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裏的安妮,看到愛麗雅捂著臉,小跑著從教堂裏出來,再一下子麻利的跳上馬車內,她隱隱感覺發生了些什麽,連忙坐到愛麗雅旁邊。
“怎麽啦,愛麗雅?我前麵看見伯修斯先生從裏麵出來,但是沒看見你,他說你還在裏麵,是發生什麽事情嗎?”安妮擔心地看著她。
“小姐,回去嗎?”車夫在駕車位上問。
“是的,回去!”愛麗雅高聲回答。
在返回路上,愛麗雅將經過全部告訴給了安妮,一向內斂的安妮從擔憂瞬間變為興奮。
“被喜歡的人誇讚,這不是非常好嗎!這可是最棒的開始!愛麗雅,你可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哦!我會為你加油的!”安妮高興地握住愛麗雅的雙手,她的雙眼裏似乎會蹦出閃亮亮的小星星砸向愛麗雅。
“哈哈…話、話是這麽說沒錯啦……”但是真的好難為情啊!愛麗雅紅彤彤的臉上露出苦笑,支支吾吾地回應著。
等到晚餐的時候,愛麗雅在餐桌上,將白天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詳細告訴給了自己的父母。
“哈哈哈,我就猜到帕特一定會我們的寶貝女兒另眼相看!”托裏斯聽完敘述,他哈哈大笑起來,好像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
“帕特說的是實話,寶貝,”克萊兒對身邊的女兒投去慈愛與溫柔的目光,“他確實不太擅長與那些貴婦和小姐們交談,但出於禮儀,他要對她們保持尊敬。”
“我記得他說過,他不太喜歡上流貴族的社交,我想這也是他沒有接受冊封的原因之一。”說到這裏,托裏斯捧起酒杯,喝下一口蘋果酒,“畢竟他是教堂神父撿來的孩子,不管是對社交還是情感,或者信仰,都要保持一種純絮。但這個孩子能分辨出來哪個是可以值得來往的朋友,哪些是隻用維持表麵的泛泛之交。”
“是的,他知道很多,他隻跟那些聰慧善良又博學的人來往,這些人中有貴族也有平民,這品質非常好。”克萊兒點點頭,表示認可。
原來,帕西瓦爾是神父撿來的孩子啊……那一刻,愛麗雅有些明白了為什麽帕西瓦爾會有那種一成不變的憂鬱。他對我的誇獎,並不是虛假的謊言,而是發自內心的讚歎,帕西瓦爾,是一個值得我喜歡的人,在父母的交談中,愛麗雅在心裏暗暗確信。
次日清晨,愛麗雅和安妮穿戴好準備外出時,正好撞見了準備去給女仆們縫補衣服的克萊兒,與跟在她身後,手捧針線盒的拿儂。
“寶貝,你要出門嗎?”克萊兒向她投去向日葵般的笑容。
“小姐居然會穿著騎馬裝出門。”拿儂眨眨眼,感覺有些意外。
“是的,媽媽,我要出門啦!拿儂,我想和伯修斯先生一起去公館看看!可能要晚餐過後回來了!”愛麗雅高聲回答著。
“好的,知道了!一路順風,寶貝!”
“我會為您做好宵夜的,小姐!”收到長輩們的祝福後,她們快步走出大門。
“安妮,這兩天麻煩你幫我留意安德森先生那裏,盡量不要引起人的注意,有消息的話,盡快帶回來給我。”愛麗雅站在馬匹前,慎重地囑咐著自己的朋友。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千萬不要受傷…加油!”安妮把裝著食物的包和馬鞭,一把細劍交給她時,用鼓勵的眼神注視她。
“當然!看我的吧!”愛麗雅笑著回應她一個眨眼,然後騎上馬,轉眼間絕塵而去。
由於昨天去過那裏,愛麗雅就順著路線,一路快馬加鞭地前進,使路麵上掀起一陣淡淡的揚塵,當她到達佩夫莊園門口時,發現帕西瓦爾整裝待發地站在白馬前,同幾個騎士談話,他們聽見馬蹄聲,全都將目光轉向愛麗雅。
“杜善特小姐,您好,請問托裏斯先生又下達了什麽指令嗎?”沒等愛麗雅開口,帕西瓦爾就走到她麵前問。
“沒有哦,是我自己要來的,您要出門嗎?”愛麗雅坐在馬背上,低下頭看向他。
“是,昨天我派了兩名部下去調查了那座公館,他們說什麽都沒有,我就決定親自去看看。那麽,您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呢?”帕西瓦爾揮揮手,幾位騎士便自覺走進莊園內。
“我想與您一起去那座公館看看,出門之前我得到了爸爸的允許,如果您不信任我,您現在可以派人問他。”愛麗雅雙手握住韁繩,她拚命壓製住自己想往外蹦出的高昂情緒,盡量不讓自己臉上會有眉飛色舞的痕跡。
“……!!!”愛麗雅發現帕西瓦爾雖然沒有應答,但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杜善特小姐,如果您找我來護送您前往任意一個地方,或者為您看守什麽地方,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可這是任務,不是探險遊戲,是否有危險,危險多大我都無從得知,我受傷倒無關緊要,萬一您有任何閃失,我無法對托裏斯先生交代。我知道您很聰慧,相信您也明白我在說什麽。”帕西瓦爾表情極為嚴肅,語重心長地告誡愛麗雅。
唔哦!他認真起來的表情比平常還要好看!愛麗雅睜大了雙眼,在心裏感歎著,沒過幾秒,她就利索地踩著馬鐙落到地麵上,猛然間,她取下背後的劍,唰地一下從劍鞘中抽出細劍,將劍尖對準帕西瓦爾的鼻梁,她這快而完整的動作令對方再次露出驚異的表情。
“伯修斯先生,首先我感謝您的忠告,但我要告訴您,我並非隻是腦袋裏除了知識,其他就一無是處的溫室花朵,劍術我也學過一些。”愛麗雅挑挑眉,露出誌在必得的笑容。
“好吧,如果您執意如此——”帕西瓦爾緩緩地從腰間抽出佩劍,將劍抵在愛麗雅的劍上,宣告著決鬥的前兆:“那就由我親自測試您的實力!”
