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諸天列星，皆為仇寇
原本寒風吹拂，萬物霜凍的世界，現在卻有陣陣熱風攜裹著焦灼熱氣四處流淌。
長滿了堅韌鬆木的丘陵如今成為了一片平地，那些在在凜冬依舊保持青翠的樹木全部化作灰燼，飄揚在渾濁高熱的空氣中。赤色的熔岩零零落落的流暢在諸多分散的小洞裏，散發如血一般的光芒。
如同蜘蛛一般，有著八條巨大而結實的骨質節肢邪魔趴在這片平地中央，周圍滿是快要凝固了的熔岩，赤色的甲殼片片碎裂，露出內部灰色的物質，十幾米高的軀體如今毫無生氣，雖然仍有呼吸，但僅僅是因為邪魔的可怕生命力而令其苟延殘喘。
它背部那橙色的巨眼上有一塊巨大的凹陷，碎裂的晶體將其內部組織破壞的徹徹底底，而在其中心的，是一個拳印。
高川的拳印。
邪魔的黑霧攜裹著高熱的塵土和氣流，從四麵八法湧來，被擊散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黑霧如今隻有最後那一點點稀薄的存量，就連視野也無法遮蔽，更別談修複什麽的了。
站立在這個邪魔未死的軀體前，高川解除了靈氣鎧甲，這是他從核心戰甲上得到的靈感，雖然隻是拙劣的模仿，但不得不說還是很好用。
踢開堅硬的骨甲，剝離還在蠕動翻騰的汙濁血肉，他從邪魔的頭部中掏出了第一顆晶體，也是唯一的一顆晶體，巨大非常，足有兩個巴掌大小，遠比之前見過的要特殊。
隨著這顆巨大晶體的摘離，這巨眼邪魔的全部軀體就化作一灘稀爛的高熱汙泥，不過卻有一些骨質甲殼遺留下來，沒有消失。
“大焦熱無歸……你為何……”
隱約能夠聽到有什麽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那是由刺耳的嘶鳴組成的語言，非人的聲音強行扭轉成人所能理解的頻率，這樣的話語直接連通了高川的精神，似乎正在疑惑詢問些什麽東西，隱約能夠感覺到一絲憤怒。
雖然對邪魔也有憤怒和疑惑這種事情感到驚訝，但是高川並不在乎。
將邪魔結晶貼近自己的核心，蘊藏在裏麵的生命力如同洪流一般湧出，絕大部分都灌注在晶石中，被其吸收儲存。有一小部分逸散而出，加強著他的身體素質，一如既往。
不過，這一次似乎有一些不大一樣。
哪怕是其中蘊含著的生命力被全部吸收完畢，流轉的黑紅色光芒也沒有消失，雖然被巨大的吸力影響，光芒搖擺不停，但毫無疑問的是，這顆晶石似乎還在抵抗。
“有趣，這次的邪魔似乎有點不大一樣。”
右手中凝聚著波動，以特殊的頻率震動著，高川將這團靈光罩向邪魔晶體，那黑紅色的光芒一觸摸到這靈光就絮亂了起來，失去了自身的結構。然後，自然就是被核心徹底吸收。
“不！你為什麽……”
隱約能夠聽見這樣的嘶鳴慘叫在腦海中回**，那並不是人類的語言，不過它的蘊意被高川清楚的理解，那是憤怒的質疑和不可思議。
“嗡嗡——”
片刻之後，忽然感到一陣眩暈，高川捂著腦袋，感覺大地似乎顫動了一下，腳步不穩，差點沒有站住。
“怎麽回事，登天路我都走過了，怎麽可能在平地都站不住？”
疑惑的說道，高川感覺有些不大對勁，腦袋開始有些昏沉的感覺，雙眼酸痛難耐，很難睜開，雙腳無法支撐起身體，隻能慢慢的跪坐下來，但是很快，就連這個姿勢也無法保證。
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侵襲了高川的大腦，那是名為睡眠的欲望，從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傳來強烈的疲乏感，催促著他進入睡眠。
“不……至於……啊……，明明之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保持著最後一絲清明，高川忽然想起了剛剛被他吸收的黑紅色光芒。
由於以前吸收過一樣的東西，之後沒有出現過任何異感，所以也沒起什麽疑心，但這次似乎不同於以往，這次的邪魔似乎有著完善的智慧，比之前所遇到的所有邪魔都更有自我意誌，它甚至能說出完整的句子和表達出類似人的感情，黑紅色光芒也比以前遇到的更加堅韌。
“可恨……大意……了……”
