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1912年（下）
孟飛帶著副官趕到總統府，按照程序，先去了侍從室，由侍從室安排何時覲見總統，由於總統日理萬機，等在侍從室的人可不少，按說孟飛應該排隊的，可是統帥堂來了一個電話，於是，孟飛交了配槍之後，立即被副官領進了總統府，他的那幾名助手卻留在了侍從室。
統帥堂是民國大總統趙北在兩年前設立的一個新部門，地位定位非常模糊，但是權力卻很大，淩駕於內閣之上，而且也是侍從室和督政處的直接上級，僅從這一點來看，就知道統帥堂在現在的國家政治生活中處於一個什麽樣的地位了，以致於有人將統帥堂稱之為“民機處”。
統帥堂一開始就設在總統府西花園，兩年的時間裏搬了幾次地方，現在，統帥堂仍設在西花園裏，就是一棟兩層的樓房，但是實際上，這棟樓房共有四層，除了地麵上的兩層之外，地麵之下還有兩層，那不僅是地下室，而且也是一個交通樞紐，自從趙北入主中樞之後，這總統府的地麵之下就開始了一個地下工程，經過兩年多的陸續建設施工，現在的總統府地麵之下已是四通八達，到處都是用鋼筋水泥加固起來的地道，知道這些地道通向哪裏的人非常少，但是地道的樞紐是在統帥堂的那棟二層樓房的地下室裏，這一點，孟飛卻是知道的，他以前跟著總統去過地下室，隻是從來沒有進過地道。
這樣一個地方，自然是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任何人想靠近這裏，沒有通行證是不行的，而頒發通行證的人就是總統本人，所以，就連孟飛過來，也必須在統帥堂外圍的會客室裏等候，直到秦四虎拿著通行證趕來，才將他領進了統帥堂。
秦四虎現在仍是總統的衛隊長，隻是軍銜提了起來，現在已是堂堂陸軍上校了，軍裝筆挺，皮鞋鋥亮，昔日的那個四川袍哥小兄弟現在已經是國防軍的高級軍官了，雖然一表人才，前來說媒的人也踩爛了門檻，可是秦上校現在卻依舊是單身，這一點，孟飛是清楚的，因為孟司令也是單身一族，兩人同病相憐，所以經常在休息的時候相約出去喝酒，如果碰上合適的交際花的話，兩人也會趁機宣泄一下過剩的精力。
“四虎啊，聽說八大胡同又來了幾個法國交際花，什麽時候有空，咱們過去瞧瞧，上次你打牌贏了不少錢，這次該你請客。”
孟飛嬉皮笑臉的揶揄幾句，神情也是頗為古怪。北京南城不在舊城保護計劃之中，對南城的改造早已如火如荼，昔日的那個著名煙花之地“八大胡同”也早被拆了個精光，可是隻要有需求，就有供給，現在，就在八大胡同的原址上，一座完全現代化的商業區已經建立起來，那裏的流鶯可是不少，依舊是尋花問柳的好地方，孟飛可是常去。
可是秦四虎卻將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道：“孟司令，以後我不能跟你出去喝酒賭錢了。前幾天有人從四川給我帶了個媳婦，我瞧著還不錯，就點了頭，再過段日子，就要成親了。成了親，這就不能再去外頭鬼混了，這是總統跟我說的。”
“誰那麽多管閑事啊？從四川給你帶個媳婦？別是拐來的吧？現在政府可是對這人口買賣嚴厲禁絕的，你可別犯錯誤。”孟飛有些不甘心。
“媳婦是朱旅長給我帶過來的，朱旅長怎麽會害我？”
“朱旅長？哪個朱旅長？”
“特戰旅的朱大牛。那姑娘是我家鄉人，鄰村的，小時候我們還在一起玩過，朱旅長這次帶部隊去四川跟山地師搞合成演練，我托他捎了點西洋玩意回家鄉，給鄉親們開開眼，大夥都說我在外頭當了大官，發了財，這說媒的一個一個往家裏擠，我爹實在磨不過，就挑了個順眼的，還派了兩個媒婆，跟著朱旅長一起到北京了，現在，那姑娘住在一號別墅。”
“一號別墅？總統夫人家裏？”
孟飛很是驚訝，這個“一號別墅”就是這民國第一夫人韓翠旖女士的那座距離什刹海不遠的花園胡同的四合院，雖說嫁給總統之後，韓女士很少回花園胡同居住，那裏一直是韓秀才和韓公子的寓所，但是，作為韓家的女婿，總統本人也是要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去那座四合院坐一坐的，所以，那裏在總統府警衛處有個專用的稱呼“一號別墅”。
“總統知道我要成親，便吩咐夫人籌備婚禮的事情，所以那姑娘現在就住在夫人家裏。不過夫人問我，到底是想西式婚禮，還是中式婚禮，我現在還沒拿定主意，孟司令，你給我參謀參謀。”
見秦四虎問的呆頭呆腦，孟飛嘴一咧，正琢磨著如何捉弄一番這個死黨的時候，走在前頭的秦四虎突然停住腳步，一號辦公室到了。
“一號辦公室”，就是總統的辦公室，自從統帥堂成立之後，民國大總統趙北基本上就在統帥堂裏辦公了，偶爾去一趟別的地方，那也是去巡視工作，轉眼便回。
“報告！孟司令到了。”秦四虎站在門框外頭，“啪”的一個立正。
“叫他進來吧。”辦公室裏傳出趙北的聲音。
