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接的案子漂亮結束,委托人滿意萬分,同樣也就意味著程朔陽這次的收入不菲。

幾年裏無一敗訴的記錄更是讓程朔陽這顆律師界裏的新星冉冉升起,憑借著出色的頭腦,處變不驚的應對能力,以及自身強橫的綜合實力,如今業界裏已是少有能作為他對手存在的能人了。

不久之後,又有一筆信的銀子流入他的帳中,雖然那對於現在的程朔陽而言,不過是他的帳號的數字稍做修改罷了。但不論怎麽說,心情到底還是會舒暢很多,銀子,誰不喜歡。

S市的交通素來不怎麽樣,尤其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更是隻能用抓狂來形容車流擁擠程度。

這兩天程朔陽的心情不錯,這點擁堵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也正好可以趁此時間好好放鬆一下。

似是想起了些什麽,程朔陽抬頭看著吊在車內的那串吊飾裏的某個有些許褪色的小陶瓷,突然忍不住就撲哧一聲樂嗬嗬地笑了,頗有些無奈地自言自語道:“做出來的分明就是一隻黃鼠狼,哪裏像是隻嫵媚精明的狐狸了。我可是比它好看多了。久沒見麵,該是要去調戲下她了。”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有那個男子在她身邊,她該是過得很好吧。他和那個儒雅精明的男子,是不是對手又能如何,其實也都無所謂了,隻是心下,瞬間有些悵然。

車子剛好行到了一個路口,程朔陽略微思索了一瞬,利落地將方向盤向右一拐,直奔城外而去。

偏僻的郊區大多都比城區要安靜順暢得多,而這裏,若非是特定的日子裏,更是少有人前往此處。墓園,層層林林的灰白色墓碑無聲無息地矗立在此處,即便是在老人家尋常說的陽氣旺盛的正午時分,依舊是存在著那抹陰深死寂的氣息,寂靜得可怕。

這裏,葬著程朔陽的親人。

輕車熟路地走向記憶中的地方,尚未到達,遠遠地就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墓碑前,程朔陽不禁有些意外,隨即釋然。

“恒兒,來看你爸媽了。”沒有過多的疑問,答

案無疑是肯定的,那裏,埋葬的人正是程朔陽的姐姐和姐夫,同樣也是陸恒的親生父母。

陸恒隻是抬頭看來者是程朔陽, 同樣也是有些意外:“舅舅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的父母親。”

僅僅相差七八年的歲數,加之陸恒又是在父母相繼離世後由程朔陽拉扯大的,與其說他們說是舅舅和外甥的關係,倒不如說他們更像是一對兄弟。

“今日來,打算做什麽決定了?”若非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程朔陽知道他這個外甥不會隨意來到這個清幽之地。

事實也確實如此,問的人也是又是素來與之親近的舅舅,陸恒便如實相告了:“我答應正式接管企業了。”

“哦?”微微一挑眉,程朔陽來了性質,隨即又拋了個問題,“那個小丫頭你打算怎麽辦?”

“等到大學畢業以後,我就和小染結婚。”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好了,事業、家庭他都會處理好的。

這下程朔陽倒是有些訝然了,說:“你當真想好了?和一個家世簡單的小丫頭結婚,在我們這樣的家族裏可不像尋常人家那樣簡單。”

雖說他們的家庭經曆過程朔陽姐姐的事情以後,對婚姻門第都已不再看重,可像他們這樣的家族裏,多多少少還是要承受不少的非議的。沒有足夠的能力,如何能夠勝任董事長夫人這一角色。

不過陸恒的態度態度堅決,程朔陽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麽,這個孩子他從小看著長大,能力有多強,程朔陽還是可以看出來的,興許他當真能成功也說不定。

多年的時光悄然逝去,墓碑上的照片漸漸泛黃,卻也掩蓋不了照片裏那兩人幸福的笑容。

生同衾,死同槨。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程朔陽的姐姐和姐夫便是恩愛如此,若非意外突生,又怎會獨自留下了陸恒這樣一個年幼的孩子存活在世上。

曾經程朔陽也曾羨慕過他姐姐與姐夫之間的感情,隻是那樣簡單純粹的感情,在這樣的豪門深院裏又談何容易。

不是沒

有想過也像他們那樣找一個人,隻是那時候恰逢家族動亂之時,他又怎麽忍心讓她卷入齷齪黑暗的漩渦裏,從此失去了真心的笑容,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幾年後回來,終究還是逃不過扼腕歎息的結局。

聶明琛確實不是他的對手,或許更該說是程朔陽和聶明琛誰也不是誰的對手。當年的那句話,程朔陽不單單是挑釁說給他聽,同樣也是在告訴著自己。

要爭也得有爭奪的可能才行。從程朔陽看到淩思瑋望向聶明琛的目光時,程朔陽便已知道,他是再也沒有機會的了。

那樣的光彩,他從未在淩思瑋望向其他人的身上看到過,包括他,大抵隻有聶明琛才會是例外。哪怕,他比聶明琛更早地了解淩思瑋。敗勢,早已無可逆轉。

友情以上,戀人未至。這話當真是夠傷人的。他努力了這麽久,也隻能是走到這一步。可以是知己,可以是兄弟,唯獨不是可以相伴一生的戀人。

那場婚宴裏,看著她那般嬌羞的新嫁娘模樣,緩緩地走向等待在一旁的聶明琛。程朔陽知道,那一刻的自己一定是醉了,深深地醉了,有那麽一瞬間甚至隻願那不過是一場幻覺,娶淩思瑋的人不是聶明琛而是他。

虛幻便是虛幻,沒可能成真。他最後也隻能是眼睜睜地看著淩思瑋嫁給聶明琛,而自己則是一個人在一旁笑著忽悠每一個看到他的人,唯獨,忽悠不了自己。一杯一杯的白酒,那一刻與白開水無異,接連不斷地倒入胃中,任由內裏如同刀燒火燎般難受。

情深緣淺。他不懼緣淺,亦不懼艱難。一聲不吭頂住家族的壓力毅然放棄家族事業的繼承,就為了能在將來創造一個不受任何束縛的環境。這一切的一切,皆抵不過命運那一瞬的玩笑,等他成功歸來,她的身邊早已沒有了他可以立足的位置。

大學畢業那年他們的分手,到底還是在無形中割斷了他們之間最後的一絲可能,再無逆轉的機會。隻是,他明白得太晚太晚了。

從此,他在地北,她在天南,背道而行,漸行漸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