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有難

在回去的路上,小姨一個勁地問我對那個竇雲的印象如何,而我隻是開著車,沒有回答她。小姨顯得有些不耐煩,抬起手敲了我腦袋一下,說:“小尤,你說話啊,到底你對人家有沒有意思啊,想不想談談啊?”

我抬起手摸了摸頭說:“唉,小姨,我覺得這方麵不用太著急。”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姨打斷了:“還不著急啊,你都26了,也不小了,再說我們也不是非要你就娶誰,你現在長本事了,翅膀硬了,到國外混去了,有本事你帶個洋媳婦回來啊!”頓了頓,她又說,“現在叫你出來相親,並不是叫你非要娶誰,隻是出來見見麵,聊聊天,萬一遇上合適的呢?現在你長年在外,你爸你媽在家裏一到晚上就是臉對臉,他們覺得孤單啊,也盼著你早點結婚給他們抱孫子呢。唉,你叫我怎麽說你好呢。”

聽了小姨的話,我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道:“小姨,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不過我對竇雲確實沒什麽感覺啊。”

小姨說:“這沒關係,這種事情本來就兩相情悅的,這個不行小姨再幫你介紹別的,我們家尤子可是個帥小夥,條件可不能太低了。”

說著,車子開到了小姨家樓下,小姨下車回家,還熱情地留我在她家吃晚飯,被我婉拒了,目送她上樓之後,我就回家去了。

回家之後,我媽媽問我結果怎麽樣,我說我對那個女孩子沒什麽感覺,我媽說沒感覺就算了,以後肯定還有更好的,我沒說什麽,吃完晚飯就去睡覺去了。

我在家裏待了十天,在這十天裏我去買了幢別墅,記在我父親的名下,然後又去保險公司為我的父母買了醫療、意外傷害等等一大堆的保險,受益人填的都是對方的名字我忙了好幾天去把房產的手續都辦好,拿到了房產證,接著,我又去銀行開了個保險箱,把保單房產證什麽的都放在裏麵,用膠布把鑰匙藏在我媽戒指首飾盒裏。在這期間家裏又安排了兩次相親,我老老實實地去了,可結束之後還是以沒感覺為借口搪塞了過去。

等這一切事情都辦好了,我的心裏輕鬆了不少,想找任劍銘玩玩,可是一打電話,他說他沒空,還說他現在是他們公司裏的高管,成天事情很多,忙得很,沒空陪我這閑人閑逛,氣得我都想殺到他們公司裏揍他一頓。

王大成找過我好幾次,約我去他那裏玩,可我不想去找王大成,我在國外是在黑暗中生存,現在回到家中我不想再接觸那些生存在黑暗裏的事物。佟小龍他最近可能在搞什麽大案子,找他也找不到。

接下來的幾天我無事可做,天天待在家裏,雖然不用再麵對鮮血和殺戮,可我感覺很不習慣,剛到家的那些天與父母重逢的那種激動、高興的心情一過去,就感到對現在的這種平靜的生活很不適應。每天早上一睜眼,手就向枕頭下的軍刀摸去,摸到軍刀後,起身就去找手槍,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我是在家裏,不是在美國,也不是在非洲。

起床後,我就穿上運動服出去爬山,到了山頂上再做些運動,把自已折騰得滿身是汗然後下山回家吃早飯,吃完早飯等父母都出去上班了,自己再出門去辦那些事情。唉,現在的我雖然已經脫離了戰場,可是我的心卻並沒有脫離,退伍在家待了那半年時間都沒有脫離,現在就更無法脫離了。

回家的第13天晚上,我剛吃完晚飯,一個人去離家不遠的海邊溜達,當時我正坐在沙灘邊的椅子上看著遠處碼頭的夜景和近處成雙成對的情侶發呆時,口袋裏的電話響了,我拿出來接通,是王大成。

“尤子,你在哪?”王大成的口氣中含著些許的焦急,我感覺可能發生了某種不好的事情。

“我在海邊呢,有什麽事嗎?”我問。

“我有急事找你,你快到我辦公室來。”王大成說。

“怎麽了?有什麽事現在說吧,我看能不能幫上忙,我現在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呢。”我說,其實我現在哪有什麽女朋友啊,我現在就是用這種借口來搪塞他的邀請。

“別管她了,讓她先回去,你現在趕快過來,小龍出事了!”