孟飛跟著秦四虎走進辦公室，見趙北正端坐於辦公桌後，拿著筆在一份文件上書寫著什麽，身邊站著兩名副官，其中一人孟飛倒也認識，正是那位滇南鎮守使陸榮廷的兒子陸裕光少校。
“孟上校，你隨便坐，我這裏還有一份緊急公文需要處理，等一會兒我再跟你說話。四虎，上茶，再把夫人剛才送來的那碟點心拿給孟司令嚐嚐。”趙北頭也不抬的說了幾句話。
“是！”
秦四虎又是一個立正，片刻之後，就端來了一杯熱茶，還有一碟新鮮的點心，式樣和製作方式都是西洋風格。
孟飛也不客氣，拿起塊點心塞進嘴裏嚐了嚐，味道不錯，隻是不知道這總統夫人的手藝是跟誰學的，自從與總統結婚之後，韓翠旖女士就沒再給總統做秘書了，而是專心致誌的開始學習外交禮儀與中外廚藝，不少參加過總統家宴的中外政客、國際友人都對總統夫人的廚藝讚不絕口，總統夫人那秀外慧中、善解人意的性格更是使人們對這位總統先生羨慕不已。
這些民國第一夫人的八卦，社會上流傳很廣，孟飛也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雖然他也很羨慕總統先生的這份豔福，可是他卻並不打算因此而結束自己的單身生活，這一方麵是他還沒有找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另一方麵，他是一名航空兵部隊的軍人，在現在這種國際局勢之下，他隨時都會走上戰場，隨時都可能血灑長空，所以，為女方著想，現在確實不是他考慮自己終身大事的時候。
就在孟飛神馳萬裏的時候，總統已將那份公文批閱完畢，交給陸裕光少校，由他拿出辦公室，交給有關方麵執行，而另一名副官也很快退出了辦公室，屋裏隻剩下總統先生和孟司令兩個人了，就連秦四虎也隻能站在門外。
“霄漢啊，你的航空基地馬上又有一批學員要畢業了，這兩年裏，你培訓了一大批航空人才，為這個國家的國防事業立下汗馬功勞。”
趙北從辦公桌後站起身，走到孟飛身邊，孟飛急忙站起，看到總統的手勢之後，又坐了回去。
“職部身為基地司令，自當以鞏固國防為己任。”孟飛客氣幾句。
趙北也坐了下去，向後靠在了沙發背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不緊不慢的說道：“今天請你過來，一來是跟你說說明天航空基地畢業典禮的事情，二來是想問問你，你對目前的世界強國空軍戰略的主流觀點有什麽看法沒有？”
趙北這話倒不是無的放失，自從兩年多以前共和軍空軍部隊在南北大戰中大顯神威之後，這世界各軍事強國紛紛加大了對航空兵軍事應用前景的研究力度，現在，各事界已出現了不少讓人耳目一新的航空戰略理論，隻是由於尚未經過大規模戰爭的實戰檢驗，所以基本上都是紙上談兵，但是紙上談兵不代表沒有威脅，作為一個穿越者，趙北時刻警惕著列強的空軍發展現實，由於他的幹擾，這個時空位麵的航空軍事理論的發展速度遠遠高於他的預期，所以，現在關注一下本國航空兵的戰略理論建設就非常有必要了。
孟飛遲疑了一下，說道：“職部認為，意大利軍隊在航空理論上頗有建樹，那位朱利奧.杜黑更是一語道破玄機，飛機不僅僅將作為陸軍和海軍的附庸而存在，未來的戰場之上，必然出現新的主宰者，那就是飛機，隨著軍事技術的發展，未來的戰爭很可能會出現‘空中戰役’、‘空中戰爭’的概念，所有的軍事強國都必須明確這一點。總司令，我認為，這個理論才是經得起戰爭檢驗的，雖然現在沒有發生過真正意義上的兩國航空兵部隊的空中對抗，但是在去年發生的那場意大利與奧斯曼帝國之間爭奪北非殖民地的戰爭中，航空兵部隊已經再次證明了自己在戰場上的價值，據報紙報道，在戰爭最激烈的時候，意大利陸軍動用了超過四十架飛機執行作戰任務。”
見對方仍稱自己為“總司令”，趙北也是會心一笑，說道：“你的見解是正確的，其實杜黑的航空戰略說白了，就是三個字：製空權。當年，美國人馬漢提出了‘製海權’的概念，現在，‘製空權’的概念也可以提出來了，而無論是製海權還是製空權，這背後都必須有強大國力的支撐，沒有強大的國力，什麽權都是空談，這一點我們必須認識到，所以，這兩年的時間裏我才會重點加強重工業建設，現在，我們中國自己的汽車廠和飛機廠都已經可以製造自己的汽車和飛機了，雖然質量、數量都差強人意，可是總算是解決了有沒有的問題，接下來的，便是解決好不好的問題。另一方麵，在戰爭中，武器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人的作用也是很重要的，這就要求你們提高教學水平，保證航空兵部隊兵源的質量。”
“請總司令放心，南苑基地就是航空兵部隊的優秀飛行員培養基地，隻要我在任一天，南苑航空基地就是咱們中國航空兵的中流砥柱！”
孟飛信心十足，這也是有底氣的，畢竟，這兩年的時間裏，中樞和陸軍部在航空兵的建設問題上投入了大量精力與資金，相比怨氣衝天的海軍，航空兵部隊確實是國防軍的寵兒，也是中國現代化軍事力量的代表。