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6月11日,當歐元區雙核——法德的軍隊還開著“11路公交車”在路上艱難跋涉之時,俄軍忽然空降普裏什蒂納機場,在歐洲人誌在必得的科索沃深深打入了一根釘子,牢牢地紮下根來。

至此,法德策劃多年的、將俄羅斯的勢力擠出巴爾幹半島的計劃徹底泡湯。施羅德、希拉克欲哭無淚,而另一邊,則是冷笑不已的克林頓——他知道,有了美國人、英國人及塞爾維亞人的配合,俄羅斯一定能辦好這件事情。

俄軍這空前的漂亮之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克林頓)。實際上,自從蘇聯解體以來,它已經近十年沒有這種漂亮的表現了。

而今天之所以如此一反常態,是因為總統葉利欽已經大幅度扭轉國家戰略,為俄軍挑選了新的統帥,也為俄羅斯挑選了新的掌舵人。這位統帥和掌舵人,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後來接替葉利欽出任俄羅斯總統的普京。

但葉利欽做出這項重大的戰略轉變,也是無奈之舉。

1991年蘇聯解體,接下來的是一連串的悲劇,對於俄羅斯人來說,這意味著國家戰略的大步後退。衛星國紛紛獨立,海外權益也丟個精光,而美國人的軍事基地和戰略威懾力量則一步步向俄羅斯邊境靠近。

對於俄羅斯來說,最大的悲劇卻是領土的喪失——它丟掉了14個加盟共和國,失去了超過50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領土麵積從2240萬平方公裏一下子縮水到1735萬平方公裏——這些領土是兩百多年來,前後幾代沙皇使了無數陰謀詭計,流了無數人的鮮血(自己的以及他人的),通過巧取豪奪、坑蒙拐騙弄來的,結果一下子全丟了。

然而,光看數字絕對不能說明俄羅斯的傷痛之深,因為這些土地的戰略意義更加值得我們強調:

丟掉了波羅的海沿岸的絕大多數土地後,俄羅斯基本丟掉了波羅的海的戰略主動權。從此,俄國人每次進出波羅的海,都要看人臉色。

丟掉了黑海沿岸的克裏木半島,基本失去了通過海軍左右黑海和地中海局勢的能力。這個半島隨著烏克蘭一起獨立了。這就是傳說中列夫·托爾斯泰“屢立戰功”的地方,也是那位脾氣大的沙皇被活活氣死的地方。

丟掉了外高加索(格魯吉亞、阿塞拜疆、亞美尼亞)的高產油田,當年希特勒通過斯大林格勒戰役,流盡了數十萬德軍的鮮血,費盡心力爭取卻最終功敗垂成的大肥肉,就此不聲不響一下子飛走了。

丟掉了烏克蘭這個俄羅斯民族的“龍興”之地,我們若查閱曆史,就會發現,烏克蘭之於俄羅斯民族,就相當於陝西、河南之於中華民族——俄羅斯的根被挖斷了。此外,若我們了解到烏克蘭那稱為“糧倉”的外號,就能明白這對於俄國人來說意味著什麽了——祖宗的牌位、自己的飯碗都一起被打破了。

俄羅斯的步步退讓是因為整個國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在這些麻煩中,最令人痛苦的,就是欠下了永遠也還不清的閻王債。之所以叫作閻王債,是說那利息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多,俄羅斯則陷入了“借新債還舊債”的絕望境地。

實際上,到1997年底,俄羅斯外債總額漲到了1300億美元,另外,俄羅斯還欠下了700億美元的內債。此時,俄羅斯當局全部的外匯儲備隻有130億美元。你覺得俄羅斯能還得起債嗎?這是典型的財政破產。

對於美歐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我們隻需稍稍回想一下,這一年中,世界上發生的最重大的事件是什麽,就會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很簡單,就是要把在東南亞發生的一切複製在俄羅斯身上。

俄羅斯到底是個大塊頭,所以僅有金融進攻並不能讓美歐放心,於是,作為配合,那些在美元、英鎊、法郎、馬克,甚至土耳其裏拉或者裏亞爾的哺育下,如同癌症一般惡性膨脹起來的車臣匪徒,不甘心已經獲得的事實獨立,他們趁著兵強馬壯,將黑手伸向了整個高加索地區。首當其衝的,就是毗鄰車臣的達吉斯坦共和國——這就是1998年發生在俄羅斯的事情。

然而,其戰略目標絕非僅僅是策動達吉斯坦獨立,而是配合美歐的大戰略,策動整個外高加索地區從俄羅斯聯邦中獨立出去。

如此,美國人將會獲得如下好處:

