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鬼故事
夜總會。
從古至今,無論哪個時代都會有這種高級的娛樂場所。
展揚掃視接待的迎賓雙眼,心中一沉,卻沒有發現什麽線索,不過,轉念一想,既然老頭能活幾十年容顏不老,定有手段逃脫這些人的雙眼。
隨即走了進去。
他在裏麵酒吧、舞池轉了轉,然後走到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目光遊離在每個人的身上。
眯著雙眼。
如狼一般。
忽然。
就在這時,展揚麵色一變,一隻手落在了他肩上,一絲微弱之力湧入體內,展揚刹那間動彈不得。小黑貓竟沒有任何動作。
這人是誰?
展揚心中暗暗猜想,且恢複了平靜,對方似乎知道自己要來,或許知道自己,若不然,不會出手,因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力量。
在外人眼中,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展揚沒有絲毫動作。
肩上那隻手也沒有動,然,整個場地都似乎靜了下了,隻剩下兩個人,兩個人的呼吸。
半晌。
展揚臉色驟然大變。
那隻手,忽然傳出一股力量,凶猛無比,湧入他體內,向著心田狂湧而去。
要幹嗎?
殺自己?對,若不阻止,自己的心髒將被這股力量絞碎,那時,老天都救不了自己。
再不猶豫。
展揚一咬牙,強行扭動身軀,雷電吞吐,瞬間布滿全身,分成兩股,一股流向那隻手,另外的雷電之力滲入體內,護住了心髒。
眨眼間,展揚身軀一刹那間靈活,他手一轉,削水與紫流激光劍同時握於手中,轉身劈出。同時,小黑貓起身,跳了下來,汗毛根根直立,怒視著古鬆,身軀不斷擴大。
這時誰料,那人撤手,在半空輕輕一點,展揚身軀急劇爆退。
打翻了四麵桌椅酒食。
展揚大駭,卻發覺周圍的人,似全部靜止了般,不,應該是時間靜止了。
這種能力?
展揚猛地看向前方,卻見那人微笑地看著他,那張臉,與古鬆一模一樣。他忙揮手,製止了小黑貓的動作。
古鬆賤賤笑著打招呼:“嗨!”
你妹!
展揚嘴角抽搐,心中盛怒,居然開這種玩笑?雖然知道這家夥肯定會複活,想不到竟會親自找上門,展揚呆了呆,歎了一聲,收起兩把劍,指了指周圍。
古鬆道:“不用管他們,坐下來喝一杯。”
喝你大爺!
展揚撇撇嘴,走了過來坐下,古鬆親自為他倒了一杯酒,歉意道:“我不知道你體內的事。”
展揚哼了一聲,拿過酒杯道:“現在知道了。”
“你不想問?”
“我知道你一定說,何必問。”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古鬆大笑,拿起酒瓶就灌。
展揚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心中著實震驚,這家夥居然獲得了這種能力。
時間靜止?
可怕的古鬆,可怕的神君。
古鬆嬉笑道:“看什麽看,這個能力是你給我的。”
“啥?”展揚更驚。
這怎麽可能?自己會個屁。
古鬆道:“的確如此,抱歉,有些事我不能說太清楚,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嗯?”
“不能說。”
“你也會顧忌?”展揚譏諷了一句,“五十年後竟會發生這麽多事,我決定回去了改變這一切。”
“那是不可能的。”
展揚眉毛一挑:“為什麽?”
“因為……”古鬆一歎,“因為你死了。”
“什麽!?”展揚大驚,自己死了?不,不可能,先說這裏,既然古鬆活著,那麽自己絕不可能死在這裏,那麽說,也就是在過去,也不對,回到過去,自身力量定能恢複,那個時候,有誰能殺的了自己?
忽然,一個念頭在展揚腦海中蹦了出來,他猛地扭頭看向古鬆。
古鬆苦笑:“就是我。”
“去你大爺,你恩將仇報,怎麽搞得?給我說清楚,不然,你的事老子不管了。”展揚怒了,這該死的混蛋,想不到啊,不過也對,複活了神君,除了這家夥之外,沒有人能殺死自己。
古鬆連忙勸了幾句,若惹怒了這家夥就遭了,自己不是複活無望。
古鬆解釋道:“不是故意的,那是一個意外。”
“說!”
“唉。”古鬆歎息,“我複活後,力量已經完全超越了天地,那時天崩地裂,海水倒流,而我……性格在善、惡與我本身三者間不斷轉化,我神智不清,力量太強,你又距離我最近……”
“所以我就死了?”
