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勝券在握了,不料情勢卻突然急轉直下。明明每一句話都是我從徐亦澍那裏抄來的,怎麽會出錯呢?以我從小就著重培養的照抄功力來看,不應該啊!
“說,我和亦澍之間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她的眼睛裏多了幾分淩厲。
“我都說了,我是徐亦澍的網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你怎麽就不信呢?”
“徐亦澍不喜歡上網,他唯一的QQ一直都是我在打理,我怎麽不知道他有你這麽一個網友?”
噗!陳蓮竟然是在懷疑我的身份!不過我心裏已經開始詛咒徐亦澍了,心說徐亦澍你還是不是現代人,竟然連QQ都不上!
得,今天的錢看來是拿不到手了。下了這樣的決心後,我心裏就坦然多了。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今天來到這裏,我權當是來完成故人生前的遺願來了。你的錢,看來我是無福消受了。”說著我站起身就要走。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陳蓮不簡單,在沒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跟她鬥,我鐵定要吃癟!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你覺得你走得了嗎?”
我鐵了心要趕緊走,便看也不看她地說道:“腿長在我身上,大庭廣眾之下,你難不成還……”
話沒說完我就說不下去了,因為麻煩已經來了。我這時才發現,大中午的吃飯高峰期,可整個咖啡館裏除了我和陳蓮之外,竟然沒有其他客人!而且,還有四個麵目凶狠的服務員分別從不同方向朝我靠近。
從一見到陳蓮開始,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再加上沒有防人之心,所以就完全忽略了周圍環境。
麵對現在的情景,我隻能在心裏罵自己一句活該了!
我無奈地歎口氣,轉身再次坐下。見我坐下,那幾個服務員又都退了回去。
“除了我的身份,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徐亦澍的心裏話,你何必在一些小事上耿耿於懷呢?”
我又沒什麽本事,已經被逼到這份兒上了,隻能心一橫,心說隻要她敢聽,我就敢說!反正我當渡船幫工的事老蔡又沒說是秘密,不讓我泄露,隻是我自己覺得跟人解釋起來麻煩,所以才一直庸人自擾地編瞎話的。
“你說得沒錯,但錯就錯在你知道得太多,說得太清楚了。如果不弄清你的身份,我後半生都會寢食不安的!”陳蓮又開始慢慢攪動咖啡了。
我不得不感歎一句,她可真是個聰明女人啊!經她這麽一說,我也理解了,一個陌生人對你和男朋友的事了如指掌,甚至比你自己知道得還多,論誰都不禁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相信人死之後的事情嗎?”
我沒有明說,但我相信,以她的聰明,不需要我把話點破。
她手裏的勺子碰到了咖啡杯,“叮”的一聲響,很輕,在安靜的咖啡館裏,卻直透心扉。頓了頓之後,她緩緩說道:“我是無神論者。”
我苦笑一下:“那你覺得我還有說的必要嗎?更何況,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她握緊咖啡杯,死死盯著我,半晌,才問道:“這麽說,在那之後,你見過他
?”
我點了點頭。
她手裏的咖啡杯倒了,褐色的咖啡在桌上肆意橫流。那幾個服務員聽到響動要過來,她揮手製止了。
“他……他好嗎?”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順利進入黃泉路算好的話,那就是好吧。我又點了點頭:“他在走自己的路,你也應該走好自己的路。”
她沒有回答我,筆直的背癱軟地靠在椅背上,同時將信封推到我這邊。
我明白她的意思,接過錢,起身離開。
轉身之際,我望了她最後一眼,即使整個人很頹廢,周身被悲傷縈繞,但她依然很漂亮。她頭上那朵紅玫瑰,花期正盛,鮮豔欲滴。
看我要走,那幾個服務員又要向我衝過來,離門最近的那個徑直把身體橫在了我麵前。我不屑地揚了揚手裏的信封,他有點兒驚訝,看一眼陳蓮,想是對方點了頭或者做了什麽手勢,那服務員滿臉不情願地讓開了道。
哈,他不高興我可高興得要命,便故意對著那憋屈的服務員露出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沒別的意思,就是**裸的挑釁和嘲笑!那服務員年輕氣盛的,當即就惱了,但陳蓮已經讓我走了,他一個打工的,還能掀起多大浪?所以,他也隻能忍著,並且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歡送我離開。
外麵陽光燦爛,來到大街上,捏著厚實的信封,我的第一感受就是:賺錢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
賺錢了,我就尋思著怎麽花了。給老蔡買了件厚大衣,大熱天的厚衣服還真不好找,我走了好幾條街,才找到一家專賣冬裝的店麵。老蔡看起來矮,但那是因為駝背的關係,他那身板要是能捋直了,估計身高跟我沒差。所以我就試了件自己穿著合適的買給老蔡,琢磨著他實在穿不了或者不願意穿,我就自己湊合著穿,千萬別浪費啊!