一、奪取高加索及其鄰近地區價值數萬億美元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

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那麽,當年希特勒動用了數十萬大軍,殺人盈野,流盡了雅利安勇士的血都拿不下的東西,美國人稍稍動一下手指頭,就有人替它做了。代價不過就是從印鈔機上淌出來的那種叫作“美元”的紙而已。

二、永久剝奪俄羅斯在高加索地區的影響力。

這將意味著數百年來俄國努力的目標——“在印度洋獲得出海口”的夢想徹底破滅,也意味著俄羅斯以高加索為跳板向中東施加影響力的可能性完全喪失。

這點如果真的實現的話,那麽,今天我們在新聞中看到的“中東四方會談”(聯合國、歐盟、美國和俄羅斯)就變成了“中東三方會談”,而“伊朗核問題六方會談”恐怕也要改成“伊朗核問題五方會談”了——俄羅斯根本沒有資格,也沒有必要出現在會場上。

三、極大削弱俄羅斯對於毗鄰高加索的中亞五國(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土庫曼斯坦)的影響力。這將為美國人未來將俄羅斯從這一地區驅逐出去打下良好的基礎。

這一點如果真的實現,則我們就不會看到美國人策動的“安吉延事件”和“吉爾吉斯顏色革命”,因為毫無必要。那中亞五國政府也就不用考慮“傾向俄國還是傾向美國”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了,因為它們隻有一個選擇。

一切準備停當,索羅斯老先生所率領的金融殺手大軍正式誓師出征。沒有必要大張旗鼓,也不會有很多人參加這個儀式,原因我們都知道:這支部隊的主力正在東南亞橫掃一切。時間,就在1997年年底。

索羅斯接受了這個光榮的任務,立刻作了周密的布置:他兵分兩路,一路留在東南亞,另一路則隨其北上俄羅斯。

後麵隨著索羅斯北伐的這一路,實力非比尋常。除了索羅斯老先生的嫡係“量子基金”之外,他還帶上了一批中央政府派來跟他協同作戰的勁旅,其中任何一個都不遜色於他的嫡係部隊,比如那個已經在俄羅斯布局很久的美國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美國銀行家信托公司等。

之所以如此布置,是因為直到1998年新年到來之際,在“屍橫遍野”的東南亞,還有一個硬骨頭沒有啃下來——香港。

索羅斯老先生的風格向來是一以貫之的。他總是先炒作目標,把該國的投資前景說得天花亂墜,待泡沫炒高之後,再一舉刺破泡沫,繼而在頹然倒地的倒黴蛋身上吸血吃肉。

而對於俄羅斯,他卻用不著這麽費事。

因為這個倒黴蛋,看上去似乎是個稍稍一推就會摔成碎片的破罐子。單單在1997年10月到1998年8月這短短十個月的時間內,俄羅斯就發生了三次金融危機,形勢越來越惡化。到1998年8月底,俄羅斯股票市值跌去70%以上。此一輪危機之後,居民儲蓄損失一半以上,大批商業銀行因為資不抵債而被俄羅斯央行接管。

這就是出擊的良機,作為最後一擊,索羅斯他老人家親自出馬。

1998年8月13日,索羅斯打了個飽嗝,在俄羅斯報紙上撰寫了一篇文章,向俄羅斯金融當局發出了真誠的建議——他敦促俄羅斯政府“采取負責任的行動”。什麽叫作“負責任的行動”呢?索羅斯真誠而明確地指出了這一點:俄羅斯政府一次性“把盧布貶值15%~25%”就行了。

隻要俄羅斯政府照辦了,按照不久前在東南亞使用過的劇本,這就是全麵進攻的信號彈。得到這個信號,則第一輪攻擊立刻開始,那就是外資集體出逃的大戲。此時,俄羅斯政府就得將家底抖摟出來還債,而且,一定要用美元還。

130億美元的家底對1300億美元的外債,看你到哪裏找那1170億美元還給債主?

按照東南亞的慣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是美歐銀行家在IBM和世界銀行的帶領下,夾著皮包大搖大擺地走進俄羅斯的家裏,清點賬目之後,就可以接管一切了。

形勢如此之好,前景和“錢景”都如此之好,好得索羅斯他老人家簡直有點迫不及待了。老先生以近乎命令的口氣提醒俄羅斯:我老人家已經等不及了,請你快點把手裏的毒酒喝了,免得我勞神久等。

對於這個建議,我們不妨給出這樣一個比喻:一隻耗子要求一隻貓將胡子剪去、爪牙拔掉、四肢綁住——這就叫作貓對於耗子“負責任”的行為。這隻耗子的猖狂程度已經無以複加了。

葉利欽的心涼了半截。老葉算計了大半輩子,把車臣共和國武器庫裏的八成以上武器送給匪徒杜達耶夫就為了算計戈爾巴喬夫,把坦克開進議會炮轟“白宮”就為了算計造反的副總統魯茨科伊和議長哈斯布拉托夫——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做了這麽多彪炳史冊的“豐功偉績”,是何苦來著?