“不不不,你為了救我耗盡了大部分力量,又用剩下的力量恢複了被毀壞的山川,最後,最後……”古鬆有些猶豫,眼光不敢看他。
“說吧。”展揚一歎,原來自己是這麽死的,自己死了,好吧,我認了。
古鬆低聲道:“最後善與惡反撲,身體釋放出強大的力量,形成了一個巨大漩渦,你,被卷入了進去,不知所蹤。”
“嗯?”
展揚感覺不對,這麽說來,自己沒事啊。
“你留下了這個。”古鬆伸出手,遞過來了一個黑色的菱形水晶。
展揚接過看了看,這東西觸手冰涼,雖然是黑色,卻異常亮麗,他感覺,仿佛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從裏麵冒出,湧入體內。
不過,沒有任何不適,反而很舒服。
然,並非自己的力量結晶。
他並沒有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不由疑惑,看古鬆,古鬆不解:“不是你的?”
展揚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古鬆道:“這東西據有穿越空間的能力,既然你要回去,就給你吧。”
“穿越……空間?”展揚心中一抖,難道,難道是靠著這東西回去的?
不,等一下。
展揚問:“既然我失蹤,生死不知,但無名與葉天明最後是什麽結局?”
“他們與蒼魂去了魔界,後來再也沒有出現。”
“那你呢?”
“我本想用這黑水晶回到過去,改變我造的孽,可惜,一個空間不能有兩個同樣的人,就算強如我也一樣,無可奈何之下,隻好返回,在世間逗留了幾年,偶然知道你有一個兒子,我對你心中有愧,隻有全力栽培你的兒子。”
展揚恍然。
也就是那麽出手的神秘人是他,收複魔帝的人也是他了。
展揚握著手裏的黑晶石,沉默了下來,心裏細細分析著古鬆的話。
自己回去後,去了西藏,找到了他的善,將古鬆複活。
自己卷入漩渦不知所蹤。
葉天明與無名跟著蒼魂離開了。
這一點解開了,正因如此,五十年後才沒有自己的身影,這也是自己能來的原因。
然後。
古鬆見到展淩栽培成才,卻不知南城發生的事,直到俞晴與赤帝等人到來。俞晴深受重傷療養,終於康複,他們卷土重來,最後擊敗高森寬等人。
有問題?
展揚問:“為什麽不親自出手?”
“呃?”古鬆一愣,隨即恍然,歎道:“我去了幽靈客棧。”
“嗯?”
“你有所不知,那裏已經死灰複燃。”
展揚身軀一震:“不可能,當然我看著它崩塌的。”
“那地方自遠古就存在,不是崩毀就能消失的,小子,你太小看這個世界了。”
展揚深深呼了口氣。
沒有消失。
幽靈客棧竟然還存在著。
那當初做的豈非全部都白費了?
古鬆笑:“有我們在,怕什麽。”
展揚搖頭,他擔心的不是這個,兩人遲早有死掉的一天,幽靈客棧,注定是個威脅。
“現在誰是主人?”
“我。”
“聚集了多少妖魔鬼怪?”
“呃?”古鬆一怔,“你難道還要在毀滅一次?”
展揚默然:“隻有它生一次,我就滅一次。”
古鬆皺眉,沉聲道:“我不會讓你這麽做。”
“嗯?”
“知錯能改,如人一樣,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你是在說自己吧。”展揚譏諷。
古鬆賤賤笑了:“你可是打不過我。”
“我死了,你就不能複活,到時這裏的你隻有消失。”
“……”古鬆氣結,對此無語。
展揚不再言語。
或許古鬆說的並不無道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古鬆改過了,自己又何嚐不是。
展揚一歎:“算了,這次就依你。”
古鬆默然:“你能改變這一切嗎?”
“誰知道呢?”展揚呼了口氣,那種情況,那種事態,誰能知道。
古鬆道:“那你有什麽打算?”
展揚沉默,能怎麽辦?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要找到葉天明,且盡快離去,這裏的事,完全不能左右,太難以理解了。”
“要不要,去見一下俞晴?”
“呃?”
“她利用術駐顏,此時青春依舊,說不定,還可以風流一夜。”
“滾!”展揚笑罵。
古鬆嗬嗬一笑,問:“你身體怎麽回事?為什麽失去了力量?”
“這個問題應該有我來問才對吧。”
“嗯?”
