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感冒的周傑瑞發起了高燒。周母嚐試幾次也沒能從**扶起他,老太太給莫菲打了電話,她隻說了一句:“傑瑞燒糊塗了,你馬上回來帶他去醫院。”

接電話的莫菲正在上班途中,昨天早上李曉曼告訴她,前天下班時周傑瑞曾找過她的,她明白他是來接她,她本來已經答應了和他談談,是傅凱之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昨天,她給他打了三個電話,他都沒接,她以為他生氣了,沒想到卻是病了。

告訴司機家的具體地址後,莫菲又想起那三條信息。難道是因為那次流產令鬱芊芊失去了生育能力,如果是,試管嬰兒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傅凱之明擺著不想要孩子,結婚五年的莫菲明白,沒有哪個男人不希望擁有自己的孩子的。傅凱之之所以不願意,莫菲敢肯定是他不想。

隻是,不想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她莫菲呢?

是的,她是仍然牽掛傅凱之,但是,她並沒有和他攜手走進圍城的意願。如果兩個人仍單身,那麽,她會不顧一切投向他的懷抱。可是,很遺憾的,她已經有了五年的婚姻曆程,她親自驗證過真正走到一起後兩個人身上發生的那種天翻地覆的變化。她認為婚姻就是一個賭博,而她,沒有再賭一次的勇氣。

車子緩緩停下,司機提醒仍沒回神的莫菲已經到達目的地。

於是,莫菲走進已經一個多月沒進的家門。

著急的周母不知不覺放下心中嫌隙:“菲菲,快,去醫院,燒糊塗了。”

莫菲一驚,沒顧上換鞋就進了臥室,她發現周傑瑞的臉像燒紅的蝦子般,嘴唇也已經幹裂,五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她心裏有點慌。於是,對周母說:“你把司機叫進來幫幫忙。”

在司機的幫助下,周傑瑞被扶上了車子。周傑瑞頭倚著莫菲坐在後排。坐在副駕位置上的周母快速觀察了下車:“菲菲,這是公司為你配的?”

“嗯。媽,傑瑞怎麽病得這麽厲害?”

“你不知道?”

莫菲一愣:“不知道。”

“前晚他不是去找你了嗎?昨天早上回來就感冒了。”

“昨天早上才回來?”

這次輪到周母愣神,老太太意識到前晚兒子並不是跟兒媳在一起,偷偷打量了下兒媳臉色,老太太開始在心中埋怨自己多嘴多舌。

莫菲也緊張起來,周傑瑞找她找了一夜?!很明顯的是,周傑瑞肯定是在戶外度過的那個晚上。

沉默了一會兒,莫菲才開口:“沒吃藥嗎?”

“吃了。昨晚睡前還沒燒,今早我叫他吃飯才發現燒糊塗了。”謹慎的老太太問一個事答一個事。

大夫建設留院觀察。安排好床位後,莫菲讓司機送回周母。周母沒有猶豫跟司機走了。她希望通過這件事兒子兒媳能重歸於好。

莫菲坐在床前,隔幾分鍾摸摸周傑瑞的額頭。

掛瓶的水剩一半時她接到傅凱之電話,其實,接之前她心裏還是略微猶豫了下。

傅凱之開門見山:“菲菲,有一批材料我要去深圳那邊訂。你熟悉運輸流程,跟我一起走吧?!”

那塊地已經動工。各種材料會陸續到位,這是事實,莫菲清楚。可是,這些事本不應該傅凱之親自出馬啊。因此,直覺上莫菲覺得這是傅凱之故意創造和她一起出行的機會:“叫公司副總去吧。他比我專業。”

“還是你去吧。這批材料很重要,我這邊也帶了專業人員。”

原來並不是兩個人單獨去,莫菲有些動搖,可回頭再看一眼高燒不退的周傑瑞,她覺得還是不能去:“我家有急事,走不開。”

“下周一才走。”

現在周三,還有五天時間,五天時間周傑瑞必能痊愈,大夫也說了他隻是重感冒。萬事公為先的莫菲沒有再遲疑:“好。”

傅凱之卻問:“你家有什麽急事?”

