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月的分神,被賀淩看在眼底。

他握著草藥的手緊了幾分,臉上卻沒有情緒變化:“之前你還說要隨我回藥王穀尋一份差事好好活著,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現在又說這樣一番話……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救你。”

白玖月一聽便知賀淩生氣了,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搗藥棒,走到賀淩身側坐下。

“對不起,惹你生氣了……我隻是怕你我孤男寡女一同回藥王穀,會讓穀中人說不好聽的話……名聲那些我早已看淡,是不想讓你少莊主的名聲惹汙……”

她輕聲說著,字字真切。

“若說我躲他……你說的也的確沒錯,出山去往藥王穀,我們畢竟要先進京城,然後從北城門出關……我的身份雖然一言難盡,但是京城人認識我的人不算少數……你也知道那日墜崖我穿的是死囚的衣裳……”

賀淩看著她像小動物一樣可憐兮兮的神情,再瞅著她那瘦得皮包骨頭的身子,無奈歎了口氣。

“我們都孤男寡女同處半年多了,隻要我們自己坦**你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更何況名聲那種東西我也不在乎,我們藥王穀也不是那種亂嚼舌根之人。”

“至於你怕進城會被人認出,那我們可以繞城而行,再往北走啊……”賀淩早已對這附近的地形摸索得極為清楚,“我們隻要沿著淶水河一直往北走,也能回到藥王穀。”

聽到賀淩的話,白玖月五味雜陳。

她所有的擔憂,賀淩全都一一化解,竟讓她無言以對。

“謝謝你,賀淩。”白玖月深吸一口氣,眸光中帶著不再躲閃的堅定,“既然要活著,那便不能有那麽多顧忌和擔憂,你說的對,隻要自己坦**,那所有的閑言碎語都能迎刃而解,是我想太多了……”

賀淩瞧著她那柔弱中迸射出來的堅強,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那細膩柔順的黑發,在他心底炸開一道暖流。

“這就對了,三日後我們出發,一起出發。”他柔聲說道。

白玖月剛要避開他的手,他已經自行收回手,遂直接輕輕點頭,未再言語。

願他們,隻做朋友。

賀淩走出小木屋後,臉上的情緒漸漸收斂,變成了一種更為深沉的神情。

他坐在樹下,撥弄著手中的藥草,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如果他再往前走一步,她是會跟著朝自己靠近,還是後退?

想起她今日說的那些話,賀淩心情也有些複雜。

她曾有過一段好幾年的感情,愛得刻骨銘心又傷得痛徹心扉,現在過去才不過半年多時間而已。

若自己這個時候往前再靠近,隻怕會讓她避之不及。

“哎!”賀淩深深歎息一聲,感覺自己的思緒進了一個死胡同,越陷越深。

“還是先保持現在的狀態,趕緊調養好她的身子吧……時間不光是治愈心情的良藥,也是治愈身體的良藥……”賀淩自言自語說著,也算是半解開了自己的心結。

無論未來如何,她的健康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賀淩從樹下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朝小木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