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淩圈圈卻無暇再顧及白舒之那些人的糾葛,她已經坦然而自信地站在了燈光之下。

滿場的燈光都著重打在三個領舞的舞者身上,淩圈圈無疑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她以一身美到極致的唐代仕女造型站在舞台中央,鮮紅的舞衣列列如火,印著淩圈圈的臉熊熊如涅槃的鳳凰。

激烈的古典聲中,淩圈圈甩著長袖激烈地旋轉,寬大的裙擺飛揚,燃燒出了烈焰般美麗的形狀。

旋轉到最快的時候,淩圈圈的腦海中有過片刻的眩暈。

這樣的燈光,這樣聲勢浩大的場合,淩圈圈腦海裏突然就蹦出一個人影來。

那個人,上次錯過了她在君墨考核的舞蹈。

他說下次一定會來。

可這次也……

看著台下那麽多快活又熱烈的笑臉,淩圈圈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一處空了一塊。

坐在觀眾席首排的白舒之有一瞬間表情變得很奇怪。

過去這麽多年的歲月中,他似乎隻欣賞過淩月的表演。

除了這個女人,仿佛別的東西都沒法在他心裏掛上色彩。

可這一刻,淩圈圈的裙擺,熱烈得仿佛能燙傷他的眼睛。

一瞬間的衝擊過後,白舒之心頭忽然有了一絲釋然。

他的確在淩月的唆使下做了不可原諒的錯事,可也正是因此,他似乎堪破了淩月對他莫名其妙的掌控。

或許,或許他可以掙開那莫名其妙的恩情帶來的枷鎖,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去追逐真正的光明。

白舒之雙眸一寸一寸染上釋然和歡愉。

舞蹈表演到最後,整齊而熱烈的掌聲響徹天際。

白舒之也由衷地鼓掌,一邊盯著舞台上謝幕的淩圈圈,一邊側頭朝著身邊的人吩咐著什麽

正在所有人的視線和注意力都放在舞台上的時候,白舒之身邊的角落裏,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無知無覺地瞄準著這邊。

趁著身邊的李洪也滿臉癡迷盯著舞台上,沒再管自己,淩月也悄無聲息地起身,往前排的白舒之身邊走去。

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麽成為一個低級妓女。

不,或許說,連妓女都不如。

可直到深陷地獄她才發現,她根本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

曾經她鄙夷淩圈圈低賤如蛆蟲,輪到她自己她才發現,抵抗命運的安排難如登天!

所以,她怎麽能放過這個接觸白舒之的機會。

看到淩月往自己的方向走來,白舒之發自心底厭惡地蹙著眉,推動輪椅就要往後台走去。

淩月心中一慌,加快了腳步。

她身上劣質香水散發出的一陣陣香風惹得身邊的人群掩著鼻子避開,讓她得以暢通無阻地走到白舒之身邊。

眼看白舒之地身影已經快要消失,淩月飛快地衝了上去,伸手去拽白舒之的肩。

“小白,你等等我!”

暗處的扳手被波動,一抹幽暗滑破空氣朝著白舒之地胸口射來!

淩月腳步大力往前衝去,突然之間,時空好像停滯一般,耳畔聲音全然消失,背部一陣刺痛傳來。

淩月怔忪地低頭看去,正看到胸膛處濺起血花,一顆暗色還泛著幽光的子彈突破胸口皮肉,哢噠著衝擊到白舒之輪椅的椅背上。

發生了什麽?

淩月怔了片刻,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雙腿失力地跪倒,重重的趴伏在白舒之麵前。

現場尖叫一片,舞台上的舞蹈演員被這突如其來的槍擊嚇得花容失色。

看台上的人更是嚇得接二連三趴到凳子底下。

這可是部隊!怎麽會有人膽子大到在這裏開槍!

好在白舒之的保鏢迅速圍了過來,立刻把現場控製住。

淩月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什麽,胸口雖然中槍,可心髒卻劇烈地跳動起來。

那是因為興奮。

直到這些日子遭受接二連三地羞辱虐待,她才知道,用那條項鏈交換白舒之的承諾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跟他相處這麽多年,淩月太知道白舒之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法律意識淡薄,道德廉恥薄弱,可唯有一條,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背棄。

正如當初她救了他,他就決心守護自己。

哪怕他已經變心,已經不再將她當心中的月亮,可仍然會因為一份恩情和承諾護住她。

這個男人的肩膀向大山一樣寬闊而沉重,而淩月交出那條項鏈,無疑是卸下束縛他的枷鎖。

可此刻,她又救了白舒之。

淩月死死地望著他,嘴唇吐出血沫,看起來可怖得觸目驚心,可唇畔卻掛著一絲得逞的笑。

白舒之心髒直愣愣往下沉。

他有感覺,那絲他以為已經卸下的重擔,緩緩又重新捆上了他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