莫菲不願多說:“改天再說這事。我掛了。”

掛斷電話後的莫菲再一次探向周傑瑞額頭,仍是火燙,她又為他換了張降溫貼。

周傑瑞仍然未醒,莫菲又開始神遊。不過,神遊的對象已不是傅凱之,而是周傑瑞。前天晚上他到底去哪找她了?難道在藍田外等了一夜?如果是,她怎麽解釋她的住處?

正思索這些的時候,電話居然又響了。不過這一次不是她的,而是周傑瑞的。莫菲很意外,重病中的周傑瑞居然把手機放在睡衣口袋裏。掏出來一看,是條短信,沒有多想直接點開:我到鄭州了。

莫菲和周傑瑞很少進入對方的朋友圈子,因而她並不清楚這條信息是誰的。不知道是誰就無法回複。莫菲隨手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兩分鍾後又是一條傳來:你在哪?

難道是讓去接站,莫菲隻好以周傑瑞口吻回複:你在火車站還是汽車站,要不要去接你?

很快地,對方發過來一個問號。

這分明不是讓接。莫菲決定不再繞圈子,她回複說:我是他愛人,他病了在醫院,無法給你回信息。如果需要接站,我安排人過去;如果是其他事,我會轉告他。

對方很快回複:不用了。下趟過來我再聯係他。

看樣子是偶然來鄭州的朋友。為防再發生類似事件,莫菲把周傑瑞的手機關了。

阮天浩無意中得知中標的施工方職業操守有問題。經調查,此施工方前麵兩個工程都存在最後結算超出預算很多的記錄,這關係到樓盤最終定價及公司整體利潤。傅凱之不敢馬虎,他時常和阮天浩一道視察施工現場,比起監理等人員外,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習慣兩人時常轉悠的施工方經理不再跟著轉。因此,兩個男人的話題也就廣泛許多。

傅凱之含笑說:“太太回家了?!”

阮天浩輕歎:“是啊。終於回來了。”

“太太懷孕你心情怎樣?”

“苦甜參半。”

傅凱之不解。

阮天浩解釋:“我媽鉚著勁等抱孫子,曉曼卻擔憂生的是女孩。”

“她們的心情可以理解。天浩,如果是另外一個女人為你孕育孩子,你願意嗎?”

阮天浩一愣:“當然不行了。”

“不行。還是不願意?”

“不行。也不會願意。凱之,前幾天回武漢為了什麽事?”

“生孩子。”

“你們是該要了。我們倆結婚時間差不多。”

“想到芊芊會是我孩子的媽,我很難過。”自從得知莫菲和李曉曼是好朋友,傅凱之開始在阮天浩麵前提起家裏的事。

“你和莫菲當年為什麽會分手?”

“誤會。”

“現在說開了嗎?”

傅凱之點頭。

阮天浩很惋惜,但又異常清楚此時不同彼日,傅凱之再選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凱之。勸你慎重。再選擇可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傅凱之苦笑:“她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

“莫菲性格耿直。她並不適合你。”

“不能和她生活在一起,將是我今生唯一的遺憾。”傅凱之神態痛苦:“你不了解這種滋味。”

阮天浩確實不了解,他所說的一切均是以傅凱之前途為前提考慮的。看到傅凱之這種神態,他意識到,或許前途與愛人在傅凱之心中比重並非他認為的那樣。因此,他不再勸傅凱之。

傅凱之輕歎:“這次去深圳我準備帶著她。”

明知說了也是無用,阮天浩仍是忍不住說:“何必讓自己更難受呢?你這麽做,她未必開心。”

傅凱之笑了:“她是藍田總經理。沒有人比她更熟悉物流流程。我既然親自外出選材料,就要做到萬無一失,運輸過程中同樣很重要。”

阮天浩問出心中早就存在的疑團:“她出任藍田總經理,難道不是因為你們的關係特殊?!”