現在有人說要清盤了,要收了你全部家產,請你夾起皮包趕快滾蛋,下半輩子就到徐家匯立交橋下麵的橋洞子裏麵涼快去。想一想,聽了這話誰不會弄個透心涼?

事情很清楚,正如西方報紙上說的那樣“俄羅斯和西方的蜜月期結束了”。隻是,西方報紙說錯了一點,普京就任總統,絕不是這“蜜月結束”的標誌,索羅斯要清俄羅斯的盤,逼得十年來堅持跪舔歐美的葉利欽都無法忍受而奮起反抗,這,才是標誌。

當我們回首曆史,會發現,索羅斯老先生弄錯了一點,俄羅斯固然勢力衰弱了,但終究是個大國,其手裏握有的籌碼,絕不是東南亞那些小國所能比的。索羅斯去撩撥它,就是“耗子給貓當三陪”——絕對是不知死活。

俄羅斯的回答簡單而明了:沒錢,而且我還不想還債。

不過,索羅斯的教導,卻可以照做。不就是要俄國人將盧布貶值15%~25%嗎?沒問題,俄國人照辦,而且超額完成任務——就在索羅斯提出建議四天以後,盧布一下子貶值50%。

大大小小的金融殺手們傻了眼:咦?說好了打個鎂光彈當信號就行了,怎麽飛上天的是個原子彈?

不管怎麽樣,信號總是發出了,大夥兒按照事先寫好的劇本各自準備,馬上就要重演東南亞的一幕——這大戲演了N遍,大夥兒早就輕車熟路了,排好隊,頗有紳士風度地登場了。

可惜啊,他們碰上了硬茬。俄羅斯政府忽然宣布關閉債券市場,將尚未到期的國債轉換成三年期和五年期債券,同時將國外投資者的貸款償還期凍結90天。90天?你相信90天後俄羅斯會誠實地還債嗎?

鬼才信呢。很明顯,這就是“同歸於盡”的要義所在:俄國砸了自己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的信用招牌——這就等於可預見的未來,別想再在國際市場上融資——但是給了這些金融大鱷一個血染的教訓,千萬別跟俄羅斯這種大國玩這一套:對實力弱小的東南亞小國,賴賬的結果標誌著歐美的軍事威脅、經濟製裁以及由此而來的政權更迭和經濟崩潰;對於俄羅斯這樣的大國來說,對歐美賴賬,不過就是日子稍微難過一點,沒啥大不了的。

在東南亞翻雲覆雨慣了的金融大鱷們傻眼了,眼見形勢不對,大家不再玩什麽“紳士風度”了,自相踐踏中,大個子推倒了小個子,大基金掀翻了小基金,大夥兒踩著同伴的血肉搶到門口,準備奪路而出。

孰料俄國人早有準備:“關門,放狗!”

——悲劇啊!

後來發生在俄羅斯大門內的事情,我們作為外人,沒有身臨其境,是弄不清楚的。但是,結果我們知曉了。因為一切都刊登在報紙上:美國人的損失以百億美元計算,跟著索老先生出征俄羅斯的金融大軍幾乎全軍覆沒,縱橫江湖多年的LTCM是其中的代表——直接爆倉,隻好清盤了事。

然而,倒下再也沒起來的名單中,卻不包括索羅斯,他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但是腿腳很靈便,也虧得這條好處,他老人家才沒丟了老命。

我們隨便打開電腦,上網一查,就會讀到如下信息:“1998年,俄羅斯一役,索羅斯損失了30億美元。”

這30億美元的損失,是真是假,數據準確與否,我們不必關心,我們隻需要知道一個事實就行了:索羅斯老先生是在亂軍之中撿了一條命,算他老人家命大,竟然還能逃回華爾街去。他接下來最重要的事兒,就是伸舌頭舔舐自己的傷口,從此消停一陣子。

反擊既然開始,就像張無忌打起的太極拳一樣,“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攻勢一個接一個,如怒濤大浪一般向敵人砸過去。

下一場好戲,是在戰場上開演。

在掌舵者普京的親自指揮下,俄軍開打“第二次車臣戰爭”。一反第一次車臣戰爭的被動,俄軍節節勝利,很快就將車臣匪徒清剿一空。後者的殘餘勢力隻能逃進深山,在CIA(中央情報局)以美元**或者威脅強迫下,硬著頭皮出來,間或製造些恐怖事件出來。

