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很容易做錯誤決定。
比如這一刻的林秋野，毫無保留地把自己，把楊婉儀讓他做過的事兒全都告訴了倪穗歲。
倪穗歲再用他手機上的聊天記錄詐他一兩句，他就全盤托出了。
誰也沒想到，最後搬到周亦知，需要的竟然是林秋野的提供的信息。
“我表姐跟你家大哥談合作，我表姐讓人查了當時你爸公司的財務在哪兒。包括那個姓吳的，在監獄裏工作過的臨時工那個，都是我姐派人做的。”
“老吳是楊婉儀的人撞死的？！”
“是，沒錯。”林秋野說，“我也沒想到，我表姐下手這麽狠。本來下一個目標就是黎萬強，但是動作太快了容易惹人懷疑。等我姐再想動手的時候，黎萬強出國了。”
黎萬強出國，是倪穗歲要求的。
現在想起來，她脊背發涼。如果再慢一點，可能黎萬強也會死於非命！
“你表姐下一個目標是誰？我說景春麗之後的目標。”
“……徐曄。”林秋野說，“我表姐說，這個徐曄多事，管得太寬了。”
倪穗歲隻覺得心裏一驚。
周亦知真的是好手段，這一切都讓楊婉儀來做，最後出了事情，他能撇個一幹二淨。楊婉儀也是傻，竟然能相信，周亦知會真的幫她。
為官得多珍惜自己的羽毛？他在仕途上走了這麽遠，怎麽可能放棄即將到手的高位、名聲，和權力？
林秋野絮絮叨叨還在說，陳嘉把重要的部分全都整理出來。這一份錄音，太有用了。
“楊婉儀能得到什麽？”
“……你家大哥說，讓周亦行跟她在一起，打包票的。”
“可周總現在是已婚，怎麽跟你表姐結婚？”陳嘉好奇。
“你家大哥多牛逼呢，想讓一個人消失，並不難。”
倪穗歲身子一震！
原來周亦知，最終還是沒打算讓自己活！
“周太太，你應該慶幸你母親不在雲城，不然的話……估計現在頭七都過去了。”
倪穗歲攥緊拳頭不說話，林秋野絮絮叨叨。
“至於你身邊的這些，陳秘書，其實你也別想好過。”林秋野說，“別看你知道的不多，但周亦知這個人城府深想得遠，早就把你看成眼中釘了。”
陳嘉皺眉，心說自己這日子過得還真是驚險刺激，竟然能參與到一場這麽驚心動魄的廝殺裏。
“其實吧，我覺得周太太還是命好。”林秋野砸吧砸吧嘴，“很多事情就是天意。隻要你家大哥動手稍微再快一點，你早死幾百次了。不過也是，三哥到底是三哥，能把公司做成集團，腦子不是白長的。”
確實。
周亦行當時把吳月珠轉移到港城，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他那時候是為了用吳月珠控製倪穗歲，還是為了保護她？
“歲歲。”陳嘉喊她，“發什麽愣？”
“沒事，”倪穗歲搖頭，“你繼續問，我有點累了，我回去躺會兒。”
久站確實是累。
林秋野嚇得不輕，話多，陳嘉問完之後他整個人都虛脫了。後來陳嘉讓保鏢守著，回去找倪穗歲。
彼時倪穗歲在房間裏回憶過去，把這些事兒一件件串起來。
她得出一個，讓她驚歎的結論。
那就是周亦行，其實早就明白她要做什麽了，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挑明，甚至還在暗中幫過她！
難為她，一直以為這男人不好對付，留心算計。原來都是她小肚雞腸。
倪穗歲捂住臉。
周亦行啊周亦行，你幹嘛讓我猜？你直接告訴我不行嗎？
可話說回來，周亦行直接告訴她的那幾次，她不也是一直懷疑，覺得是男人在騙她的嗎？
倪穗歲心裏難受。
覺得自己真是浪費了周亦行的好心。他對自己的好，寵愛，竟然全都是真的。
可這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當時在地下車庫攔他的車，他給她機會讓她接近他，莫非……
“歲歲。”陳嘉推門進來，“你沒事吧？要不要讓醫生看看？”
“不用。”
老中醫今天外出，早晨給她摸了脈後就走了，晚上才回來。這會兒也沒必要把他喊回來。
“你想什麽呢？”陳嘉問。
“我在想……我真的很對不起三哥。”倪穗歲說完無奈地笑出聲，“我一直在，浪費他的心意。”
“那你現在知道了，以後不浪費就好了。”陳嘉安慰她，“好啦，現在當務之急，下一步要怎麽做？”
“下一步，演一場戲。”倪穗歲歎息一聲，托住下巴，“我要點一把火，把黑暗照亮。”
*
“三哥，沒事吧你？”謝文東來電給周亦行，“我這邊剛忙完，我去找你？”
“不用。”周亦行沒讓，“你的人我已經見到了，也安排下去幫我辦事，等景春麗醒了，我帶她回雲城。”
“成。”謝文東點頭，“那你自己注意，有需要直接吩咐他們就行。”
“嗯。”
掛了電話，外麵天已經黑了。
周亦行在醫院走廊裏坐著，景春麗的家人被帶去做筆錄之類，也剛回來。
他們這純屬於無妄之災。
景春麗父母，還有他老公，一起回來的。
好在是孩子在外地讀書，沒被周亦知的人抓來，否則也會被牽連。
“周總，這什麽情況啊到底。”景春麗的男人斯斯文文，沒見過這陣仗，今天也懵了。
周亦行指了指椅子，讓他們坐。
“你們知道倪瑾山嗎？”
“知道，我老婆從前的老板。”男人說。
“這個人，死得冤枉。”周亦行也是疲憊不堪，“我現在要替他翻案，你老婆當年是他公司的財務，知道的秘密不少，我需要她幫忙。”
“……可這會讓我們很危險，是嗎？”
“危險已經過去了。”周亦行歎息一聲，靠著醫院的白牆，“以後，都是好日子。”
男人沉默，皺眉。
周亦行卻笑了。
當晚，周準聯係了倪穗歲。
林秋野失蹤，周準有點慌了。
倪穗歲一副不知情的口吻，“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我為什麽要知道？”倪穗歲一句話問住了周準，“還是說，你讓他來找過我？”
周準一愣，沉默兩秒，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