“關係因素隻占四分之一。我去藍田之後才發現她具備運籌帷幄的能力,比起那些副經理,她更適合那個職位。其實,作這個決定前我猶豫很久,我擔心我和她的關係會成為她職業生涯中的障礙。因為,我不確定我能忍受知道她的消息卻不能和她有進一步發展的痛苦,如果不能,我必然會重新追求她。這樣,她必會因為職位這個因素而影響她自己的決定。我既不願意她在我麵前虛與委蛇,也不願意她憤而辭職。”

“是我膚淺了。”

傅凱之邊示意阮天浩往工地外走邊繼續說:“但是,如果沒有這四分之一因素,我絕對不會任命一個女人為總經理。”

阮天浩一愣後笑侃:“沒發現你有性別歧視。”

傅凱之也笑:“當然沒有。女人更適合在自己小家的一畝三分地折騰。至於外麵,還是留給我們老爺們拚殺吧。”

阮天浩笑容滿麵:“你剛才的言論很不紳士。”

“紳士太久了總想換換格調。走,車上說。”

出了工地,阮天浩坐上司機位置,兩個男人的談話仍在繼續。

阮天浩問:“凱之,如果莫菲是你妻子,你是讓她在你們的一畝三分地折騰,還是讓她跟你一起闖天下。”

傅凱之望向車窗外:“隨她高興。如果她心甘情願做全職太太,那麽,我會嚴格遵守公私分明,我會把所有私人時間留到家裏。如果她願意外出工作,那麽,我將會給她提供平台讓她一展拳腳。”

阮天浩震驚:“凱之,我不如你。”

傅凱之笑容苦澀:“可是你擁有了你最珍愛的。”

中午時分,周傑瑞醒了。見莫菲守在床前,他有瞬間愣神,再看看四周他明白過來這是住院了。

原來莫菲陪在身邊是因為他生病住院了。聽莫菲很仔細地問大夫他沒醒的原因,他心裏還是甜滋滋的。可再一回想到那一夜,那一小股甜就被恨意代替了,這股恨是沒辦法說出來的,是無法宣之於口的,他恨眼前這個女人,恨她給他戴了有色帽子,說什麽過不下去了,根本就是借口,想離婚想離開他的借口。恨歸恨,但他又異常清楚莫菲性格,她既然提出離婚後一直躲著他,這很明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她是非離不可了。既然這樣,他就用生病留住她。雖然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可是能留一天是一天吧。

因此,他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莫菲與大夫的談話也就很清晰地飄進他的耳中。

莫菲問:“他一直沒醒,要不要再檢查檢查。因為他身體很棒,以前從沒有這樣感冒過。”

大夫也不解:“人昏迷的原因的確很多。但是,他的各項指標都正常,應該是單純感冒。不過,你們家屬既然不放心,我們再為他做檢查。”

周傑瑞心中惴惴不安,大夫會做什麽檢查呢?

莫菲說:“謝謝大夫。請盡快,以免貽誤病情。”

大夫無奈:“你們這些家屬啊。心情可以理解,可是也應該相信我們醫生。你愛人已經住在醫院,萬一發生什麽事我們來得及處理。我還是建議你再觀察一下午。”

一陣沉默後,莫菲說:“那就再觀察一下午。”

周傑瑞心中竊喜。

周母送來飯菜卻發現兒子沒醒,老太太一個勁問莫菲,解釋不清的莫菲隻好把周母領向大夫辦公室。周傑瑞趁機吃幾口香味四溢的菜,昨天沒怎麽吃,今天早上又滴水未進,雖說上午打了幾瓶點滴,可那對周傑瑞這種壯年男子來說根本就不頂什麽事。剛吃幾口,病房走廊裏就傳來了母親與妻子的聲音,慌亂放好筷子擦擦嘴,母親聲音已經到了門口:“不會耽誤事吧?!”