“我們穿過隧道,一進來就是這個樣子了,話說為什麽是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古鬆無辜地瞪大了眼。
展揚歎息:“又是一個不解之謎。”
“算了,別管那麽多了,來,喝酒。”
“好。”展揚拿起酒喝了一口,忽然心中一動,這才響起自己的來意,“能不能幫我找一個老頭。”
“老頭?”
“是啊,很詭異的一個老頭。”展揚將李詩琪的事說了一遍,“我能力有限,我懷疑這個人用了易容術,能不能找出來。”
“可以。”古鬆想了想道。
展揚沉吟了一下:“如果今晚找不到,那麽,你明白晚上去一趟那棟小樓,他一定在。”
“好。”古鬆頓了一下,問:“要不要告訴俞晴?”
“要。”
“哦?”古鬆來了興趣。
展揚反問:“俞晴一定沒有失去能力吧?”
“嗯。”
“所以,有你們兩個出手,我一點都不擔心,而且,我有其他事要做。”
“什麽事?”
“幹你屁事。”
“你……”古鬆心中有氣,懶得理他,喝了兩口悶酒,說道:“展淩,你兒子啊,辛辛苦苦等了這麽多年,回去見一麵吧。”
展揚默然,半晌,微微一歎:“見了又能如何,還不是要分別。”
“最起碼,見見左妍吧,那丫頭等了你五十年,為了照顧好展淩,她終身未嫁,身體已經快不行了。”
展揚一怔。
扭過頭來。
古鬆拍了拍他肩膀:“我來安排。”
說完起身離去。
呼吸間,又恢複了吵鬧混亂的模樣,展揚被驚醒,收起黑晶石,木木看著桌子酒瓶。
一時無言。
不知何時,展揚呆呆地走了出去,向酒店方向走去,李詩琪那裏有五色石鎮壓不會有事。
街上已經沒有一人,空****的,有些淒冷。
展揚縮了縮脖子,漫無目的遊走。
孤苦。
冰冷。
麻木。
到了最後,自己居然落得生死不明。
小黑貓跟在他身後,晃著腦袋,眨著眼,莫名其妙望著他,不時用爪子撓撓小腦袋。
不多時,他們走進了一個黑暗的巷子裏。
“喂,我跟你們說,你們別不信,鬼神之說,流傳至今,並非空穴來風,很多人都不相信鬼,但是有很多匪夷所思之事,他們不能自圓其說……”
展揚看去,卻是七八個人,圍成圈,好像在聽人講故事。
“無論鄉村還是城市,都有很多不同版本的鬼事,例如,我曾聽說,在一個偏僻的農村,有一個酷愛打麻將的人,那時山村還很落後,都是磚瓦平房……”
講故事的是一個老者。
展揚見有趣,便在他們一旁坐了下來,而這些人根本沒有注意。
“……有一天,打麻將的男人很晚才回家,那時已經是深夜,在農村黑夜鮮有人走動,這是規矩,可是,那晚男人有如神助般,極為順手,贏了很多,直到深夜才散局,其他人知道不走夜路的道理,留了下來,可是這男人贏了錢都極為興奮,非要回家告訴老婆,其他人勸說不住,任其離去,你們猜後果怎樣?”
其他人對視了一眼。
老者繼續道:“……後來,男人回家走入一個胡同裏,落後的農村沒有燈光,胡同裏黑漆漆一片,卻在這時,一個女子哭聲突兀間響起。”
老者笑眯眯打量了幾人一眼,“男人很奇怪,心想怎麽會有人哭喊,但還是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女子肩膀,問小姐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啊?”
“那女人怎麽說?”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問。
老者嗬嗬一笑:“那女子聲音很是動聽,說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然後猛地扭過頭來……”
“怎樣?”
“男人呆了一秒,大叫鬼啊,踉蹌著退後,逃也似的飛快離開了那裏。”
“為什麽啊?”
“因為,那女人沒臉啊。”
“啊。”眾人一驚,一個人問:“怎麽可能?人怎麽會沒臉?沒臉怎麽哭啊?”
“笨啊。”一個人拍他腦袋,“所以說是鬼啊。”
老者笑了笑:“這是警惕那些走夜路的人,遇到不同尋常的事,能躲就躲,不要好奇去碰。”
眾人點頭。
一個人問:“後來怎樣了?”
“後來……”老者一歎,“第二天,男人媳婦,發現了死在**的男人。”
“再後來呢?”