劍刃碰撞的清脆響聲,引來不少在莊園裏打掃和收拾的便衣青年,他們驚訝地發現,他們的領袖正在和一個上身穿靛藍色騎馬裝,下身穿著白色馬褲與黑色馬靴的男裝麗人進行決鬥,少女頭上大大的靛藍色蝴蝶結,隨著自己移動身體而撲扇飛舞著。
圍觀的人都能看出來,帕西瓦爾在與愛麗雅決鬥時,隻用出了很少的力量,更多的是快而迅捷地來試探她的反應能力,愛麗雅也敏銳地覺察到這點。
我可不想被你這樣試探…帕西瓦爾……!愛麗雅有些惱火,她豎起劍擋下側擊之後,狠心咬緊牙關,手緊握住劍,筆直地刺向對方胸口的鎧甲處!
不錯的技巧!但這種進攻方式還是太魯莽了!帕西瓦爾一眼看破她單點突刺的技巧,他立即側身躲過攻擊,用劍猛勁向上一挑,愛麗雅手中的劍旋轉著脫手而出,在半空中畫出一個拋物線後,無情地摔落在地麵,結果宣告著帕西瓦爾的勝利,周圍的人似乎對此並不意外,但他們無一例外地討論起愛麗雅的劍術。
“不愧是團長大人,不過那個女孩子也好靈敏啊!”
“是啊,反應很快,雖然力量並不突出,但是技巧非常不錯!”
“能跟團長大人比拚到這裏也很不錯了,估計也練過不少時間。”
在周圍熙熙攘攘的討論聲中,帕西瓦爾收起劍後,他主動彎腰拾起那把掉落的劍,將它捧在雙手中還給愛麗雅,臉上的表情也恢複平常,口中對她也讚譽有加:“您的劍術比一個受過好幾天特訓的扈從還要優秀,杜善特小姐。”
“哈哈,謝謝您,伯修斯先生……”愛麗雅右手接過劍,不好意思地用左手食指扣扣臉頰,然後小聲地問他:“那您覺得…我有資格和您一同去公館嗎?”
“當然,您令我感到意外,您似乎對什麽都知道不少。”帕西瓦爾走到自己的坐騎旁邊,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愛麗雅:“說起來,您知道怪盜蘿絲瑪麗嗎?我昨天看過報紙,她偷走了馬歇爾少爺的東西。”
“您有所不知,坎恩手腳不幹淨,在我們這裏可是出了名的,所以他也是那位怪盜經常光顧的對象。我聽說不少人都得到過那個怪盜的幫助,具體我就不知道了。”愛麗雅騎在馬背上,裝出思考狀回答。
“您的意思是,他的十字架是贓物嗎?可我回來之後,並未聽說馬歇爾少爺有過什麽劣跡。”帕西瓦爾低頭凝思一陣,繼續說:“既然如此,那就有抓捕蘿絲瑪麗的必要,偷東西這種行徑會對社會產生負麵影響,必須要處理。”他一邊說著,一邊跨上馬背,然後看向愛麗雅:“您覺得呢?”
“啊哈哈哈,是,是的呢……”愛麗雅苦笑著打哈哈來回應。天啊!她感覺自己的整個心髒突然堵塞和難過起來,原本陽光大好的心情轉眼間被一桶冰水澆滅一半。
可惡,坎恩這個混蛋做偷雞摸狗的事情,難道還要光明正大做嗎?!帕西瓦爾他居然還要抓我!?他怎麽能這樣!?!愛麗雅感覺自己提前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中。
“那麽,杜善特小姐,我們走吧,我帶您去公館,請您一定要緊緊跟在我的身後。”
“好的。”
兩匹白馬一前一後地前進,愛麗雅看到前麵那個金色披風的堅實背影,她的心情有些複雜,忽然她想到:指望一名恪盡職守的騎士不抓小偷,也根本不現實,要是真有那麽一天,就盡力去應對吧!想到這裏,她才恢複活力,再度露出快樂的笑容,緊緊跟在帕西瓦爾後麵,朝著目的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