“應該不會。現在已經住進了醫院,即使真有突發狀況,也來得及處理。媽,你先回去,傑瑞醒了我給你打電話。”

周母本來準備答應,老太太一心想讓兒子兒媳和好,可無意中掃到床頭櫃有菜水漬,老太太一下子明白了,兒子已經醒了,現在之所以裝著沒醒,那是騙兒媳呢。於是,周母配合地擋住床頭櫃:“你還是先去公司請個假,忙完再過來。我先在這。”

如果周一出差,還真得把手頭工作歸攏歸攏,因此,莫菲沒有堅持:“有事給我電話。”

周母點點頭:“我知道。”

站在門口目送兒媳走進電梯,周母回過頭:“餓了就吃吧,你媳婦回公司了。”

睜開眼睛的周傑瑞很不好意思:“媽,你怎麽知道我醒了?”周母指指床頭櫃。

周傑瑞尷尬地笑過後開始吃飯。

周母坐在床邊:“傑瑞,病好了就看房子吧。”

周傑瑞沒明白母親意思:“看什麽房子。”

“把兩邊的房子都賣了,換套大的。反正這是早晚的事,與其讓菲菲心裏別扭,不如早點買。”

周傑瑞有點感動:“謝謝媽。”

周母重重歎口氣:“我不太喜歡菲菲的性格,可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你們離婚啊。傑瑞,這事你得自己斟酌,目前兩套房子都是你的,可是如果換了可就是你們的婚內財產了。菲菲跟你正鬧離婚,咱們還得慎重些。”

如果擱在平時,周傑瑞對母親這些婚前婚內財產的話會異常反感,可是,如今明明知道莫菲可能已經出牆,他同樣有母親那樣的擔憂。

看兒子沒開口,周母知道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於是,老人家又叮囑:“再婚對象很難找到合適的。菲菲除了脾氣倔,其他方麵確實沒什麽可挑剔的,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同意離婚。你姐現在是孤身一人,媽可不希望你也成孤家寡人。”

周傑瑞點點頭:“別操心了。我心裏有底。”

莫菲趕到公司處理完手邊事又匆忙返回醫院。

途中,她接到一個意外的電話,是鬱芊芊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莫菲有些無措,她想把這個問題丟給傅凱之,可是,鬱芊芊卻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不要告訴凱之。否則將會出現你我都無法掌控的局麵。”

莫菲很快冷靜下來:“請問你有什麽事?”

“我想和你麵談一次。”

“我家裏有病人,恐怕目前我不方便。”其實,周傑瑞雖然生著病,但見個麵談幾十分鍾的時間還是有的。隻是,莫菲從來沒有插足他們婚姻的意圖,她當然不想和鬱芊芊有任何瓜葛。

“你婆婆不是在醫院照顧你愛人的嗎?你應該還能抽出半小時時間吧?!”

莫菲一驚,這個女人居然跟蹤她。於是,她不再多費唇舌:“好。什麽地方?”

鬱芊芊說的地方距醫院很近,莫菲到達時發現鬱芊芊麵前的咖啡已經喝了一半。顯然,她早已等在此處。

莫菲很大方地微笑:“你好。”

鬱芊芊也是微微一笑:“你本人比照片上漂亮。”

“謝謝。”

“不好奇我找你的原因?”

“可以猜得到。”

“那麽可以告訴我你的想法嗎?”

“可以。我對插足別人的婚姻沒興趣。”

“對離過婚的男人感興趣嗎?”鬱芊芊輕輕攪動咖啡:“你該知道凱之脾氣,他想做的事沒人能夠改變。”

“即便我能離婚,我也沒有再婚的打算。”

“你確定。”

“至少目前沒有。”

鬱芊芊目光真誠:“莫菲,我很喜歡你的性格。希望你說到做到。也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莫菲暗鬆口氣,這鬱芊芊相貌出眾氣質優雅,性格也不是自己認為的盛氣淩人,從心底裏她並不討厭眼前這個女人,因此,她的聲音也柔和下來:“必要時我會辭職。”

鬱芊芊苦笑:“不要這麽做。如果凱之沒有死心,你即便不在藍田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找你。”

以莫菲對傅凱之的了解,她知道鬱芊芊沒有說錯。可是,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畢竟,她與眼前這個女人沒有過深的交情。

服務生端來莫菲的咖啡,鬱芊芊問:“加不加糖?”