我心裏一驚,小龍出事了?小龍能出什麽事?他的那個案子有這麽大?他能出什麽事?我連忙問:“怎麽了?他出什麽事了?”

“唉,你快過來吧,電話裏一時說不清楚!”

“好,我馬上過去!”說完,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回家取車是來不及了,我走到路邊,打了個的直奔王大成的夢藍俱樂部而去。

出租車開到門口,我跳下車也沒付錢就往裏麵衝去,到了門口被俱樂部的保安攔了下來,而此時出租車的司機也到了拉住我,問我要車錢。因為我到海邊隻是晚飯後出門散步,身上穿得很隨便,還穿著拖鞋,身上也沒帶錢,情急之中一把甩開那個司機的手,一把推開了攔住我的兩個保安就要向前衝去,邊上另一個保安見狀,拿起對講機大喊著叫人攔我,頓時,場子裏就有十來個人舉著橡膠棒向我圍了過來。路都被他們堵住了,而這裏是王大成的場子,我也不好製造混亂,也懶得跟他們解釋,拉開架勢準備跟他們玩玩,我的心裏還希望他們快點衝上來,我好舒展一下十幾天沒動的筋骨。不過這時有一個人出來喝止了他們的行動,這家夥我見過,就是上次王大成和佟小龍打架時衝進房間被我一個過肩摔摔趴下的那個。

他走到我身邊,眼光中帶著些敬畏,他說:“池哥,老板正在他的辦公室裏等著您呢。”他又指了指周圍那些保安說,“這些家夥不懂事,您別見怪。”

我點了點頭道:“帶我過去,對了,我是打的過來的,身上沒帶錢,你叫人去把車錢付了。”其實我不是不想付錢,是我身上真的沒帶錢,可是當時我沒考慮周全,讓這些凶神去付錢,那司機敢要嗎?可是我也沒顧上這許多,跟著他上樓,來到了王大成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煙霧繚繞,王大成正坐在一張大班台後麵,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雪茄。我走到他麵前的椅子上坐下,把我帶過來的那個人幫我倒了一杯水後退了出去。

我看現在屋子裏隻剩我們兩個人就開口問道:“怎麽了大成?小龍出什麽事了?”

王大成拿起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歎了口氣,沒有說話。我急了:“你他媽啞巴了?怎麽回事啊!”

王大成又吸了口雪茄,低聲道:“小龍出事了,小龍肯定出事了。”

我不耐煩了:“出什麽事了你他媽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可走了啊。”說完,我站起身轉頭作勢就要離開。

王大成向我揮了揮手說:“坐下,過來坐下,我說,我告訴你是怎麽回事。”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道:“快說!”

“唉,我不應該叫你來的,小龍是警察,遇到這事沒辦法,這是他的工作,而我這一塘渾水不應該讓你來趟啊。”

“別婆婆媽媽的,快說,小龍怎麽了!”

“唉,是這麽回事。前年我們這裏來了一群過江龍,是東北的,我們這裏本來東北人就不少,他們一過來把那些東北人都抱成了團,你知道,東北的黑道都是以前慕馬案之前發展起來的,他們比我們狠,膽子也大。到我們這裏來放高利貸、拉皮條、販毒,什麽事都做,去年年底,他們逼債逼死了三條人命,為了搶地盤打死打傷的人也不少。”

王大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他們搞得太大了,條子查得很緊,連帶著我們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我有些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你他媽別跟我說這個,我對你們黑道上的恩怨情仇不感興趣,我現在隻想知道,小龍他到底怎麽了!”

“你聽我說啊!條子早就注意到他們了,已經開始查了,我從警察局裏的關係那裏得到消息,說小龍現在就編在那個案子的專案組裏,這段時間他看起來比較閑,經常在那些東北人的幾個場子裏出沒,還經常跟他們當中的幾個混混在一起,我就找人盯著他,看他要幹什麽,哪知昨天晚上他進了一個迪廳,到中午還沒出來,我黑白兩道四處打聽,直到一個小時之前才從一個東北小混混那裏打聽到一個消息,說他們老大昨天夜裏抓到了一個臥底的條子,現在關起來了,在什麽地方他還不知道。你說這不是小龍又是誰呢?唉,我們四個人,強子已經死了,我不想再看到小龍也英年早逝啊。唉,當時我也是慌了神了,才打電話給你。唉,算了,你回去睡覺吧,我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我聽了這話,心裏也是一驚,我說:“你救他?你本來就是混黑道的,救一個警察,你以後還怎麽混啊?”

