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坎恩惱羞成怒地看向洛華德,他的雙眼因過於憤怒,快成為了兩條黑色縫隙,用手指著這個憑空冒出來的青年怒吼道:“父親!你是從哪裏找來的家夥冒充我?!這用來當做餘興節目可一點都不好笑!”
然而貝托羅斯隻是用眼角餘光淡淡看了他一眼,冷言冷語解釋:“這可不是什麽戲劇,我有憑證。”
說話間,他麵無表情地低下頭,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手掌大的金屬徽章,把它高舉過頭頂,向會場所有人展示它。
兩麵藍色旗幟交叉,中間一把利劍貫穿旗幟的交叉處,橄欖枝裝點著它們,最上方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
“那是馬歇爾家的家族紋章!他是貨真價實的馬歇爾家下一任家主!”艾倫半眯著綠色雙眼,立即認出那金屬徽章所代表的沉重含義。
“哎!?”愛麗雅張大了雙眼,她被驚得目瞪口呆,連忙環視一圈會場,聽見周圍的貴族們也是掀起一陣波濤般的熱議聲,紛紛確認那是真的家族圖騰,令氣氛變得有些躁動不安。
當愛麗雅的目光落在卡佩珊身上時,看見她的全身都在顫抖,雙眼目光停留在貝托羅斯身上,表情中滿溢驚恐和難以置信,看起來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卡佩珊……?愛麗雅眨眨眼睛,她看看卡佩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原來是這樣…所以我曾經問過你家族徽章的事,你說要等到我二十歲時才給我,其實你早就把它給這家夥了,是不是!?”眼見喧囂已然完全倒向貝托羅斯,坎恩已然從害怕變得更為憤怒,半空中回**著他的吼叫聲。
“因為我本來就是父親的親生兒子,擁有它是理所應當的。”貝托羅斯對坎恩射出刀鋒般銳利凜冽的眼神,但語氣卻依舊如寒冰。
這時,站在台階上的洛華德開始一步步走下台階,來到貝托羅斯身邊,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上,向眾人道出緣由:“十幾年前,為了能讓貝托成為超越我的男子漢,在得到他的同意之後,我和詹姆斯將他送到卡刻耳山脈修行,最初他有些不適應,沒過多久,他就很快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話音剛落,管家詹姆斯也接著說:“沒有少爺陪伴的老爺感到寂寥無比,於是他就從一位窮人家裏買下一位小男童,當做親生兒子般撫養。”說罷,詹姆斯表情憂傷地看向坎恩。
啊,怪不得詹姆斯老先生說貝托羅斯是值得信任的人,原來是這樣啊!回想起詹姆斯曾經的話,愛麗雅在心裏默默感歎。
“……!?”坎恩臉色蒼白地後退了幾步。
“我聽說你仗著將軍兒子的身份,不但欺壓了很多平民,甚至還敢愚弄騎士團,不僅如此,你更是借用馬歇爾家的名號,想要強娶杜善特家的千金小姐。”貝托羅斯鋒利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坎恩。
“坎恩這個混小子…!”愛麗雅聽見身後傳來爸爸的低語,她苦笑了一下,便接著將目光放在貝托羅斯身上。
隨後,他雙手抱胸接著說:“聽到這些事情,我就知道我必須要出麵了,所以父親回來的當晚,我秘密潛入了他的書房,告訴他必須要公開我的存在,為的就是不讓你再繼續玷汙馬歇爾家的名望。”
聽完這一切,坎恩的眼眶中泛出淚光,他氣紅了臉,一邊點頭一邊從口中慢慢吐出話語:“原來…原來你們一直都在騙我……你們一直把我玩弄於鼓掌上!”
“不是這樣的!”詹姆斯向前走了一步,著急地解釋說:“老爺是真心實意將你當做親生兒子一樣撫養,老爺甚至曾對我說過,要是少爺回來了,就把你當成同父異母的兄弟那樣對待,可是——”詹姆斯沒有說完,麵帶遺憾,垂下了頭。
“可是什麽!?你說啊!”坎恩早已淚流兩行,他憤恨朝詹姆斯吼叫。
“可是你做了太多肮髒事,父親和老爺子已經無法再忍耐你,隻要我回來,你就與馬歇爾家再無任何關係。父親之所以把你從牢裏放出來,是給你一個重新生活的機會,老爺子——”貝托羅斯看向詹姆斯。
得到示意的詹姆斯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圓鼓鼓的錢袋,裏麵被各種金幣銀幣填充得滿滿當當,他走到坎恩麵前。
“你的母親在你交給我們老爺的時候,就跳崖逝去了,這是我們三人一起為你準備的積蓄,至少兩三年內你不用為吃穿發愁,去找個好工作生活吧,不要再作惡了。”詹姆斯用誠懇的語氣說完,把錢袋放進他的手中。
但坎恩卻悲憤交加地一把將錢袋狠狠摔到地麵,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傳來,錢幣灑落一地,令在場所有人都大為震撼。
“!?”愛麗雅倒吸一口冷氣,她看見坎恩涕泗交加,發瘋似的拚命用雙腳跺這些錢幣。
那家夥可是很貪財的人啊,愛麗雅輕歎一口氣,緩緩搖搖頭。
突然,坎恩像失去控製的猛犬一般,全身撲向貝托羅斯,用雙手死死卡住他的脖頸,麵目猙獰地朝他悲痛嘶吼:“這些本是我的!是我的!我才是馬歇爾家的少爺!你這個後來居上的外來者!該滾出去的是你!是——”
沒等坎恩說完,貝托羅斯瞬間雙眼露出凶光,他掄起右拳,一拳凶狠地打在坎恩正臉上,坎恩被他打飛出去,重重摔落在草地上!