老者眯了眯眼,道:“這要涉及到另外一件事,依舊是農村,不過,這時已經有了很大改善,街道各處都有了路燈,深夜路上也有了行人,當然,過了十二點或一點,幾乎所有人都是要睡覺的,就算不睡,也不會有事,故事從這裏說起,一日,一個下班很晚的人回家,路過一個街道,聽到了一個淒慘的哭聲,那人聽過此類的鬼故事,不作理會,低著頭走過,誰料,又在胡同裏遇到了,他知道躲不過,沒辦法,硬著頭皮,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問怎麽了?那女人說餓了,然後轉過頭來……”
所有人好奇豎起了耳朵。
展揚聽得入了神。
一個道:“又是沒臉的女鬼嗎?”
老者搖頭:“是一張滿臉坑的臉……男人嚇傻了,連滾帶爬跑回了家,心中忐忑,眼前全是那張坑坑窪窪的臉,又驚又怕,這時,他老爸看出了不對,再三逼問下,男子說了出來,他老爸沉默了片刻,走出了門從倉庫了拿出了一串鞭炮。”
“鞭炮?”
“對,鞭炮有鎮邪驅鬼之效。”
“後來呢?”
“在黎明時,他老爸將鞭炮點響,後來兒子才逃過一劫。”
“那鬼呢?”
“都說了鞭炮有鎮邪驅鬼之效,後來沒人再見過那鬼,或許是走了,或許隱遁不出。”
所有人沉默。
片刻後。
一個人連忙道:“老先生,再講一個,再講一個吧。”
其他人紛紛附和。
老者笑笑道:“給你們講講破落祠堂詐屍的事,提前告訴你們,這些可都是真事,真真實實發生在人身邊的,這是很久以前,一個死亡十三年,化為白骨的屍體,突然長起皮肉,身長五寸綠毛,綠毛僵屍……”
漸漸地。
天亮了。
老者一個接一個,好似沒完沒了般,講了女鬼攔路問時間,高跟鞋女鬼誘人,以及替死鬼。
展揚默默聽著,這些故事,完全都是以人之力對抗鬼。
是啊。
其實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什麽執法者,也不需要有道力的法士。
憑著人本身的能力,足以抗衡。
他有些明白了。
自己等著的存在,完全就是一個錯誤,難道,自己就是聽了這些改變了主意?若不然,為什麽這裏的一切都發生了?
無法改變嗎?
展揚悵然。
半晌。
他扭頭看去,卻見四周已經無人,不,隻剩下那個老者,老者向他微微一笑:“小兄弟,你不僅能看到我們,還能聽到我說的故事,有什麽感受?”
展揚這時已經明白了,微微搖頭:“鬼講鬼故事,你們有夠無聊。”
老者淺笑:“一個世界,一個人,一個輪回,一條命,天已注定,何必去強求。”
“人生於世,不能笑,不能哭,不能自我,不得自由,何必生我?”
“你經曆了大喜大悲,經曆了生死離別,又通過了惡與善的轉變,還看不穿嗎?”
“天地賦我三魂七魄,贈我七情六欲,讓我嚐盡世間苦厄,縱然大徹大悟,依舊執著,很多事,我已經身在局中,如何跳出?”
老者沉默。
半晌。
老者長長歎息了一聲,身軀漸漸消散,留下了一句話:“若有一天,你真悟了,我會再出現在你眼前。”
天亮了。
然,依舊是灰蒙蒙一片。
展揚嘴角泛起一絲厭惡,沒有陽光的天空,令人討厭。
他起身拍了拍灰塵,小黑貓跳上了他肩膀。
沒有任何留戀。
展揚抬腳離去。
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
除非無名等人都死光了,除非他孤獨的再沒有一個人。
孤獨?
驀然。
展揚心中一跳,猛地扭頭看去,仿佛,那個角落,老者笑眯眯看著他。
一瞬間。
展揚明白了。
天已注定,高森寬等人必死,而自己,終將走上最後一步。
仰望虛空。
展揚默然無言。
“喵。”小黑貓低低喚了一聲,展揚回過神來,扭頭看它。
小黑貓親昵地蹭了蹭他臉頰。
“我們去吃東西。”展揚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不再停留,很快走出了巷子。
灰暗的巷子中,隻餘淡淡清風吹過。
鬼講鬼故事,或許千年難遇吧,又或者,就發生在人們的四周。
而人。
卻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