莫菲點頭:“謝謝。”

“莫菲,如果我以後邀你一同美容逛街,你不會拒絕吧?!”

莫菲為難,她心裏並不情願與鬱芊芊接觸太多。可是,當麵直接拒絕人是需要技術的,她快速在心中斟酌一會兒開了口:“公司很忙,我不一定有時間。”

鬱芊芊笑笑:“不忙的時候我們再去。”

莫菲微笑著點頭。

莫菲沒有事先打電話。周家母子並不知道她返回醫院的具體時間。因此,莫菲走進病房時,周家母子正談論著周琳琳的事。

見到莫菲的刹那周傑瑞心裏有點悶,因此,他隻是冷冷看她一眼又繼續與母親的談話:“四分之一是多少?”

周母示意莫菲坐在床邊後才回答兒子的問話:“十萬。”

“房子不是花了三十多萬嗎?”

周母歎氣:“前天電話裏你姐才說是四十萬。”

“像這種民事官司有時得打兩三年,還是讓我姐早點給她公婆吧。早給早了,她現在才三十多,不耽誤再談戀愛。”

周母隻是笑笑沒再繼續和兒子的話題,她看向莫菲:“我回去做飯。”

莫菲看周傑瑞麵色已恢複紅潤,便對周母說:“媽。別來回跑了,開飯了我下樓打點病號飯就是了。你回家收拾收拾早點休息吧。司機在樓下,讓他送你。”

聽莫菲體貼母親,周傑瑞心中的怨恨少了些,他順著妻子的話茬說:“回家吃完飯早點休息吧。這有菲菲呢。”

周母這才放心離去。

周母一離開,莫菲頓時失去說話的欲望,她一聲不吭拎著暖壺就準備出病房接水。

周傑瑞冷冷說一句:“我媽接好了。”

莫菲放下暖壺後拉開包包拉鏈拿了錢包就往外走。

“去哪?”

“打飯。”莫菲言簡意賅。

“我還不餓。”

“我餓了。”早上吃了個小麵包外加一盒牛奶,中午壓根沒來得及吃,莫菲早已饑腸轆轆。

周傑瑞很窩火地看著莫菲離開病房。這個女人都外麵有人了還敢這麽囂張,欺他老實嗎?

電梯前麵一堆人,心情鬱悶的莫菲選擇了樓梯。下了三層,有些喘。於是,拐到電梯口,仍是人頭攢動,再去樓梯。下七層再上七層,回到病房後莫菲額頭都是汗。把周傑瑞的那份放在床頭櫃,坐在椅子上吃自己那份。

氣氛極其沉悶。

周傑瑞一直盯著莫菲:“前天晚上你在哪住?”

莫菲早就預料到周傑瑞有此一問,她也早想好了對策:“曉曼家。”

聽她若無其事說謊,才壓下的憤怒又躥向周傑瑞的腦門:“在人家家裏住一個月,你不煩別人也不煩?!”

莫菲翻眼看看他:“人家煩不煩關你什麽事。”

周傑瑞徹底惱了,他伸出胳膊把床頭櫃上的飯菜全掃在地上:“NTM的,知道我前天晚上為什麽感冒嗎?”

莫菲愣了下後也重重扔掉手中盒飯:“你罵誰呢?”

“就罵你了。”

“我現在全還給你。周傑瑞,不是隻有你會罵我也會罵,但我不會罵別人,我覺得丟人。”

“丟人也比偷人強。”

莫菲愣了,近期傅凱之對她說的話是有點曖昧,但是她和他見麵並不多,而且分寸她自覺掌握得特別好,偷人從何說起?

