣傳?”

“看見我回來,不高興嗎?”陸穀拉下百葉窗,回頭望著端莊得體的女子,浮沉漂泊的心沉靜了下來,那雙勾心奪魄的狐狸眼波光琉璃。

葉怡然對她四年後長得愈發精致的臉蛋絲毫沒有興趣,推開椅子坐在一處離她較遠的位置,“沒什麽高不高興,你過來做什麽?”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陸穀一塵不變的笑容始終噙在嘴角,她繞過會議桌坐到葉怡然身旁,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近距離觀察,“這麽多人想找我做專訪,我不把這個機會留給你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既然是公事那就簡單多了。”葉怡然將她伸來的手推開,眼底帶著淺淺的疏離,她清楚她和陸穀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會派我們公司最專業的記者訪問你,如果你今天沒時間,我們改日再約。”

“我隻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