大衣搞定之後,我又買了些瓜子花生之類的小零食。也不是我有多愛吃,就想著閑著沒事老蔡抽煙的時候,我嘴裏也有東西砸吧著。
把剩下的錢存了,我便來到了幹洗店,不,準確地講,是城隍廟。進去的時候,中年婦女又在玩電腦,臉上喜滋滋的。
我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局促,走進去直接敲了敲櫃台。中年婦女抬頭看到是我,臉上立即換了一副恭敬的神色。
這幾天我一直覺得上次故意在她麵前端著太過分,現在看到她這樣,我心裏就更膈應了。好歹人家年齡比我大,以後來來去去的肯定要經常麻煩她,得罪了不好。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是那種愛端著的人嘛!
這麽一想,我便沒有擺出上次那副臭嘴臉,神色如常,再帶點兒親和的笑意道:“大姐,我假期結束了,今天得趕回去。我師傅讓我回去的時候找你幫忙。”
老蔡隻說從哪兒走的,讓我從哪兒回去,具體要怎麽回去,他沒有說,我還真不清楚。
中年婦女有一瞬的吃驚,隨即便聰明地笑了:“秦小哥真是客氣了,有事你說一聲就行!”
看來她不但沒有我之前想得那麽笨,而且還挺有腦子。
她打開櫃台後麵的小門讓我跟著進去,我邊走
邊問道:“大姐你怎麽稱呼?”
“哦,我姓石,是家裏的老小,大夥都叫我石小妹,你也這樣叫我吧。”
小門後麵是一個小房間,看擺設裝飾應該是她休息的臥室。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心說你要是叫個別的稍微正常點兒的名字,我還真就不客氣了。可石小妹嘛……稍微頓了頓,我說道:“那我還是叫你石姐吧,對,就石姐,就這麽定了啊!”
石小妹笑著應了一聲,旋即蹲下,掀開一塊地板:“這兒就是入口。”
我望一眼那地洞,裏麵黑漆漆的,有股寒意撲麵而來,似乎隱隱約約還有低吼聲傳來。
裏麵該不會養著什麽吃人的巨獸吧?這麽一想,我就不禁打了個寒戰:“我要從這兒跳下去嗎?”
石小妹依然笑著點了點頭。
“隻有這一種方法嗎?”我心裏犯怵,卻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而且聰明地將害怕變成好奇和疑惑表現出來。
“這世間去陰司的路千萬條,方法自然有很多,但我這兒,就這麽一種。而且,自打我接手城隍廟以來,你是第一個要用這條通道的人,裏麵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石小妹雖然在笑,我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擔憂的味道,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在裏麵。
我心裏真是叫苦不迭啊!既然條條道路通地府,擺在我麵前的這條,怎麽就這麽讓人瘮得慌!可不管怎樣,去肯定是要去的!
我尋思著要不要做點兒什麽急救準備,可石小妹都不知道下麵是什麽情況,我有心也無力。
我心一橫,確信老蔡不會騙我,麵前的石小妹不敢騙我,咬咬牙準備跳下去。
等等!我還有件事沒辦!
糾結了一整晚,臨走前,我還是決定給玲兒發條短信。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萬年才修得共枕眠,怎麽說玲兒也使喚了我兩年,買賣不成人情在嘛,不告訴她實情,我會良心不安的!
按了發送鍵,意識到帶著手機也沒什麽用,我就把手機跟充電器一起遞給了石小妹。
“石姐,我拿手機下去也用不了,還麻煩你幫我保管著,電話簿裏存了號碼,要是我爸媽找我,你就接一下,幫我圓個慌。”
“我保證讓它天天電量滿格,有什麽要緊的事我都先幫你記著!你就放心去吧!”
我感激地笑笑,心說這石小妹果然是個聰明人。再加上她對我的身份還有點兒小畏懼,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我真是求之不得啊!
萬事已畢,我也不再囉嗦,眼睛一閉,就跳了下去。
那地洞沒我想得那麽恐怖,就是一條曲裏拐彎直通地府的通道而已。但寒氣逼人,陰風陣陣,那感覺可真不是個滋味!
坐過過山車嗎?過山車俯衝直下時是什麽感覺?如果沒坐過,我建議你去體驗一把,如此一來,我跳下地洞之後的感受,你就應該能體驗個十之一二了。
不過,我雖然是從地麵上一路摔到地府的,但並沒有怎麽摔疼。這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當我得知自己沒有摔疼的原因後,我寧願自己再摔一次,即使斷手斷腳我也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