看莫菲表情有異,周傑瑞鄙夷地冷笑:“心虛了?”

莫菲心裏的怒火漸漸平息了,她靜靜盯著他:“周傑瑞,一直以為你隻是頭腦不清是非不分,不知道事該怎麽辦。今天我發現你並不是,說你沒斷奶是好的,你根本就是思想齷齪心裏不幹淨。我心虛,我憑什麽心虛?”

“我思想齷齪?我前晚在藍田外等到四點,然後在李曉曼家小區外等到八點四十,我親眼看到李曉曼身邊沒有你。”

這個新情況出乎莫菲的意料,她沒料到周傑瑞會在李曉曼家外等待。看來他早就對她的住處有了懷疑。因此,接下來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

“嫌我罵你。我還想打你呢。莫菲,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周傑瑞,我告訴你。我莫菲從結婚到現在沒有一丁點對不起你。不錯,我是沒在李曉曼家住,但是,我的的確確外麵沒男人。”

周傑瑞仍是冷笑:“傅凱之呢?!那天你不是跟他一起走的嗎?”

“傅凱之是我老板,我跟他走很正常。別說那天我會跟他走,以後有需要我還是會跟著他。我偷人?我想偷也得偷得著啊。人家是兩家企業的大老板,我是什麽,我是結婚五年的婦女。”莫菲故意貶低自己借以撇清她與傅凱之的關係。如果讓周傑瑞得知她和傅凱之是同學關係,而且還是曾經深愛過的戀人,她莫菲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周傑瑞氣得失去了理智,這方麵他根本沒想過。莫菲這麽一說,他也覺得有道理,說句實在的,即使多麽漂亮的女人一接近三十歲這道坎,皮膚身材都會失色很多,是啊,算上藍田傅凱之手下有三家企業,這樣的男人能看得上莫菲嗎?!但是,狠話已經摞出去,再收回來有點沒臉,隻是聲音還是不自覺低了很多:“萬一他好這口呢?”

覺察到周傑瑞情緒的細微變化,莫菲很冷靜地接口:“你希望把屎盆子扣頭上,那就扣自己頭上,別牽扯別人。我還得指望在藍田吃飯呢。”

看莫菲平靜了,周傑瑞心裏閃過絲慌亂,他意識到他或許誤會了妻子。但是,他仍想知道妻子到底住在哪:“這一個月你到底住在哪?”

莫菲隻好含糊其辭:“一個公司經理連一個住的地方都解決不了,那這個經理就別當了。”

周傑瑞心裏仍有懷疑,但看到莫菲已經開始收拾地上飯菜,他隻好住了口。不管怎麽說,這次她沒有拂袖就走已是很大的讓步。

周傑瑞沒睡意,莫菲卻有些困。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周傑瑞往床邊挪挪:“菲菲,上床睡。”

莫菲強撐精神搖頭:“你先睡。等會我去護士站租個躺椅。”

周傑瑞拍拍身邊位置:“躺椅很硬。睡這吧。我是病號,不會怎麽著你的。”

莫菲心思被他猜到,她有點尷尬,正要開口解釋,李曉曼的信息卻倏然而至:菲菲,我去找你吧。好鬱悶。

知道李曉曼認為她現在住藍堡灣,莫菲趕緊回信:周傑瑞住院,我在醫院。

李曉曼:他怎麽了?

莫菲:重感冒。

李曉曼:裝的吧。

莫菲:不是。你怎麽了?

李曉曼:天浩應酬未回,老妖婆霸著電視,電腦有輻射,我閑得發慌。

周傑瑞看著莫菲手指如飛發信息,卻沒敢擅自問。莫菲感受到周傑瑞目光灼灼,心裏有點厭煩,於是,直接撥李曉曼手機:“你懷孕了,極品還不推卸應酬?”

