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歸去
“今天妹妹說想要吃老吳做的煎餅啊，回家的時候要記得帶給她。”
“彼其娘之，連續值班半個月，再不放假，老子下個月就不幹了！”
隱約有什麽聲音出現在高川的腦海中。
“兵役要服三年，還剩下四個月，之後就能回老家了。”
“天關守衛雖然威風，但是危險真大啊，還是內地城市好，雖然薪水不高，但勝在安全，早晚我要換個地方。”
彌漫的黑霧之中，隱約傳來這樣的精神波動。
“這是什麽東西……啊！！我的手，它鑽進去了！好痛……快，把它砍下來！”
“劉隊，你來檢查？等等，你臉色好差啊……不！你是誰？！”
——這是那些被邪魔殺死，並且融入體內的人的思想啊。
“我的內髒——它在吃我的內髒啊啊啊！！”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邪魔？！到底什麽時候出現的，明明最近壓根就沒有這種消息啊！”
陣陣哀嚎在腦海中回**，痛苦，後悔這樣的情緒占據了絕大多數，臨死之前的遺憾的依然清晰可聞，這樣的負麵的精神信息憑空傳來，似乎想要幹擾高川的行動。
仇恨，遺憾，痛苦，哀嚎，絕望，悲鳴，放棄……
來自於被邪魔殺害的衛兵的思緒被濃厚如**的黑霧儲存，然後被某些存在加強了十倍二十倍，投射而來。
然而，並沒有任何用處。
高川隻是淡淡的掃過這些信息，不禁發出一陣嗤笑——身為兄長的擔憂，作為父母的遺憾，作為遠方遊子的傷悲，夢想未盡的悔恨——這些歎息中所蘊含的，屬於人的感情，哪怕是摻雜了再怎麽多的哀嚎和詛咒都無法掩蓋，這種低劣的精神汙染壓根就不會讓他有半分動搖，隻會加強他的憤怒。
“你這眾生之敵……”
不管不顧，任由那濃鬱的黑霧貼近封鎖，高川伸手，被核心戰甲覆蓋的手臂不懼怕任何腐蝕和毒素，他撥開那些血肉薄膜，抓·住了三顆核心中最大的一顆。
“死來！”
話畢，一陣血肉撕裂破碎之聲響起，這顆閃爍光芒的核心就這樣被生生拔·出，帶出一大團灰黑色的閃光**和組織肉塊。
“嘩啦啦啦”
一連串的不知道什麽東西跌落在地的聲音，被黑霧遮蓋視線，無法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但其實不用看都能猜得出來，就和當初被拔除晶體的那隻邪魔一樣，這巨像的血肉肯定有一部分已經化作滿是毒素的腐蝕黑泥，逐漸溶解，掉落在土地上。
似乎被刺激到了，黑霧凝聚的速度再次加快，一道道奇形怪狀的身影變得隱約可見，浮現在其中。
無定型的血肉被黑霧憑空凝聚，這些如同噩夢中的怪物一個個抖動著自己的身體，迫不及待衝出黑霧，朝著高川撲去——
一個張開如昆蟲般口器的人頭口噴閃電，無數頭發如同觸手一般將身體支起朝著他爬來，旁邊則是用滑膩的節肢支撐爬行的汙濁不定形肉塊，身上有無數噴口，滴落著能將邪魔血肉都腐蝕的毒液。由無數手指作為身體一部分的奇怪蜥蜴狀邪物頂著一個由無數肉條糾纏在一起形成的肉團，懸浮在空中，凸出的雙眼中一片混沌，無數毫無意義的信息和雜音被強行塞入高川的精神之中。
每一個怪物身上都有著大小不一的腫·瘤樣物體，上麵都有一個掙紮扭曲的人臉，屬於衛兵們的靈魂被封禁在其中，繼續承受著痛苦。
身披戰甲，高川壓根就不理會這些怪物的騷擾——第一個扯下的晶體被他鑲嵌在戰甲的腰間，雙手握住剩下的那兩個晶體，力量勃發，似乎想要直接將這些怪物力量的根源消除！
