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攤上大事兒了

時光如指尖流沙,稍縱即逝。千年的時間,恍若南柯一夢。

阿茂在最仙穀的時間已滿千年,被天將帶回了天界,恢複了仙籍。

直到她離開絕頂山的最後一刻,都沒有再見到天清子一麵。她隱隱的有些失落,她的便宜師父雖說不怎麽待見她,也不能連見都不願意見她吧。

就在她唉聲歎息的時候,卻轉身發現一個令人驚悚的場景——那時常和她作對的奎儲和紫潁兩個胖子抱在一起,哭成了狗,手裏還拎著兩大籃子的土豆和茄子。他們邊哭邊囑咐她不要回了天界就忘了他們這些人,還說千萬要將這菜送給無念嚐鮮。

阿茂嘴角抽搐,哭笑不得,無念早已成仙,怎會再碰這些凡世的俗物呢?但是人家一片好心,不好推辭,也就順勢應了。她沒想到原來這兩個胖子對她的“感情”如此之深。但也許這就是所謂友情,平素的爭吵和矛盾,在離別之時,仿似都變的不再重要。阿茂忽然覺得,“離別”真是個好東西,它能將很多人和事變得淒美,變得值得懷念。

青疏依然是一張風輕雲淡的笑臉,千年如一日的叮囑著她,聽得她耳朵都快起了老繭。什麽不能貪吃,不能動情,好好修煉之類的。她笑說青疏比她的狐狸娘還要囉嗦,卻發現在提到她娘莫雪之時,青疏臉上閃過可疑的紅暈。

阿茂猶自坐在石凳上傻笑,完全沒發現自己手中的紅繩讓她撚成了死疙瘩。

“喂喂!阿茂,你怎麽了?最近魂不守舍的?”月月疑惑的開口問道。

阿茂倏地回神,“啊?沒,沒事兒!”她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走神了。她想,一定是自己在最仙穀待的時間太長了,一時間無法適應天界的生活。

月月見阿茂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腦袋,將一大桶剛剛染了色的天蠶絲擺到了她麵前。“這些是剛染好的,明日月老要用,今日務必要撚好哦。”

阿茂木訥點點頭,看著月月走遠,深深歎了口氣。

她回到天界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除了月老府的眾人和兔兒神,幾乎沒有人會主動的理會她。在天界眾仙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小偷,一個卑劣的跳梁小醜。他們不會管她是不是被槿孉誣陷的,他們在意的隻是她是小偷。至於“她真的是小偷嗎?”這個命題,當然是沒有人會關心的。

阿茂表麵上不甚在意,每天樂嗬嗬的,也隻是怕月老他們擔心罷了。她最近都很少出門了,因為她很怕,怕看到那些神君們輕蔑的眼神,怕看到仙娥們對她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更怕這種丟臉的場麵被已經成為司命的無念撞上。

說到無念,其實,在阿茂回到月老府的那天,無念就巴巴的跑來見她,卻被她以各種理由拒之門外。由於兔兒神的關係,月老府的人都知道這風光無限的新晉神君和阿茂之間的關係。對於阿茂對無念避而不見這件事,大家紛紛表示不理解。

人家無念一個堂堂神君,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儼然就是個經濟適用仙,自從無念飛升,天界不知道有多少仙子仙娥上趕著倒貼,據說連那個眼高於頂的槿孉都親自去拜見他。可他們家這腦子進水的阿茂怎麽就無動於衷呢?真是奇哉怪哉了!

基於阿茂的“遲鈍”,大家決定將牽紅線、促姻緣的活計充分發揚光大,於是他們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最終得出了一個非常有可行性的方法,來撮合阿茂和無念的天賜良緣。

於是,某天,月老笑眯眯的將阿茂喚道了自己的屋中,語重心長的給她講起了故事。

什麽天仙配,什麽牛郎織女,什麽寶蓮燈。

阿茂撓頭:“月老,這麽老套的故事,您是從哪裏聽來的?我記得那個七公主現在也隻有人類的五歲小孩那麽大吧?還有那個織女和牛郎,我怎麽記得這倆人早就一拍兩散了呢?對了!最扯的是寶蓮燈,三聖母在天界好的很,哪來的什麽沉香呀?你這麽給人家編排野史,屬於造謠呀!對啊,造謠算不算瀆神啊?月老,你攤上大事兒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月老讓阿茂說的暈暈乎乎,他不過是想借鑒一些人界的神話故事,以達到開發阿茂情商的目的,卻沒想到被阿茂說成了瀆神。這罪名一出來,把老頭子氣的臉都綠了。

“瀆神?瀆神你個大頭鬼呀!”月老的胡子氣的一翹一翹的。“你,你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阿茂遲鈍的搖搖頭。

月老徹底放棄了用典型案例教導阿茂,於是想著用點兒簡單粗暴的法子。

他走到屋角一個木箱旁邊,埋頭在裏麵翻騰半晌,終於從中翻出了一個葫蘆。他肉疼的將葫蘆遞給阿茂,咬牙道:“這是千年醉,你明日將它送到文曲星君的府上吧。記住了,可別弄丟了,這酒可是金貴的很!”

“我不想出去,月容和那個文曲閣的仙童熟絡的很,你讓他去吧。”阿茂撇撇嘴角,一口回絕,根本不接月老手中的酒葫蘆。

月老徹底急了,不由分說的把葫蘆往她手中一塞,“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麽多的廢話!”

於是,阿茂沒得選擇,隻得接下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第二日的文曲閣門口,阿茂毫無意外的被那個一向和她就不對盤的仙童攔在了大門之外。

“呦,這不是月老府的阿茂嗎?從最仙穀回來了?”那仙童的語氣不冷不熱,站在大門口,完全沒有要給她引路的意思。

阿茂低著頭,強忍下怒氣,道:“我是來替月老送千年醉的,請通傳文曲星君一聲。”

那仙童向阿茂伸出了手,淡淡道:“千年醉?你給我吧,我替你拿進去。我可不敢放你進去,文曲閣要是丟了什麽東西,我可擔當不起!”他語帶冷嘲,說到“丟”的時候,特別的加重的語氣。

阿茂垂眸不語,長睫微顫。

“不知由本仙作保,仙童可否讓她進入呢?”一個熟悉的男聲瞬間擊潰了阿茂心中的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