李曉曼聲音悶悶的:“肯定是推不掉唄。幹嗎打來,發信息多消磨時間啊。難道你想和周傑瑞大眼瞪小眼。”

莫菲失笑:“少奶奶。你是躺在**發的吧。我可是坐在硬椅子上。再說了,我現在有點累。”

李曉曼聽出了門道:“菲菲,你晚上怎麽睡?不要說你們倆擠一張床啊。”

聽她聲音曖昧,莫菲決定結束這個電話:“改天再給你詳細匯報。我累了想休息了。”

“菲菲……”

莫菲很幹脆地掛斷電話。

周傑瑞等她放好電話:“極品是誰?阮天浩?”

莫菲淡淡掃周傑瑞一眼:“是啊。所謂極品就是在外能力強在家疼媳婦。是我們女人公認的比標準好老公還要優秀的好男人。”

周傑瑞訕訕一笑,心裏有點後悔自找沒趣。

莫菲起身往病房外走。她準備租個躺椅回來睡覺,這時候她已經肯定周傑瑞就是普通的感冒,沒有了擔憂,她當然不想整夜幹坐著。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一事:“你朋友上午給你發信息說到鄭州了。號碼我不熟,不知道是誰。”

頓時,周傑瑞冷汗淋漓,紫今天從北京飛回來,說是回來後給他電話。不知道莫菲懷疑了沒有。趁莫菲去護士站他慌亂開機查看信息。看完收件箱檢查發出的信息,還好,看字麵意思莫菲應該沒有懷疑什麽。快速醞釀情緒,莫菲進門時他揚揚手機:“一個同學,來鄭州出差。”

莫菲根本不關心,她自顧自拉開躺椅鋪好護士站借來的被子就躺下了。工作繁忙,她已經習慣早睡。周傑瑞狀態很好,心中沒有了顧慮後莫菲很快熟睡。

周傑瑞盯著莫菲的睡顏陷入沉思。五年時間莫菲已由一個羞澀的小姑娘變成幹練成熟的公司總經理。具體什麽時候變化的,他想不出具體時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以後的道路會比他更精彩。這情況顯然與兩人新婚時他所說的豪言壯語截然相反。那時候他摟著小巧的妻子拍著胸脯說,以後的生活由他來負責,至於她,就安心做他身後的女人吧。多可笑,僅是五年,事實就證明了當年他的這番話說得多麽愚蠢。從她任職到現在想起這些事他心裏就酸溜溜的,他覺得他的內心不知不覺中有了變化。這種變化是細小的卻也是尖銳的,每次看到她因為繁忙而顯出不耐煩的樣子,他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他不是不求上進,也不是對工作沒有盡心盡責,而是他這種單位機會很少,近幾年,考公務員有點像前些年考大學,萬人齊衝獨木橋,考上了麵試過了可以上班了,就已經很不錯了,以後的前途發展他就當不了家了,即便你再努力上麵沒有關係也是枉然,雖說這麽說稍稍絕對了些,但並沒有絲毫誇張。

以後,就這麽仰望著妻子過日子嗎?

周傑瑞很鬱悶。

還有,升職是妻子執意離婚的動力嗎?

周傑瑞相當苦惱。

因此,雖然已是淩晨,他仍沒有一絲睡意。他想,或許砸點銀子疏通疏通關係謀求個一官半職是正確的選擇。隻是,砸給誰呢?誰又能接受他的銀子呢?這又是一個新問題。

感覺前途一片灰暗的周傑瑞心裏正難受著,枕邊手機突然振動,是紫的,信息用語很官方:聽說你病了?

