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別走好嗎
“是你…”即使隻有漆黑一片，可我還是努力等著雙眸企圖看清眼前的人。
“一一。”我聽到那溫柔的聲音歎息一聲，“你的眼睛怎麽了？”他再次問我。
“我…”我垂下眼眸，不想讓他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樣子，“之前遇到了個狐妖，中毒了。”
“…。你現在和東方等在一起嗎？”他又問我。
他認識東方等？我點點頭。
“你呢？你怎麽回事？你怎麽會…。”還活著。我連問了三個問題，隻有最後一個卻無法完整的說出口。
“…一一覺得呢…”他反問我，托著我的右手像托著什麽寶貝一樣，慢慢的往前走著。
我跟著他，“你沒有死對不對？”
那一場戰役雖然恐怖，雖然我的秦蘇被一劍穿心，可後來我殺了那老妖之後便昏死了過去，之後再也沒有尋到秦蘇的屍體，他…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死。
這個隱藏在我心底最深的角落裏的想法，又悄悄的冒了出來。
“…。嗯。”秦蘇輕輕應了一聲。
我忙追問，“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了近千年…”這千年，如果沒有秦蘇那句話支撐著我，我可能就不會還活著了…
“因為我知道一一就算沒有我也會好好活著啊。”秦蘇帶著笑意的聲音，我感覺到他溫暖的手輕輕點了我的臉頰一下，“看來，我說對了呢。”
“…。”我低下頭，“可是…真的很難熬。”
沒有人知道我這一千年是怎麽過的，蘭澤陪伴我的時間連一個月都不到，我就從人變成了妖，而蘭澤的那個手下連半句多餘的話都未曾跟我說過，這千年，隻有蚊蟲飛鳴，風吹樹葉，溪水流動的聲音陪伴著我。
以及記憶裏的秦蘇。
“你還會走嗎？”想起了一次次與秦蘇的相見，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秦蘇沉默了。
我忙抓住他的手，“別走，好嗎？”
我不能隻靠那一點點思念活著，更何況如果秦蘇不曾出現，或許我能再堅持幾年，可現在秦蘇頻繁的出現在我的夢裏，甚至生活裏，我無法在忍受沒有他的世界。
“…。一一，你們要去烏雲城嗎？”不知為何，秦蘇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轉了話題。
“嗯。”我點頭。
“…能不去嗎？”
“…大概，不行吧。”我盡力委婉的說著，“秦蘇你不知道，烏雲城有個新妖王專殺獵妖人，我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可你已經不是獵妖人了，對嗎？”
“對…”我抿唇，“但…。”
“我知道了，一一果然還是那個一一，沒有變。”
我不知道他這話什麽意思，或許是再說我赤誠依舊，或許是在說我初心不改，可是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去處理那個妖王，便不能坐視不管，更何況，這也算對蘭澤的一個交代吧。
我垂眸，想到蘭澤，我忍不住又開口問秦蘇，“…你也是妖了嗎？”不然怎麽能活千年之久。
“一一…會殺掉我嗎？”
“怎麽會呢！”我皺眉，解釋道，“我隻是想了解你，不是為了…”
“那一一為什麽非要殺掉那個妖王呢。”
“你們不一樣。”秦蘇這是怎麽了，為什麽非要糾結這個問題，算了不想了，我還是繼續問我的問題吧，“是誰救了你？”
“…。”沉默了幾秒鍾，秦蘇才開始緩緩說起那段…令我們兩個人都是不太願意回憶的時光。
“那個時候我被他重傷之後便昏迷了，再後來，醒來就遇到了…一條龍。”
“龍？”我記得白塵說，妖王的原型也是龍。
“嗯…一條龍，他救了我，再後來，我就一直跟著他學習凡人修煉之法，然後就這樣過了千年，近期才被允許出來。”
“可我明明記得那個時候你已經…沒氣了。”秦蘇為什麽要跟我說他隻是昏迷？我明明確認過人沒氣了，才怒急攻心，爆發起來殺掉了老妖。
“…我也不知道。”秦蘇沒有過多的解釋。
“…。”好吧，我點頭，就這樣解釋也可以，我也信的，隻要秦蘇說，我都信的。
“…一一。”秦蘇突然叫我。
“嗯？”我條件反射的抬頭看向那聲音的方向，卻忘了現在自己是個瞎子。
“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年輕人是什麽人？你們…在一起了嗎？”這是秦蘇說的第二個在一起，與說東方等的那次不相同，我感覺到這次秦蘇說的在一起，就是那個意思。
“…。沒有。”我一口否認，“他叫李木林，是天劍門的獵妖人。”
“那…你喜歡他嗎？”
我蹙眉，秦蘇為什麽要這樣問。