這一舉動惹得會場所有人發出一陣驚呼。
“啊——!!”坎恩雙手捂著臉,痛得在地上來回打滾,鼻血染紅了綠茵草地,貝托羅斯走到他身邊,一腳踩到他的背上,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既然你不珍惜父親和老爺子給你的機會,那你就給我滾回監獄裏去!布朗多先生——”貝托羅斯抬起頭高聲喊道。
“來了!馬歇爾少爺!”布朗多帶著幾個治安隊成員跑到他身邊。
“這個家夥交給你們了,按你們的法規來吧。”貝托羅斯這才挪開自己的腳。
“是!那我就把他帶走了!”布朗多扶起頭腦發蒙,眼冒金星的坎恩,坎恩臉上和衣服到處是血點,他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真是命運弄人啊,這家夥簡直是個天生壞人,看到布朗多他們將坎恩帶走,愛麗雅從口中發出一小陣嘖嘖聲,感到唏噓不已。
宴會也再度正常舉行,貴族們的暢談與酒杯碰撞聲再度響起。
眼見貝托羅斯準備轉身離開,突然,站在愛麗雅身邊一言不發的卡佩珊著急地跑向他:“等等!米爾!你是米爾嗎?!”
“哎!?”這讓愛麗雅大吃一驚,她和艾倫,安妮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回事。
聽到聲音,貝托羅斯轉過身看向她,原本無表情的臉上轉瞬間出現一絲詫異:“卡…卡佩珊…?你是卡佩珊……?”
“米爾…你真的是米爾……!”卡佩珊喜極而泣,雙手死死攥住貝托羅斯的衣袖不肯放手。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以為梭羅澤離克羅斯有點遠,你不會過來呢。”愛麗雅看見貝托羅斯的表情慢慢變得柔和了。
“我在這裏參加過少女節比賽,然後認識了新朋友們。”卡佩珊擦掉眼淚,笑著為他展示愛麗雅他們,愛麗雅也笑著對他揮揮手,貝托羅斯對他們點點頭。
“說到朋友們,迪瓦特他們還好嗎,現在在哪裏工作?忙不忙?真想跟他們聚一聚啊。”提到以前的朋友,貝托羅斯的臉上居然浮現出微笑,但卡佩珊卻神情哀傷,她垂下眼簾。
“死了,他們都死了…在你離開之後,他們被送到一個孤兒院裏,我去給他們送糖果時,看到他們被打得渾身是傷,在雪地裏凍死了……”喜悅的淚珠在此刻轉化為悲痛。
“什——”貝托羅斯擰緊眉頭,剛想發出哀歎時,看見卡佩珊留下眼淚,他也抿緊嘴唇不再發聲,雙手輕放在她的雙肩上,輕輕拍拍她。
看到卡佩珊落淚,愛麗雅心疼地連忙跑過去。
“卡佩珊,你沒事吧?!”愛麗雅站在卡佩珊身邊,慌手慌腳掏出手帕,為卡佩珊擦去臉上的眼淚。
“我沒事,謝謝你,愛麗雅,今天我要和他敘敘舊,可能沒辦法陪你們了。”卡佩珊接過手帕,使勁抽抽鼻子。
“沒關係,你去吧!”愛麗雅笑著答應。
看到卡佩珊和貝托羅斯離開,艾倫也被幾個千金小姐纏住無法脫身,安妮則跑去廚房給皮克幫忙,隻剩下愛麗雅一個人,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大樹下的陰涼處,雙手撐著下顎靜靜看著熱鬧無比的會場。
世界和命運真是無情的東西呢,會想到剛才發生過的事,愛麗雅在心裏默默哀歎,然後她也歎出一口氣。
“愛麗雅。”忽然從大樹背後傳來一陣音量很低的男聲,她轉頭一看,探出的半個腦袋上,是一頭熟悉的海砂般的金發和淡藍雙眼。
“帕…帕西……?!為什麽你會在這裏?”看到帕西瓦爾從樹後麵走到她身邊,愛麗雅心裏泛出一陣驚喜,臉頰也染上一點緋色。
“我和亞蘭交接班,現在我的休息時間,跟托裏斯先生他們打過招呼之後,我就過來了,為什麽你會一個人在這裏?”帕西瓦爾說著,也搬出一把椅子坐在愛麗雅身邊。
“安妮去廚房幫忙了,我就一個人在這裏想點事情。”愛麗雅這才直起身子,坐得淑雅端莊。
“剛才發生的事嗎?”帕西瓦爾轉過頭問她。
“嗯,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我想會在報紙上連續占幾天頭版,這就是生活嗎?”愛麗雅雙手疊放在雙腿上,說出自己的猜測。
“生活就是如此充滿不確定性,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不過也正因如此,我們才能活在當下,認真努力過充實的每一天。”說完,帕西瓦爾朝她投來輕柔的目光。
“說得也是呢。”愛麗雅笑了笑,碧綠雙眼中溢出一絲溫柔,看向熱鬧的宴會。
「還有三章,第二卷內容就要結束啦!然後就是第三卷內容,也是最終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