紫很聰明,這種信息即便莫菲發現也說不出什麽來。

周傑瑞很仔細地觀察了下莫菲,然後快速發信息:我重感冒,現在醫院裏,聯係不太方便。不要再發,等我聯係你。

紫很快回複:好的。很想你。

周傑瑞急忙刪掉剛發的信息。關了機。

傅凱之在網上瀏覽深圳那幾家廠家資料。

其實,他並不需要通過這種途徑,前期已有相關人員前去考察,這三家是選定的優中之優。他過去隻是親自挑選色澤紋路等外觀,質量是國家標準,他不用操心。他這樣消磨時間隻是不想和鬱芊芊單獨相對。

腕表顯示已是零點十分。傅凱之準備關機休息。

這時,鬱芊芊出現在書房門口:“凱之,現在要不要沐浴,我去放水。”

意思不言而喻,本來準備睡客房的傅凱之有些厭煩:“你先睡吧。這些我自己來。”

“凱之。天不早了,休息吧。”

“等會就睡。”

“我等你。”

鬱芊芊的步步緊逼令傅凱之滿腔怒火不停翻湧:“芊芊,我說過你先睡,我還有很多資料沒看完。”

鬱芊芊卻異常堅持:“凱之,現在你的狀態令我心中恐慌。”

傅凱之終於忍不住了:“以後別給我媽說一些沒影的事。”

“我沒多說什麽。我隻是說我們該要個孩子了,建業很需要繼承人。”

“我還沒死。”傅凱之說得有點狠。

“她就這麽好嗎?好到你不惜一切,我不重要,藍田建業不重要,思凱和你媽也不重要嗎?!”

傅凱之是家中長子,傅家共有三個兒子,大弟與他一母同胞,可去年畢業進入思凱並且傅父十分喜愛的小弟卻是傅父的婚外情產物。因為氣憤,傅母把所有希望放在傅凱之身上,這點不隻鬱芊芊明白,傅凱之心裏同樣明鏡似的。也正是傅母這個因素,傅凱之對待鬱芊芊向來不出格。近幾個月,確實太冷淡她了。

“芊芊,是真的忙。”傅凱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今天能抽出一小時陪我說說話嗎?”

傅凱之在心裏暗暗歎口氣:“我去衝澡,你先回屋吧。”

“你去吧。我關機。”

傅凱之在洗沐房好好調整了一下情緒,進臥室時臉上甚至有了絲微笑。早已坐到**的鬱芊芊幫他掀開被角。

傅凱之邊往**坐邊問:“要說什麽事?”

鬱芊芊往他的方向移了移:“我去醫院打聽過了,可以同時放兩個胚胎,雙胞胎的概率很高。現在科技發達,成功率比較高,不會很麻煩的。”

“明年吧。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明年初?”現在已是初冬,所謂明年初也就兩三個月了。

“等這個樓盤封頂吧。”

“懷孕跟樓盤有什麽關係?!”樓盤封頂肯定已是明年末,鬱芊芊有點明白傅凱之的意思了,他在拖延,如果封頂前他和莫菲有進一步的發展,他當然不會同意再要孩子。想到這裏,鬱芊芊很傷心。當然,她更多的是驚懼。結婚後,她明白她的生命與這個男人再也分不開,於是,她嚐試著去愛他。傅凱之也確實是值得女人愛的男人,僅僅兩年,第三年她就意識到她深深愛上了他。沒有他,她的生命將毫無色彩。

可是,他的心卻始終不在她身上。

“芊芊,早幾個月晚幾個月又有什麽關係呢?”

“對我來說有。”

傅凱之關了床頭燈:“很累,先睡了。”

鬱芊芊躺到他身邊:“今晚不要拒絕我。”

“真的很累。”

“五年了,我縱是有再大的錯你也該原諒我了吧?!”

黑暗中的傅凱之沉默不語。

鬱芊芊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先親吻他的唇繼而耳垂,她用牙齒咬開他的扣子……

半個小時後,她萬分沮喪重重倒在**:“凱之,你是無法正常**,還是在我這裏不能?”

傅凱之也很尷尬,他明白他是正常的男人,可是每次麵對鬱芊芊他都提不起興致,他也很不理解,不是說男人是感官動物嗎?鬱芊芊清亮精致,也算是讓男人蠢蠢欲動的女人,可是,他就是對她沒興趣。

“凱之,去醫院檢查吧?!難道你想一輩子都這麽過嗎?!”

傅凱之很艱難地開口:“有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