“…怎麽了？”
“如果我說我不喜歡他，一一會離開他嗎？”
“…你怎麽會這麽說，我們約定好一起去烏雲城的，如果秦蘇真的不喜歡他，那等回來就分道揚鑣好了。”反正李木林原本也有過這個打算。
“我說現在。”秦蘇的語氣漸漸有些僵硬了。
他到底是怎麽了。
我皺著眉頭，“…秦蘇，你怎麽了？我現在眼睛還沒有好，內丹真氣也沒有恢複，而且我也不會失約，你忘了嗎？”他怎麽會那麽問我。
“好吧。”我聽到他輕輕歎息一聲，用手撫摸著我的額頭，“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麽了？為什麽我心裏覺得那麽的慌亂。
“那…你就是一一嘴裏說的李木林吧？”秦蘇突然的開口，讓我忍不住小小詫異了一下。
“你說什麽？”
“…林姑娘。”李木林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不遠的右手邊，我竟沒有發覺他已經來了，不過我卻注意到了他原本已經決定好叫我小清這個名字的，現在依舊叫成了林姑娘。
他…。不開心吧。
奇怪，我為什麽要關心他開不開心，我明明喜歡的是秦蘇。
果然，男色誤人。
“你回來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那麽的平靜，“荷包追回來了嗎？”
“…那孩子是個和滿寶差不多大的，我隻要回了荷包，銀子便送給他了。”我感覺到右手被輕輕塞進了一塊軟軟的布料，應該是我的荷包。
“…嗯，謝謝你。”
“…。多謝這位公子在我不在的時候幫忙照看林姑娘，還沒請教，公子您是…”李木林說話客氣起來，真讓人覺得不自在啊。
“秦蘇。”
“…。是你啊。”唉唉唉，抄我台詞。
“我聽林姑娘說起過你，”李木林繼續道，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不過既然你回來了，那…”他突然頓住，我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麽。
“…那你照顧好一一吧，我要走了。”秦蘇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因著眼盲，我看不清李木林震驚的表情。
我隻知道我急忙抓住了秦蘇的手，“別走！”
為什麽還要走？這明明不是夢，為什麽還要離開。
“乖，一一。”
“為什麽？！”我難以理解，秦蘇…難道已經不願意再搭理我了？
“…我還有事。”從這句話裏，我聽出了秦蘇滿滿的無奈。
“你是不是在給妖王做事？！”沒有顧及到身旁李木林的存在，我直接問了出口。
“…是。”他沒有否認，他竟沒有否認。
“可…”我一時間話語被噎住，竟不知該如何勸說他。
“一一，你說你不能失約於人，難道就叫我背信棄義嗎？…給他做事也是暫時的，放心，你們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他怎麽會覺得我是擔心這個？？
“…我是擔心你的安全。”
“沒事的。”
“…你必須要走嗎？”
“嗯…”
“那你還會來找我嗎？”
“…一一不是會去烏雲城麽，我在那裏等你好不好？”
“好…”我緩緩將緊握著他手掌的手鬆開。
“那你走吧。”
我不能再強求秦蘇留下，即使我真的很想那麽做，可我也不是傻的，我感覺到我和我的秦蘇隻見有一堵看不見的籬笆，他在籬笆那邊笑著看著我，我在籬笆這邊急切的想要過去，或者把他拉過來。
但是他不點頭，他隻是笑著看著我。
所以我沒辦法了。
我怎麽會強求秦蘇呢，我不會的。
如果這堵籬笆是他願意的，那便存在吧。
“…照顧好一一。”留下最後一句話，我的秦蘇摸了摸我的臉頰，便消失不見。
我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或許他是用了什麽其他的法子吧，畢竟他現在不是人而是妖了。
臉上溫熱的觸感瞬間消失，我摸向空氣的手也僵在原地。
“他走了嗎？”我輕聲問出口。
李木林接住了我無處安放的手，輕輕牽在掌心，指引著我往回走。
“他走了。”
“…哦。”我語氣不免有些低落。
“…”
不知為何，一向活潑多話的李木林也沒有說話。
好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貪戀男色，不該將李木林當成秦蘇的替身，一天到晚瞎幾把撩。
等等，我撩過他嗎？？
總而言之，現在秦蘇回來了。
李木林的位置似乎有些尷尬，所以他不說話，也很正常。
隻是這沉默的氣氛還是有些拷打我的神經。
“嗯…蜜餞呢？”找了個話題，我打破了沉默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