“這不用你管。你先回去吧,等著我的好消息。”王大成說。

我熱血上湧,媽的,這事我不能不管,我不能再看到我的朋友死去!我站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望著王大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這事我管定了!”說完回頭就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回頭望著王大成說:“你現在去打聽小龍被關在什麽地方,打聽到之後趕快通知我,我現在回家等著你的消息,另外,你給我準備一把弩和一些箭支,到時候我去救小龍!”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夢藍俱樂部。

丫不相信我

我走出夢藍俱樂部,到街上準備打的回家時才發現我出來時忘了跟王大成要點車費了。無奈之下隻有兩條腿往家裏量。還好這裏離家並不很遠。此時夜已漸深,可街道上還是燈火通明,遠處碼頭上的燈光把半邊天空映得通紅,小時候晚上在屋頂看到的滿天星鬥現在是再也看不到了。

我步行半個多小時才回到家,爸媽正在屋裏看電視,我跟他們說了一聲回來了之後就去衝了個澡,然後回到房間半躺在**點了一支煙在那裏發呆。我沒有開燈,家對麵山上的路燈光和月光從窗戶射進來照在我對麵的牆上,牆上掛著我

的一張大幅的照片,照片裏的人戴著沒有帽徽的製式棉帽,穿著一身軍綠色的沒肩章的冬季作訓服,腳上穿著黑色的棉鞋,手裏抱著一把81式自動步槍,一張略帶稚氣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這是我在新兵連第一次摸槍的時候我的一個戰友幫我照的,寄回家之後我爸到照相館放大了掛在我的房間裏麵。每當看到那時的我,我的心裏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猛吸了一口煙,伴隨著煙草燃燒發出的輕微的嗞拉聲,煙頭的紅光更盛了。我緩緩吐出口中的煙,看著煙在光下變幻成不同的形狀散開,心裏想著王大成說的事情。唉,我本來就是在黑暗裏生存,這次休假,原以為能夠遠離這一切,好好陪陪家人,可現在小龍的落難讓我又卷入了黑暗之中。他現在被抓了起來,指望警察的效率說不定他的屍體早就被丟海裏喂鯊魚去了。王大成更是指望不上,他本來就是混黑道的,讓他去救一個警察,就算那個警察曾經是他的兄弟,這事他不會去幹的,畢竟他還要在這一行混呢。這事也隻有我去做了。剛才在他那裏我已經把這件事攬了下來,雖然我心裏不想在我的家鄉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可是在我的內心深處卻有一種渴望,一種對血的渴望。

不過王大成他應該不會相信我有解決這件事情的能力的,他所知道的池尤隻不過是一個當過後勤兵,運氣不錯到國外混了,身手還不錯的一個普通人。就像他所了解的池尤這麽一個人又沒什麽背景,憑什麽能大包大攬呢?他肯定對我今晚說的話不以為然,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對於打探佟小龍的消息這件事也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去做,所以我對他並不擔心,我所擔心的就是小龍的安全。

第二天一早,我剛起床就打了個電話給王大成。王大成說他還沒有打聽到小龍的下落,他還叫我別再管這事了,媽的,這事我怎麽能不管?我匆匆吃完飯,帶上我的軍刀開著車就往王大成那裏趕去。

我驅車來到夢藍俱樂部,一大清早的那裏很冷清,大門也緊閉著。我上去使勁拍門,拍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裏麵有一個人叫著:“媽的,家裏死人了啊,一大清早的過來叫門!”這句話聽得我火往上撞,抬腿對著大門踹了兩腳。裏麵那家夥也生氣了,大罵道:“你他媽的,一大早過來找事的是吧?敢到這裏來找事,膽子不小啊!”我沒理他,可是手已經握住了刀柄,又踹了兩腳。那人聽了,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打開了門,他當時赤著上身,睡眼惺忪,打開門之後看到我,張口就罵:“你他媽誰啊,一大清早過來……”他的下半句還沒說出口就咽了回去,因為此時他的脖子下麵已經壓了一把鋒利的軍刀。那家夥立刻被嚇醒了:“哥們,哥們,悠著點啊。”

“我找你們老板,他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