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造聖軀
人的思維來自何處?人的意誌來自何處?人的精神來自何處?
人的靈魂,來自何處?
鎮淵宗本部,核心八層,第五人造洞天,二號中央計劃——人造聖軀研發中心。
莊嚴肅穆的鋼鐵大廳之中,有一個巨大,數百米高的透明培養罐,無數綠色的溶液在其中翻騰,將許多黑影帶動的沉沉浮浮。
此時,有兩名身著純白色長袍的修者站立在這巨罐之前,沉默的看著其中的容物。
“常暮,你說,我等用於改變世界的靈力,究竟為何會聽從我們的支配?”
右邊的修者整個臉龐都被籠罩在陰影中,無法看清相貌,隻有兩點如同烈陽一般耀眼的雙目散發著灼眼的光芒,猶如黑暗中的雙星一般。
而被詢問的另外一名修者,名為常暮的修者卻正好和此人相反,他渾身上下都如同恒星一般散發著熾熱的光芒,唯獨雙眼處能看清那清晰的雙眸,這是一雙屬於人的眼睛。
“因為意誌。”
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常暮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抿嘴皺眉,凝視著這容器中的黑影,“師兄,這問題沒有意義。”
“怎麽會,這問題非常重要。”
並不在意自己師弟的抗拒,籠罩在陰影之中的修者輕笑一聲,走到了巨大的培養罐前,伸出右手,撫摸著半透明的屏障,繼續詢問道:“既然是意誌,那麽為什麽意誌可以直接作用於靈氣,靈力,乃至於……物質上?”
“為什麽我們的意誌可以直接從底層幹預物質的運行?為什麽在我們對物質的本質了解加深之後,我們的幹預程度也會大大加強?”
轉過身來,他直視自己的師弟:“簡直就是未解之謎。不是嗎?”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不是你我這個等級的修者需要去思考的。”
冷漠的搖頭,常暮認真的回答:“既然這個現象存在,那麽就認可它,接受它,運用它。掌握它,然後,超越它。”
“你在這裏思考,困惑,辯證,分析,甚至是質疑這個現象,本身就是不明智的,並不是我們應該幹的事情。”
“你就是這個性格。”
有些遺憾的咂了咂嘴。這個修者苦惱的思索著屬於他自己的問題:“不過有句話你說得對,我們現在的確不應該幹這個……第一批人造聖軀什麽時候才能培養完好?上麵急著要用,他們要拿新世界當試驗點,破虛天艦可不等人。”
“還有幾個星期吧,快了。”常暮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師兄別的都好,敬重師父,待人友善。修為強大,心智堅定。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做隊友都非常理想,奈何就是腦子有點問題,老是思考些有的沒的,一點也不爽利,簡直煩人。
“假如有一天,所有的凡人都擁有了人造聖軀。那麽他們成為修者的可能性,就是十成十了。”
低聲說道,陰影中的修者仰頭看向這人造洞天鋼鐵的穹頂:“這樣的話,就算是實在是沒有天賦,依靠聖軀也足以在最艱苦的環境中生存下來。不再成為我們的拖累,而有天賦的,在進階金丹之時,也無需尋找大量的祭品,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開辟洞天……”
“超越了人類,超越了一切已知的生物,不是凡人,超越了限製的……所以才要以聖為名。”
可是常暮對這感慨有著不同的意見:“是挺美好的,可在我看來,這計劃太危險了。”
雖然看不清表情,但他的目光中閃動著憂慮:“這不是我們能掌握的力量……雖然的確強大,不過隻要失控就會造成最可怕的災難,這裏就是明例!”
