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不放心的說：“寞寞，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一看那合同就怪瘮人的，萬一那人真的變態怎麽辦？”
“別，合同裏的其中一條就是不能讓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去他家，包括我的父母在內，沒事的曉曉，我天生膽子大，你忘了？再說他是護士長朋友的朋友介紹的，應該不會……”
“可是，護士長也不認識他呀，誰能保證他不會傷害你？”
“看你，我是去做家政服務，又不是英勇就義，整的就跟我不回來似的，再說了，你還不信我，再難纏的病人我都能對付，放心吧。”
李小寞隻跟曉曉說了這件事，回家以後在爸媽麵前她沒敢提，爸媽若是知道肯定不會讓她去的，試想，哪個父母能同意自己辛辛苦苦供出來的大學生去做這樣的工作？說好聽點是家政服務，其實說白了就是保姆。但是，李小寞一定要去，因為她沒有別的選擇，她不能看著媽媽因為沒錢吃藥而病死，她不能看著爸爸因為內疚而痛苦的瞬間蒼老。
合同規定李小寞周一和周五去，今天是周五，李小寞如約來到合同裏說的地點，這裏是有名的富人區，房子依山而建，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隻是離市區有點遠，李小寞需要坐一個半小時的公交車才能到，富人都喜歡到郊外去住，窮人卻拚命往城裏擠。
李小寞無心欣賞風景，趕緊按照Email裏的地址去找變態男，第一次就遲到，那可就麻煩了。
小區的門衛攔住了李小寞，李小寞說明來意，剛要把樓層和門牌號告訴門衛，沒想到門衛打斷李小寞說：“請跟我來，錢先生交代過了。”
交代？難道連門衛他也買通了？
李小寞忐忑的跟在門衛後麵，乘電梯到達了十三層，門鈴響後，變態男出來開門，門衛知趣的離開，李小寞此時多想拉住門衛的手，哀求道：警察叔叔，救救我！可是，李小寞勇敢的忍住了，她凜然的站在門口，有種劉胡蘭英勇就義的感覺。
變態男坐在沙發上，正在講著電話，這個電話有點長，李小寞耐心的等了一刻鍾，變態男才掛了電話，冷冷的掃了一眼李小寞，居高臨下的問道：“合同都看了，沒問題是吧？”
“沒問題。”李小寞機械的答道。
“好，簽字吧。”說著變態男把一份合同推了過來。
李小寞拿過來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與郵箱的一樣，這才簽了字。
“李小寞，上過學？”變態男斜睨了一眼李小寞。
“是。”
“學法律的？”
“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劉媽，人來了，交給你了。”變態男好像對著空氣說話一樣。
“是，先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老太太，說冒是因為李小寞一點也沒聽到走路的聲音，簡直神出鬼沒的，李小寞突然有點冷。
“你叫什麽？跟我來。”叫劉媽的說道，雖然她看起來不是什麽惡人，但是卻有一種冷冰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我叫李小寞，劉媽，您叫我小寞就行。”李小寞跟在劉媽的身後邊走邊說。
這是一棟複式公寓，劉媽領著李小寞來到樓梯下的一間小屋，推開門完成任務似的說：“這是你的工作間，每次來了以後要先換好工作服，洗幹淨手，手要洗三遍，最後要用消毒液消毒，還有請把臉洗幹淨，不要化妝，不能用香水，先生聞不了化妝品的刺激味道……”
“劉媽，我知道，這些合同裏都提到了，我會認真遵循的。”她打斷老太太那背書似的的敘述，她都懷疑老太太哪裏來的這麽好的記憶，自己也是看了兩天，背了一晚上才記住的。
“小寞，打斷別人說話很不禮貌。”老太太的聲音依然平靜聽不出感情的起伏，可是李小寞知道那是一種在冰冷表情下的隱忍。
也許老太太已經這樣對無數的應試者說過這段話了，所以才記憶這麽深刻而又這麽淡定。