咬牙切齒道，最後那一絲清明也被身體的自我反應擊潰，被放大了數十上百倍的疲憊和睡意在高川最放鬆最沒有警惕的時候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所以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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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
無止境的光明在眼前閃耀。
金色的光給予溫暖和能量，讓所有的一切成長壯大。
黑暗。
無窮無盡的黑暗包裹著一切，哪怕是光明也是一樣，雖然閃耀，但在這沒有界限的暗潮前是如此渺小。
這沒有盡頭的黑暗令人心生恐懼，似乎有無數未知的恐怖在其後潛伏。
高川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他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然後畫麵一轉，他真正的睜開了眼睛。
永耀烈陽懸浮於太虛之中，而劫滅之潮將其吞沒，於此同時，諸天眾星無一幸存，皆盡黯淡消亡，化作養分巢穴，孕育著更多更強的終末。
腦中閃過一句核心中儲存的，那在荒古文明中流傳的話語，那是他之前無法理解的句子，不過現在，高川明白了，這個句子就是形容他如今所看見的景象的。
令人無法相信，無法想象，無比震撼和無比恐懼的景象。
太陽，這熟悉而巨大無比的恒星正在被吞噬，沒有定型的灰色物質一點一點的將其包裹，直到最後，整顆烈陽變成昏暗的肉球，無時無刻都有無數灰色的物質自包裹著太陽的**上分裂而出，聚攏化作一顆顆似曾相識的熟悉物體，然後伴隨著一道道閃光，它們匯合在一起，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壯觀無比的灰色星群朝著無盡的黑暗中飛去，遮蔽星光。
而這些，都是邪魔。
全·部·都·是·邪·魔
無論是那包裹著星辰的無形之雲，還是那些和之前所見過的星梭一模一樣的物體，眼前的這些景象，全部都是由邪魔組成的。
忽然明悟了這一點，高川沉默不語，他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這些聚集在一起，然後一起朝著某個方向飛去的星梭，感覺明白了些什麽。
吸收，成長，分離，塑造，聚集……最後，就是出發，去入侵某個世界。
這一套循環所需要的時間，大概就是五百六十年吧——這應該就是魔劫的源頭。
自己所看見的，應該就是這隻邪魔的記憶。
從被孕育出，到到達這個星球的所有記憶。
默默的觀看著這一切，高川不發一言。
難怪，曾經如此強大的荒古文明也會被逼迫的差點毀滅，難怪，這些邪魔的數量多到足以包裹星球。
因為它們是以大日星辰為巢穴，以宇宙虛空為家園的可怕種族啊。
不過了解的越多，疑惑也就越多。
抵擋了這樣可怕入侵的荒古文明為什麽會沒有絲毫信息留存下來？
為什麽自六千年期，這個紀元的魔劫相比起以前會弱那麽多？
這些邪魔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來不及去思索，高川忽然想到了一件令他也毛骨悚然的事情。
在西山能夠看見的群星，在東邊就無法看見，雖然能夠隱約看見光芒，卻黯淡無比，似乎被什麽東西包裹。
不同的星區，完全不同的天象，那是否意味著——
不敢繼續想象下去，高川的意誌越發清醒，他感覺到了，糾纏著他的那一絲精神力量正在逐漸消散，其中蘊藏的信息正在不斷的融入他潛意識之中，和核心晶石給予的那些信息混雜在一起。
眼皮微微顫動，平穩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心髒震動的頻率慢慢加快。
從短暫睡夢之中醒來，高川雙眼茫然。
一段時間過後，清醒後的他看向天上，厚實的雲層遮蓋了視線，但高川似乎並不在乎，他的目光似乎穿破了一切，看向無窮遠方的眾星。
“諸天列星，皆為仇寇……”
輕輕的說著一句曾經在核心資料中看見過，卻被忽視的句子，高川發現有很多他以前無視的東西，有著如此深厚的含義。
但，高川現在並不在意這一點，他隻是輕輕的歎了口氣，看著自己的雙手，無奈的感慨道。
“太弱了……”
“……我還是太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