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出麵前這個人了,江城大學舞蹈學院的名譽院長,甘子玉!

為什麽她是名譽院長,因為她這個院長的身份,是給江城大學捐了好幾棟教學樓得來的。

她們舞蹈係的那棟設施先進,在全國都名列前茅的教學樓,就是甘子玉費重金,全程跟進打造。

至今她的名字還刻在江城大學的石碑上!

而她竟然,竟然罵了甘子玉,還好死不死被她聽到了。

淩圈圈她怎麽就這麽好運,竟然是甘家的家教老師,這種好事自己怎麽就遇不到!

甘子玉又看向淩圈圈,“你在我家教了兩個月,就不知道告訴他們,你的學生名字叫甘粒橙?”

淩圈圈還在“甘院長”這三個字的衝擊中沒回過神來。

她垂著頭,躊躇道:“我……我名聲太差了……提您的名字,我怕他們把您也說成……”

說完這句,淩圈圈喉嚨一哽,難堪得說不下去。

輕輕的一句話,輔導員和劉令含瞬間臉色青了。

放屁!她要是早就說出她是甘子玉女兒的家教老師,他們長了八個膽子才敢往她身上潑髒水,難道嫌自己命太長嗎?

甘子玉卻心中一軟,“下次不用顧忌那麽多。”

她拍了拍淩圈圈的肩膀。

隻是一個平常的動作,淩圈圈憋在心裏的委屈和不敢突然露了個口子,隨即快速決堤而出,眼睛飛快地紅了。

甘子玉倏地沉了臉,視線在劉令含青白不定的臉上掃過,“隨意汙蔑同學,抹黑院長,這種學生還能留在江城大學嗎?”

劉令含登時如遭雷擊!

剛剛她敢在輔導員威脅扣學分之後還那麽囂張,是因為她知道輔導員根本奈何不了她、奈何不了劉家,隻能拿學分威脅威脅。

可甘子玉開口,卻是截然不同。

她作為舞蹈學院的名譽院長,更不用說背後的勢力至今都沒被曝光出來。

要開除一個學生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被開除……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再也沒了之前的張狂和鎮定,連著對淩圈圈的嫉恨也迅速飛到九霄雲外,再不甘心卻也隻能紅著眼看向淩圈圈。

“抱歉,之前是我誤會了,是我沒弄清事情的真相就胡亂開口,都是我的錯。”

站在淩圈圈麵前道歉,向她看不起的鄉巴佬低頭,這件事讓她格外難以接受,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看著她憤恨的眼神和不甘不願的表情,淩圈圈腦子裏閃過的卻是前世,因為軟弱而遭受的虐待和羞辱。

也是這個人,她臉上的神情張狂惡毒,居高臨下俯視自己時,眼神像是鋒利的鋼刀。

不但把淩圈圈的衣裳一件一件扒光,也把她的尊嚴一縷一縷剝除。

她怎麽還能軟弱!

這道歉並不是獲勝的號角,也無法洗刷她曾經被羞辱的汙點。

可她也不得不承認,看到劉令含這個前世無法擊敗的敵人在她麵前低頭,那種無與倫比的暢快,幾乎讓她著迷。

淩圈圈沉默片刻,軟聲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就這樣?

劉令含僵硬片刻,征楞地抬頭,隻是接受?

她難道不說原諒自己,不在甘子玉麵前替自己說話嗎?

淩圈圈沒跟她對視,而是扭頭看向教官,“一切都解釋清楚了,我可以參加軍訓匯演了嗎?”

被她無視的劉令含霎時臉色鐵青,瞪向她的眼光中是幾欲吃人的冷芒。

淩圈圈,這個賤人!

她竟敢耍自己!

要是不出這口惡氣,她劉令含的名字倒過來寫!

在甘子玉的逼視下,教官也沒了一開始的鎮定,幹巴巴地開口:“可以,這次軍訓匯演就交給你了。”

一旁的輔導員也接話:“對,所有的誤會和傳言,我會在公告裏麵寫清楚。

是誰汙蔑抹黑你,我也不會放過,你就安心參加軍訓匯演。”

他眼神閃爍地笑了一下,快速道:“還有君默的麵試,想請假隨時找我。”

淩圈圈的眼淚早就止住了,聞言淺淺一笑,滿是感激地衝兩人鞠了一躬。

輔導員越發無地自容。

下午,換了一身T恤的淩圈圈悄無聲息地出了江城大學。

得到軍訓匯演的名額,她誰也沒告訴,就怕在戶口辦好之前,節外生枝。

而劉令含自己也沒臉提自己汙蔑淩圈圈,反被打臉,如今接近退學的事情。

所以淩圈圈雖然在輔導員眼裏華麗變身成香餑餑,可在同學們眼裏,她還是那個滿身汙點的可憐蟲。

這回,淩圈圈轉了五趟公交才回到之前居住了老家小田村。

下了大巴,又往沿著泥巴路走了兩裏路,才開始看見小田村的村民。

“喲,這不是老淩家那個賠錢貨嘛,不是考上大學了嗎?怎麽,沒學費回來要錢啊?”

“女娃子讀這麽多書有什麽用,十八歲了還往外花錢。”

“之前每天都往外麵跑,不知道在外搞什麽,妖妖嬈嬈的樣子以後哪嫁的出去哦。”

拜淩奶奶所賜,人人都知道淩家大把大把的錢花在淩圈圈身上,就連淩家的寶貝金孫子都要讓著她。

前世淩圈圈考上大學後,就不願意回小田村。

淩奶奶一次又一次當著淩父的麵罵她忘本,說她嫌棄淩家的出身,惹得大家都把她當成虛榮拜金的女人。

實際上,她隻是不想回來,麵對眾人指指點點的視線而已。

她垂著頭往淩家走,淩舅母遠遠看見淩圈圈的身影,慌忙將盆裏的水一倒,拎著盆進了裏屋。

“淩圈圈回來了,說不定是要錢的,媽,快把存折都收起來!”

淩奶奶急得顫顫巍巍放下手中的包子,邁著小腳進了裏屋。

淩舅媽手上也沒閑著,把桌上的包子往碗櫃裏一藏,隻剩兩碗稀稀拉拉的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