李小寞懂了這是一份不需要說話，不需要微笑，不需要溝通的工作，這和她做護士正好相反。
李小寞背對著老太太換好衣服，又在老太太的注視下洗好手，她用的是七步洗手法，現在，這雙手別說打掃衛生，都可以上台做手術了。盡管李小寞從來不化妝，但她還是又把臉洗了一遍，還有把鞋子也換掉。
李小寞就不信了，作為一個護士，醫院那麽嚴的規定她都能得優，還對付不了這麽一個能裝的變態男。
半小時以後，老太太終於領李小寞奔入主題了，一項偉大而艱巨的工作：打掃衛生。
李小寞的工作就先從地板開始，老太太交給李小寞吸塵器，手把手地教李小寞吸塵，然後拿來一摞雪白的毛巾，李小寞以為要擦茶幾呢，結果老太太說是擦地板的，我的個天呀，怪不得工資高，李小寞在心裏嘀咕著。
“洗刷間的抹布很多，有擦廚房的、擦地板的、擦茶幾的、擦欄杆的……我都有標明，使用時不能混淆，每次用了以後要洗幹淨浸泡消毒半小時，然後拿到陽台上晾幹……”看著李小寞跪在那裏賣力的擦地板，老太太還不忘交代工作。
“知道了。”李小寞應道，這個不難理解，醫院裏也分汙染區、清潔區、無菌區，這幾個區域使用的抹布、拖把也不能混淆，難道那小子在醫院混過？李小寞好奇地想。
“地板一定要擦幹淨，先生在家喜歡赤腳走。”
“嗯。”李小寞學乖了，多幹活，少說話。
等李小寞把樓上樓下的地板都擦幹淨的時候，她的腰已經直不起來了。再看看時間，接近中午，李小寞的肚子咕咕的叫，為了那不菲的工資，堅持下去。
“小寞，吃飯吧，吃完飯再幹。”劉媽過來喊李小寞。
“啊，劉媽，還管飯嗎？”
“先生吩咐了，讓你在這裏吃，因為這裏離市區太遠，這樣能節約時間。”
“哦，我有帶飯的，我吃自己的吧。”
“先生吩咐了，飯我已經做好了，你還是不要推辭了。”
“哦，好。”什麽都是先生先生的，先生放個屁也是香的，李小寞看著劉媽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知道恭敬不如從命。
李小寞對飯從來不挑剔，吃什麽都香，可能是太累的緣故吧，她吃了三碗米飯，不是她吃得多，是那碗太小了。
被劉媽稱作先生的人並沒有回來，午飯就她們兩個人，劉媽吃得很少，基本是看李小寞吃飯，李小寞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自己是不是有點浪費糧食了。
“劉媽，我幫您收拾吧。”李小寞想要幫劉媽收拾碗筷。
“不用，小寞，合同裏規定了，廚房歸我管，你坐一下，我一會兒領你去二樓。”
“噢。”李小寞隻好乖乖地出去。
等劉媽收拾完，她們又去了二樓，以同樣的方法打掃。打掃書房的時候，李小寞差點驚叫，那麽多書，都快趕上一個小型的書店了，真是眼饞呀，可是……唉，李小寞戀戀不舍的撫摸著一本本的書，要是我有這麽多書就好了，李小寞遺憾得想。
工作結束的時候，已是六點了，李小寞趕緊換上自己的衣服，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去車站，趕最後一班公交，趕不上就慘了。
晚上李小寞回去後，吃完飯就回臥室了，她倒頭就睡，連一個夢都沒有做，睜開眼就是第二天早上了，醒來才發現，自己的胳膊、腰又酸又疼的，好像被人打了一頓似的。資產階級的錢還真不是好掙的，李小寞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小寞，怎麽了？不舒服嗎？咋還不起床呢？”媽媽不放心的在客廳裏喊，這是很少見的，李小寞從來不睡懶覺的，可是這次她真的是太累了。
“媽，這就來了，不好意思，昨天太累了，睡過去了。”李小寞應道。
“小寞，你爸在家，以後就不要早起做飯了，你看你，都累瘦了。”媽媽心疼的撫著李小寞的頭說，李小寞撒嬌的把頭埋在媽媽的懷裏。
“快吃飯了，別膩歪了，再不趕緊就遲到了。”爸爸從廚房出來喊道。
“遵命，媽，我洗臉去了。”李小寞調皮的衝爸爸吐了吐舌頭，跑向洗刷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