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雲洛舍不得放下聖旨,反反複複看許多遍。

她拉住柳姨娘的手,撒嬌道:“娘,你找個機會,讓我和溫侍衛見一麵,我們先彼此熟悉一下。”

“好,娘這就想辦法安排,溫侍衛的家境不複雜,雖說不是大戶人家,但也吃穿不愁,在外有一座宅子,比不得餘府大,關鍵是家中沒有母親,以後不會有人為難你。”

餘雲洛聽得很是滿意,抬腿就走:“我這就去登門感謝二姐。”

柳姨娘忙拉住她:“不用去了,我剛從那回來,她還送了我這些東西,你瞧瞧,這都是宮裏賞賜給她的,全是貴重物件,我給你填到嫁妝裏,也能撐撐場麵。”

“這做正妻的怎麽能拿不出兩件像樣的首飾?”

餘雲洛這才看到托盤上的東西,全是宮中禦製,她兩眼放光的看著這些東西,滿眼都是驚豔的神色:“娘打算把這些都給我添妝?”

柳姨娘拉著她的手,溫和道:“你是我女兒,我當然要為你考慮,你也知道你弟弟,整日嚷著要行俠仗義不歸家,索性就讓他去吧,總歸是個庶子,府裏的生意都在大公子手中,你弟弟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柳姨娘歎口氣,她的兩個孩子,她最看重的還是餘雲洛,隻有餘雲洛跟她脾性最像,也時時陪在她身邊,現在女兒要出嫁,她當然要把最好的都給女兒。

餘雲洛大為感動:“娘,你和二姐都很好,是我對不起她,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她差點失去清白。”

柳姨娘打斷她的話:“雲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二姑娘已經原諒了你,這件事的主使是喬姨娘,現在她被貶為姨娘也算罪有應得,而你也吃了虧,就讓恩怨一筆勾銷吧。”

“恩。”餘雲洛溫順的點頭,她對二姐本來無怨也無恨,要不是為了承諾的好婚事,她也不會糊塗到在秋獵上行動。

現在看來,喬氏對她的婚事根本就不上心,失去掌家權也是活該。

餘雲洛拿起一支簪子和另外兩樣珠寶,塞到柳姨娘手裏:“娘,這些很適合你,你收著,你在府裏連一樣貴重首飾都沒有,我怎能全要走當嫁妝?”

柳姨娘眼裏閃著淚花,拍拍餘雲洛的手背:“女兒真是長大了。”

餘雲洛也大受感染,鼻頭發酸,就因為她娘是個妾,因此吃穿用度都是最普通的,甚至當初喬氏還克扣她們院子裏的東西,她們為了安生度日並沒有鬧大,所以才造成喬氏變本加厲的克扣。

餘府乃京中首富,可她和她娘穿的衣物、戴的首飾一點都不華麗,現在這麽一鬧,喬氏竟然被收去了掌家之權,果然人善被人欺。

“娘,以後我們也不能懦弱,要像二姐一樣懂得為自己爭取,我們在府裏默默無聞這麽多年,過得都是什麽日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應該爭回來。”

“以前娘總教我不要強出頭,結果喬氏對您不屑一顧,還扣我們的吃穿用度,她仗著掌家在府裏作威作福,把自己當成正室夫人般指手畫腳,要我看,還是二姐製得住她。”

柳姨娘一怔,隨後麵色凝重:“你說得對,我跑到喬氏院子裏鬧了一通,老爺當場降了她的位分,還收回她的掌家之權,這些年的惡氣總算是出了。”

柳姨娘滿臉舒心:“人果然還是不能太委屈自己,我之前一直對喬氏隱忍,你爹卻一點都看不到我受的罪,現在好了,都說出來才能出口惡氣。”

“二姑娘幫你求回聖旨,那以後我們就也幫幫她,說不定她也能有個好姻緣。”

餘雲洛掩唇輕笑:“娘,二姐什麽時候愁嫁過?您還看不清嗎?攝政王和蕭大公子都對二姐很上心呢,哪還輪得到我們操心?”

柳姨娘一愣,笑著應道:“也是,她是神醫,又是縣主,好親事自然會找上她。”

守衛匆匆跑到門口,拱手稟報:“柳姨娘,四姑娘,溫家來提親了,老爺讓你們到前院商議婚事。”

餘雲洛麵色一紅:“怎麽這麽快就來了?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呢。”

“這不正好嗎?你隨我一起去,聽聽他怎麽說。”柳姨娘站起了身子,麵上都容光煥發了幾分,她的女兒以後可是官家正妻,也能跟那些官家小姐打交道了。

一箱箱綁著紅綢的聘禮擺在前院,足足有十六箱,餘雲洛看直了眼,她以前便明白她有可能是做妾的,稍微富庶些的府邸都講究門第,他們寧娶普通的良家女,都不會娶妾生的女兒。

如今她一躍成為妻,還是官家的妻,心底的喜悅藏都藏不住,這算不算是歪打正著?本以為毀了清白此生隻能做姑子,沒想到還能有這麽好的婚事。

她看著滿地的聘禮,不僅在心裏感慨:這便是做妻該有的規製嗎?難怪人人都搶著做正妻。

她見慣了妾室由一頂小轎抬入府,從未想過娶妻的場麵如此盛大,並且被求娶的對象還是她。

她一顆心都要飛到了天上,走路都是輕飄飄的,不知不覺就走到前堂內。

堂內坐著溫侍衛的爹和餘老爺,溫侍衛則站在聘禮旁,他看到餘雲洛神情恍惚,溫聲道:“四姑娘可是身體不適?”

餘雲洛忙回過神,立馬搖頭:“溫侍衛,我隻是有些震驚你這麽快來提親,這聖旨才剛下不久。”

溫侍衛眼中帶著抱歉:“獵場那日,是我貪生怕死招了一切,害四姑娘名聲掃地,希望四姑娘不要怨我,我也是求生心切。”

餘雲洛臉上閃過尷尬之色,當初還是她下的藥想陷害餘非晚,現在溫侍衛主動提起,讓她實在是沒臉。

“溫侍衛,這件事本是我的錯,你也是受了連累,全招出來也是應該的。”她表示理解。

溫侍衛聽她這番話,臉上終於露出一些釋然笑容:“我本應該主動來提親,狩獵結束後我便著手準備聘禮,隻是一直沒機會再見四姑娘,不能向你解釋,更不能貿然前來,這聘禮就一直放在宅子裏。”

“如今聖旨一下,我前來上門提親倒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