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叫什麽?”天帝打量著下麵不發一言的阿茂。她不行禮,不辯解,也沒有任何表情。這讓天帝覺得這個孩子有些與眾不同。

阿茂聽見天帝的問話,隻是抿唇搖頭。

旁邊的槿孉見阿茂連話都不說,心中有些惱火。她沒想到阿茂連天帝的麵子也不給。“大膽小賊,天帝問話,你為何不答?”

敖欽心中更是疑惑。他在南海之時就發現這丫頭是個啞巴。怎麽?這天界的仙人們竟然不知?難道她是在南海才變啞的?

敖欽心思百轉卻不敢多發一言,完全裝作沒有見過阿茂的樣子。這阿茂下界本已觸犯天條,其罪當誅。可他深知,若讓天帝知道阿茂私自下界之事,勢必會牽連到敖沛。到那時,他與槿孉之間的約定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阿茂的雙手緊緊抓著兩側的衣擺,她低著頭,靜靜等待著最終的審判。這一切本就是她自作自受,她無話可說。

太上老君走到阿茂麵前,探究地看了阿茂半晌,才低聲問道:“阿茂,你的嗓子……”

阿茂點點頭,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太上老君眉頭皺起,心中暗驚。從這丫頭一進來,他就覺得這丫頭跟他上次見到時不太一樣。這丫頭平素伶牙俐齒,此刻卻不發一言,若不是啞巴了,就是受到了精神打擊。這才想到上前詢問。這詢問的結果也著實令他驚訝。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變啞?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太上老君沒再多想,上前對天帝道:“天帝,這女子名曰阿茂,是月老府下仙童。”

“哦?”天帝挑眉,這月老很是本分,沒想到這小仙童倒是不像她家主人。“那尊上可知她為何不言?”

“天帝,她如今已經……啞了。”太上老君沉聲道。

“啞了?”天帝一驚,一個啞女偷那渙月有何用處?隨即問道:“阿茂,你可有拿走南海三皇子敖沛身上的渙月寶珠?”

阿茂搖搖頭,她連渙月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怎會偷盜?忽的她心中一凜,難道這就是槿孉為她設下的局?嗬~看來這槿孉真是閑得很,為了整垮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仙,這麽大費周章,勞師動眾的。看來她今日要是不受點兒皮肉之苦,真的對不起這槿孉的一片苦心了。

天帝用的“拿”,而不是“偷”。這讓槿孉仙子很是不忿,看來天帝並不相信她和敖欽的一麵之詞。不過沒關係,“物證”她也不是沒有,捉賊捉贓的道理,她怎會不知呢?

“眾仙友皆知這渙月乃南海重寶,佩此寶物之人能永葆容顏不老,用此物浸過之水洗顏亦有返老還童之奇效,但是,若是仙階低微的小仙佩有此物,卻會原形畢露。”槿孉輕輕掃了一眼阿茂身後雪白的狐尾。

阿茂訝然,她的狐尾現形竟和那渙月有關係?難道……渙月真的在她的身上?她怎麽不知道?

眾仙紛紛將目光轉到阿茂的狐尾之上,剛剛隻顧看阿茂的臉,並無人在意她身後的狐尾。再說,這天界修成仙的狐狸又不止阿茂一個。因此也都並未在意。可經槿孉這麽一提,眾仙才反應來,原來這狐尾是因渙月才顯出原形的。眾仙搖頭的搖頭,捋胡子的捋胡子,心中皆是一歎:看來這阿茂此次是凶多吉少嘍……

阿茂從來沒被這麽多人像看耍猴一樣圍觀過。有些人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些許不屑。她有些恐懼地倒退了兩步。她知道他們這些天界的仙人向來眼高於頂,從來都是看不起狐仙的,雖然狐妖經過修行教化有不少成了散仙,卻終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她有時甚至抱怨她娘,為何她生來就是狐妖,而不是天生擁有高貴身份的九尾狐。可抱怨歸抱怨,誰要是看不起他們狐妖,她阿茂是第一個上去和他拚命的。

天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看著阿茂道:“阿茂,你到底有沒有渙月?你的狐尾為何會顯出原形?”

阿茂搖著頭,抬頭看著威嚴卻麵色不善的天帝,不禁又退了兩步。

“哼~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槿孉的餘光掃到天帝有些陰沉的臉色,她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十拿九穩,說話的音調都得意了幾分。

敖欽聽槿孉如此說,知道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他慢慢走到阿茂麵前。一雙龍爪緩緩舉起,隔空探尋著阿茂身上渙月的蹤跡。他此時甚至在慶幸阿茂不能說話,否則這出戲還真是沒法演下去了。

有些猙獰恐怖的龍爪在阿茂身前晃啊晃,看的阿茂著實有些眼花。心中不禁冷笑,他們這戲做的真是逼真,他們既然會陷害她,就一定知道渙月在何處。現在這老龍王裝腔作勢的演這麽一出,讓她覺得那敖沛沒準就是承了他父親的表演天賦……

“原來在這!”敖欽麵色一鬆,龍爪伸向阿茂。

阿茂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伸過來的龍爪,忽然想起什麽,原來如此!怪不得槿孉如此篤定自信,原來這渙月竟一直在她的眼皮底下,而她竟然一無所知。

阿茂一臉頹敗之色,到底是她太單純還是人心太險惡?

眾人皆鄙夷妖界,可當真的做了神仙,她才發現,他們神仙的所作所為也不見得比她這個小狐妖磊落多少。這種栽贓陷害的勾當連他們狐族都是不恥為之的。卻讓這些天界的仙人玩兒的得心應手。真是可悲又可笑!

大殿之上的氣氛一時凝若寒冰,一雙雙眼睛死死盯著敖欽的龍爪,等待著所謂“物證”的出現。敖欽並沒有讓眾仙失望,他的龍爪停在阿茂腰間,隻見阿茂腰間一陣月華之光乍起。她索性抽出腰間的銀蛇長鞭,“啪”的扔在了地上。

那光亮源自長鞭的手柄之處。槿孉見狀忙俯身拾起鞭子,將其手柄之處擺弄了半晌,突然神情一鬆,左手發力將手柄尾端封口的一塊獸皮撕了下來,從手柄的中空筒腔內取出一顆不大不小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