隨著他的話語,兩人目光一轉,投到了這巨大的容器之中。
在綠色的溶液中沉浮的,是密密麻麻腫大畸形的內髒,而那些包裹著它們,覆蓋著靈紋的腸道上長著一隻又一隻黃色的眼球,不斷轉動窺視著外界。醜惡的肉塊上蔓延出無數細小的灰色觸手,在粘稠的**中自在的移動。不僅僅如此,在培養罐那透明的內壁的下方,有一層好像是人皮一般的詭異物質正在一點一點的向上蔓延,如同壁紙一般覆蓋在其之上,上麵還布滿了無數虯髯似的,正在脈動的血管。
是如同肺泡一樣的結構支撐著這些詭異之物,它們將這些零散的肉塊粘附,然後連接到好似肋骨一般的白色骨梁上,在這些詭異物體的中心,是一顆巨大,正在緩緩鼓動的心髒。
磅礴恐怖的生命力從中湧出,異化著一切,哪怕是隔著數十厘米厚的屏障,依舊能讓兩位修者感受到它的勃勃生機。
“的確,它很危險。”
哪怕是陰影中的修者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但這並不是不可以掌握的,實際上,數萬個實驗體中隻出現了這一個特例,屬於可以允許的失誤之內……想想好的方麵吧,假如成功,那麽就算是凡人也能用肉身和妖獸搏鬥,甚至戰而勝之……畢竟這是依靠邪魔的研發出來的技術,如此強大,有危險才正常。”
可常暮仍舊反對:“選擇更加安全的做法,才是智者所……”
“然而我們沒有時間,人類需要變革,就在現在!”
果斷的打斷了自己師弟的話語,陰影中的修者雙眼中的光芒比起之前更加明亮:“魚從水中脫離,成為陸上生物的始祖,這是生命超越自身存在的第一步,而群獸發現靈力,開始進化,這是生命超越自身本質的第二步!”
“現在,正是這個時候了,就如同魚類登上大地,群獸操縱靈力,我等將前往天外……我們,我們人類,絕不,絕對不能也不會就這樣被局限在一個渺小的星球上!”
他凝視著自己的師弟,語氣悠然:“宇宙如此浩瀚廣大,那才是我們的歸宿,一顆連我等和邪魔對戰都承受不住的脆弱星球,怎麽能承載人類的文明?隻有浩瀚廣大的星河和其中不計其數的群星才可以。”
“修者基於凡人,而凡人無法忍受登天越虛時的壓力,假如不將他們轉換成聖軀,那麽我們這些修者就算成功撤離又怎麽樣?沒有了從凡人中超脫而出的新血,難不成還靠我們那低得令人發指的生育率去延續文明?這樣的慢性死亡,還不如坐等邪魔那足以湮滅數個星係的大軍前來,將一切吞沒!”
“我常耀就是為了改變這等令人惡心的未來,才接過負責人的責任,在此閉關,靜心研究數百年的。”
一片寂靜,整個洞天中隻有培養罐中溶液起伏的聲音。
“……我辯不過你。”
沉默了許久,常暮苦笑一聲,打斷了寂靜,“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但是我認為,對於邪魔,一定要謹慎,謹慎,更加謹慎。”
“雖然人造聖軀的主體九成九以上都是我們製造而出的人造軀體結構,但就算是隻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是萬分之一的邪魔因子,也需要多加注意,這個吞噬了數十個半成聖軀的魔化軀體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隻是想說這一點,僅此而已。”
話畢,他也不再停留,而是轉身離開,脫出了這個洞天。
“……”
在最後,被籠罩在陰影中了的常耀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巨大的培養罐,不可名狀的血肉還在慢慢增殖蔓延,侵吞這一切。
“可惜了,明明是很珍貴的研究材料,但到最後也沒有真正的成功。”
搖了搖頭,他追逐著自己師弟的步伐,離開了這個洞天。
培養罐之中,綠色的溶液仍在不斷鼓**,詭異的內髒和肉塊沉浮不停。
但在這培養罐的最上方,卻有一個巨大的,如同水母一般的黑影。
那是一顆巨大的大腦。
它的上麵有許多正在扭動的雙手和雙腳,密密麻麻的黃色眼球咕嚕咕嚕的轉個不停。
人的思維來自何處?
人的思維來自大腦的活動,而大腦的活動就是神經元的活動。
神經元發出脈衝,是一個信號,神經元靜默,是第二個信號……無論是崇高還是渺小,堅定還是軟弱,無論是聰慧還是愚蠢,正義還是邪惡,一切的思考都來源於這兩個最基本的信號,能夠影響靈力,改變世界的意誌和靈魂……也基於這些,這些最微小的脈動。
但很可惜的是,在這個大腦中
沒有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