理所當然的是,車臣的暴徒,成了歐美媒體嘴巴裏麵的“人權戰士”,而俄軍變成了“入侵本國國土”的侵略者,應當為“人道主義災難”負責,應該“立刻撤軍”。

類似的譴責,也發生在同一時間的東亞,各色謾罵,如雨點一般落在香港政府頭上,隻是花樣稍稍有些翻新,比如說香港政府的帽子染上紅色了,比如譴責香港金融當局違反了“自由市場”的原則了,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之所以有人如此亂罵一氣,是因為罵人的慌了神。

原來,索羅斯所布置的另一路人馬——全力進攻香港,進而尋隙擊破中國大陸金融體係的金融殺手們,陷入了同樣的境地——他們也被人關門打狗了。

香港方麵,負責這次戰鬥的前敵總指揮,是時任香港財政司司長的曾蔭權。

他的背後,有著強大的後盾——香港的經濟腹地中國內地;

他的“彈藥”,除了香港自身所有的外匯儲備和經濟實力之外,尚有祖國內地信用的無限供給;

他的支持,除了香港的經濟實力之外,尚有中國內地強大的綜合國力。這綜合國力中,最顯眼的就是聯合國“五常”的位子(可以否決任何議案)、全球核打擊能力和無人敢攖其鋒芒的常規戰力(這點決定美國人無法以武力訛詐來輔助其金融攻擊)、雖然落後卻可以獨立運轉的經濟體係(這點決定美國人無法以封鎖和孤立輔助其金融攻擊)。

我們注意到,前兩個條件俄羅斯也具備。因而,悲催的美國人算錯了一件事情,東南亞發生的事情,並不能在中國和俄羅斯身上重演。在有超強國力支持下的這些國家,金融大鱷和金融殺手們並不能為所欲為。

這一切,卻都是倒下的“小龍”“小虎”們所不具備的。他們壓根沒有玩“關門打狗”這個遊戲的資格,所以隻能任人擺布。這就是小國的悲哀,這就是他們注定永遠淪為任人擺布的“棋子”的原因。當然,小國並不一定都幅員狹小、人口較少或者經濟落後。實際上,人口上億的印度尼西亞、經濟發達的日本、領土廣袤的巴西都是小國。甚至,1949年前的中國也是小國,而之後的中國,則是公認的大國。因為我們用犧牲三千萬人的代價而改天換地,以及舉國上下半個多世紀的埋頭苦幹,換來了大國的資格。

然而,雖然有了強大的支持,曾蔭權還是滿腹疑慮。

在下定決心關門打狗的前一天晚上,曾蔭權滿腹委屈,又滿心憂愁地說“他們欺負我們”。其麵臨的壓力之大,竟然讓他偷偷一個人關起門來大哭(參見曾蔭權自己關於此事的回憶),他實在不能理解的是,按照歐美日天天嘴上喊得震天響的“普世價值”“自由經濟”的理念,歐美日應該扮演的是播灑“愛和勇氣”的天使,不應該是這樣惡狠狠的強盜嘴臉啊!

然而,來自祖國的強大支持給了香港勇氣。曾蔭權哭了,但是香港政府堅定地完成了“關門打狗”的任務——金融殺手之香港兵團狼狽潰退,十多年過去了,它們再沒敢發動第二次進攻。(香港跟索羅斯的較量,完全符合商業規範,是以強大的實力加上靈活的金融戰術擊退了索羅斯。所以,美國人雖然極端不滿,卻也沒有辦法。)

這些後來的事情,我們現在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人們,可以去看一部很有趣也很好看的香港電視連續劇,這部電視劇,名字叫作《世紀之戰》,由劉青雲和鄭少秋出演,講的是二人扮演的兩位香港股神大戰國際金融大鱷賽斯的故事。這位賽斯,也蹲過希特勒集中營,也是個猶太人,實際上就是指索羅斯。

麵臨共同的打擊和共同威脅,使得兩大強國越走越近。終於,剛開始僅僅談論聯合防禦恐怖分子和分裂勢力的中俄哈吉塔五國會議組織,發展成了在政治、經濟、軍事各方麵進行合作的“上海合作組織”。中俄開始聯手,在中亞應對美國人的威脅。

至此,麵對美國人,俄羅斯有了全麵的應對措施,中國也找到了相對可靠的戰略合作夥伴。

“上海合作組織”的意義遠遠超越中亞這一局部,而具有全球意義。因為,這標誌著兩個國家開始背靠背,結成戰略夥伴,一起對付來自同一個方向的力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中俄聯合抗衡美國的大棋局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