無論是黑霧還是這些噩夢怪物，其力量的本源就是這邪魔巨像體內的晶體，隻要將其拿開，此戰便等於直接贏了，壓根就不需要和那些被黑霧生成的魔物糾纏！
和這些怪物戰鬥所要耗費的時間太多，遲則生變，不盡快弄死這巨像，高川難以安心。
就算他能憑借儲存的生命力發出能夠擊散雲層，近似金丹一級的神光，也能斬出一道威勢驚天的開山之劍，乃至凝聚出這身專門針對邪魔的核心戰甲，但從本質上來說，這都是用完就沒有的東西，就算是戰甲，也需要支出生命力來維持，消耗也大的驚人——假如沒有任何收獲，比如這些邪魔晶體的話，不出半小時，他就要被榨幹，力竭而亡。
不管怎麽說，看起來再怎麽強，他高川也就是一個戰鬥力相當於比較強的四階，實際境界也不過就是區區二階的小修者罷了，能越級三四個層次，和這邪魔巨像對戰，真是隻能歸功於核心對邪魔的克製，還有自身的身體特質。
燃盡之體畢竟是神體之一，哪怕是後遺症再怎麽大，也是之後的事情，單論戰鬥來說，他的體力靈力恢複能力是常人的數倍甚至十倍，假如沒有這種能力，也無法發揮核心的能力——那種越級的靈氣負荷，要不是身體堅韌超出常人，恢複能力也強的可怕的高川，就以普通人而言，幾分鍾便會血流全身，半小時就要爆體而亡，更別說有那個體力去·操控這些靈氣靈力戰鬥了。
核心和燃盡之體，兩者相輔相成，一加一之後的指數遠超二，加上離雲這把好武器，他自然能對戰這個被克製的半成品，最多隻有無漏之體級別的邪魔。
而現在，核心正在冷卻，離雲長劍也暫時不能使用，身披戰甲的高川隻能暫時依靠著防禦能力無視那些攻擊，先把這邪魔巨像徹底消滅再說。
核心周圍的血肉·緊緊的將其夾住，不像之前隻是鬆鬆垮垮的掛在那裏而已——被眼前的人類輕易奪去一顆核心，這巨像也學了乖，哪怕是暫時讓黑霧停止凝聚怪物，也要先將晶體保住。
“傻*，我又不是隻有蠻力——”
怒喝一聲，高川調動血氣，牽引元氣運至雙眼，隻見靈力在眼睛內部的晶體處聚集折射，然後化作一道赤紅色的熱線朝著邪魔內·壁的血肉射去。
隻聽一聲宏大的哀鳴，他頓感手中一輕，兩顆邪魔晶體已經被拔·出。
由於運轉靈力的方式太過粗暴，高川雙眼流血不止，暫時算是瞎掉，隻能等待核心為他修複，不過就算目不能視物，他還有靈氣視覺可以觀察天地。
三個核心被盡數拿走，邪魔的身體中的魔氣急速消逝轉化，變成一股股天然的靈氣消散於天地之間，而那些黑霧怪物都變成了一灘黑泥一樣的物質，覆蓋在土地之上。
——就算是聽說了這麽久，也看了那麽多資料，甚至都殺了幾個邪魔，但高川還是沒見過所謂的邪魔血肉——他就隻見過邪魔晶體和這些汙泥而已，看來的確是他除魔的方法不對，和其他人不大一樣
大概是因為他沒有擊碎邪魔晶體吧，畢竟晶體不滅，邪魔不死，而他卻和荒古時代和現在這些修者不一樣，他還指望著這些晶體為他收集生命力呢。
站在這一片汙穢之間，高川忽然發現，在靈氣視覺中，還有幾十個光點環繞在他身邊
“謝謝。”“祝福你。”“大仇已報。”
一道安詳輕柔的精神波動傳來，這些光點在發出這些訊息之後，也一個個的消散於天地之間。
而高川在呆愣了一會之後，不由得輕笑一聲，低聲說道。
“沒什麽……這是答應過你們的。”
“歸去吧，去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