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寒潭之中

寒潭。

這片地方,有些天生的異處,正因如此,當年那頭寒潭蛟龍才會棲息於此,最終成就妖龍,破碎虛空而去。至於後來,此地空置,未過多久,又有蛟龍來至。

可見此地對於龍族,有些吸引之處。

秦先羽身在高空,俯視下方。

他之前來到寒潭,收了內中所有魚蝦之類,再次來到寒潭,又盯上了後來那條蛟龍,最終擒了回去,灌溉大道之樹。如今再來,便是要摧毀建立於此的八犬閣。

說來,每一次來到這裏,總有些收獲。

……

爭鬥已起,光芒閃爍,諸位龍虎真人鬥法,幾乎要把這座大山都抹成灰燼。然而,這附近山脈,似乎都有陣法紋路,保住了山林。

一番爭鬥下來,八犬閣還未打破,但欽天監派來的龍虎真人,已有死傷。

龍虎級數,乃是塵世巔峰,不論哪一個時代,都極為重要。哪怕周主簿如今降服了這數十位龍虎真人,可謂是空前壯大,此番出手闊氣,派出眾多真人,心氣更壯,隻是眼下見得許多真人殞命,也不由心生複雜,好似自家寶物一件一件拋了出去,倍感心疼。

“這小子怎麽還不來?”

周主簿等候片刻,愈發焦急。

塵世之人,未曾見過仙家,哪怕龍虎之輩,都不知地仙人物的厲害。但周主簿實為例外,他接手欽天監,與上界有所關聯,不僅知曉地仙厲害,更知曉秦先羽不是一般仙人。

此地距離豐行府數千裏之遙,對於常人而言,遙不可及,然而對仙人而言,也不過片刻功夫,甚至一瞬之間。

“周大人,何以如此急切?”

身後傳來淡淡笑音。

周主簿鬆了口氣,然後麵色大變,說道:“你既來了,怎還不出手?”

秦先羽看他一眼,然後笑道:“你看……”

周主簿轉頭看去。

隻見那方,山脈坍塌,碎石滾落,草木斷折。

山塌了!

周主簿驀然倒吸口氣,他感應不到任何法力運轉,更沒有半點異樣氣息。

就好像存在千百年的樓閣,曆經歲月腐朽,一朝傾塌。

然而這不是樓閣,而是一片山脈,十餘座山峰,上麵有草木生長,有飛禽走獸,有龍虎真人轟打都不能打碎的陣法。

隻是被他這般一指,便如腐朽不堪,立時塌陷。

“你……”

周主簿竟是一時無言。

……

寒潭看似一個方圓三十丈的池塘,實則下方極為寬闊,好似挖空了這座山峰,底下更是直通地底泉水。

這類天然地形,頗為罕見。

八犬閣就在寒潭之下。

秦先羽崩了旁邊諸多山峰,獨留此山不毀,八犬閣也還在其中。

但周邊陣法,已經**然無存。

他往前而去,一指定住所有修道之人。

秦先羽看了周主簿一眼,說道:“王舒克不在這裏。”

周主簿頓覺驚訝。

秦先羽收回目光,然後伸手一探,拿下一個龍虎巔峰,拋在眼前,問道:“王舒克呢?”

這位龍虎巔峰的真人,原是大德聖朝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素來狂傲。然而數年前,被王舒克輕易拿下,受其降服,他本以為這世上隻有一個王舒克可以如此輕易勝他,卻未想,過了未足幾年,竟然又來一個。

這位真人當年也是個硬氣人物,但在王舒克手下,被治得服服帖帖,深知王舒克這等人物的厲害,故而也沒了多少想法。當下便即說道:“閣主兩年之前離開,至今未歸。”

秦先羽眉頭緊皺,說道:“他在何處?”

真人答道:“晚輩不知。”

秦先羽目光沉凝,想了片刻,又自問道:“他沒有與你們聯係過?”

真人低聲道:“不曾有過。”

秦先羽微微思索,暗自想道:“那老龜莫非是覺得無趣,所以棄了八犬閣,換個地方,另外再生事端?隻不過,他若是棄了八犬閣,又怎會留下這個基業?當年王舒克離去後,尚且將八犬閣毀去,如今龍龜為主,它的惡性,尤勝王舒克不知幾許。”

這般想罷,又命那真人把王舒克過往事跡逐一說來。

真人應言回話。

當年王舒克降服龍虎巔峰,招攬一批修道人,然後創立八犬閣,四處搜羅女子,不論是凡塵百姓,還是修道之人,但凡美貌,便一並擄來,不論有夫之婦,還是閨中少女,最終甚至看上有婦之夫。如此過得一年半載,他似有厭煩,然後以劫掠為主,聚斂大量俗世金銀,以及許多天材地寶。又到後麵,純粹以殺戮為主。

然後直到兩年前,他一時興起,似乎要謀朝篡位,自立為帝。但不知為何,從此不了了之,反而留下他們。

他們幾人心想,欽天監前後不過幾位龍虎真人,他們共有八位龍虎巔峰,聯起手來,要壓下欽天監,並不艱難,故而有些異動。

“修道之人,想要稱帝?”

周主簿冷笑道:“大德聖朝生靈無數,不論達官顯貴,還是百姓平民,不論家畜魚蝦,還是飛禽走獸,但凡國境之內,俱為臣子。一旦稱帝,就要把他一身法力散到這無窮生靈的身上,共同均分,哪怕他是妖仙,又能留下幾分本領?”

那幾個真人無不變色。

周主簿嗤笑道:“想必是知曉此事,不敢狂妄,才就此逃了罷?”

秦先羽略微沉默。

大德聖朝,或是因大德聖龍之故,比之他國不同。

在這大德聖朝之內,國運之說,尤為看重。

地仙之輩,一旦出手,足以抹滅一國,但若是在大德聖朝之內稱帝,則會把自身本領,都散到國土內所有生靈身上,共同均分。哪怕有浩大法力,無數人均分,又能分得多少?

王舒克本身是龍龜,後來多半也是記得這點,才打消了念頭。

“他之所以離開,恐怕不止是如此……”

秦先羽說道:“這人非同小可,塵世之間,可謂天下無敵,不論他想要做些什麽,誰也阻不了他。想來,他隻是一時興起,才會作下這麽些事,如今棄了八犬閣,多半是尋其他的樂趣,或是覺得無趣,再度歸山隱居。”

周主簿心有暗生憂慮,說道:“他若還在大德聖朝,終歸是個枕頭下的刀子,難以令人安穩。要不然,我繼續尋他?”

秦先羽搖頭道:“哪怕動用國運,你也尋不了他。更何況,如今八犬閣事發,他必然知曉我要尋他的麻煩。”

周主簿沉默片刻,問道:“他會怎麽做?”

“要麽,因為有所顧忌,避而不見,隱世不出。”

秦先羽目光稍凝,寒聲道:“要麽,會找上門來。”

周主簿倒吸口氣,驚道:“他怎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